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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点击情感(3)

这时,民工们都陆陆续续从工地上回来了,大伙儿一见这情景都愣住了,那个河南仔惊出一身冷汗,连连懊悔自己干吗不直接找金宝算账而要把事情捅给老板。这时,只听老板一声轻喝,那条藏獒忽地立起,又向金宝身上扑去,金宝吓得脸色惨白,哇哇大叫。老翟头再也看不下去了,一瘸一拐地分开众人走进圈内,老板朝把他眼一瞪:“这儿没你的事,你给我滚一边去!”老翟头壮起胆子说:“老板,求求你放了他吧,他还是个孩子。”老板根本不理睬老翟头,恼怒地一抡胳膊朝藏獒高吼了一声,那畜生便再一次朝金宝身上扑去,鲜红的舌头舔着金宝的脸。金宝惨烈而又绝望地哭喊着:“我没偷,真的不是我偷的!我……”突然,他一个趔趄,身子重重地倒在脚下一块三棱尖石上,锋利的石尖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后脑,他的哭叫声戛然而止,殷红的鲜血从他的脖子下流出来,淌进他身旁的水洼,他大张着嘴,两只眼睛惊讶而又痛苦地望着天空。空中,一群南归的大雁正飞过,发出阵阵哀鸣……金矿这地方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死个民工就像死只小猫小狗,所以老板一看出了人命掉头就走,那些民工们自顾不暇,也跟着四散开去。老翟头摇摇头,叹口气:“唉,这可怜的孩子!”他走过去,轻轻为金宝合上眼睛。在整理衣服时,老翟头发现金宝上衣口袋里有一张照片,翻过来一看,呆住了。

这是老翟头自己的一张“全家福”,他和老婆中间,是儿子的笑脸。他突然想起来了,金宝当初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就红着眼睛指着照片上他儿子说:“唉,这要是我该多好!”老翟头这才恍然大悟,金宝一早蹲在那儿,就是在看这张照片啊!这孩子,打小就连父母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他是把照片上的儿子当他自己,想有个爹疼他,有个妈护他呀!老翟头掩埋了金宝,第二天工钱也没要就离开了工地。三天之后,一辆警车呼啸着开进了金矿。原来是老翟头去报的案,他一直怀疑工棚里偷鸡摸狗的事儿是老板自己于的,只是苦于拿不到证据,怕弄不好还要连累自己,所以一直没敢吱声。

金宝的死,让他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公安局的大门。经过调查,事情果然如老翟头所料,金矿老板每隔几天就要到工棚里去搜查一番,一来防民工们偷沙金,二来也顺手牵羊把他看得上眼的东西拿走。河南仔的手表其实就是老板自己拿的,金宝成了他的垫背。事情真相大白,金矿老板被押上了警车!丢表的河南仔在金宝的坟前痛悔不已,民工们都深深低下了头,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金宝将永远长眠在这里。金矿上空一片静寂,留给大家的只是一个沉痛的回忆……

读后感言

文中的故事在现实生活中并不鲜见,民工们先入为主的偏见,仗势欺人、心狠手辣的金矿老板,将一个鲜活而年轻的生命逼上了绝路,所幸,正义终于得以伸张,然而,读完故事,仍不免令人心中感到几分沉重。

萌芽

◎刘柳

在院子里乘凉,老是看见邻家一个小男孩吃葡萄时把葡萄核埋在一个装满土的花盆里。起先,我并不在意,看久了,便问:“你怎么老是把葡萄核埋在花盆里?”“我想种出葡萄来。”他头都不抬。“可种葡萄是用葡萄藤插栽的呀,你这样种不出的。”“知道。”“那你干吗还这样?”我好奇了。“种葡萄非要用葡萄藤吗?我想创造奇迹。”孩子抬起头,眼里贮满了希望。过后,总看见男孩精心地为他种下的葡萄浇水,然后就蹲在花盆前发呆,眼中尽是希冀,以至于院子里其他小孩子叫他去玩,他也不理。显然,他沉浸在他的希冀里。男孩的家长几天后才发现男孩的古怪。这天,家里正好酱油用完了,男孩正蹲在门外,他父亲叫他买酱油,连叫几声,没人应,出去一看,发现男孩呆呆地蹲在花盆前,父亲便说:“你蹲在这里干什么?叫你几声都听不见,你的心到哪儿去了,买酱油去。”说着,便递钱给了孩子。男孩去了很久,还没回来,孩子的父亲慌了,忙走出去。一出去,就见孩子还蹲在门口花盆前,手里捏着他给的钱。孩子的父亲生气了,过去一把扯着孩子的手,骂道:“你怎么搞的?叫你去买酱油,你还死在这里?”孩子的心思还在花盆里,葡萄核栽进去很久了,还没发芽,孩子有些失望了,他说:“我在想这些葡萄怎么不发芽?”

孩子的父亲听了,更气了,大声说:“以前就跟你说过,你这样做没用,你真是执迷不悟。”说着打了孩子一个耳光,并举起花盆,把它摔碎了。孩子看着满地泥土与碎片,哭了。男孩毕竟还小,他在沉默了几天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又开始和院里的小孩一起玩。一星期后,也是在乘凉的时候,我看见院里的一个女孩吃葡萄时也把葡萄核埋在花盆里,我想过去告诉她葡萄核长不出葡萄,但还没等我过去,男孩子也看见了。他走了过去,跟女孩说:“你怎么老是把葡萄核埋在花盆里?”“我想种出葡萄来。”“种葡萄要用葡萄藤插栽,你这样种不出的。”“知道。”“那你干嘛还这样?”“种葡萄非要用葡萄藤吗?我想创造奇迹。”女孩抬起头,眼里贮满了希望。男孩说:“真的,你这样做没用,我以前也这样做过,没用的。”“种下去要每天浇水,你知道吗?”男孩点点头,张开嘴,还想说些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就跑回屋子。几天后,女孩的花盆里居然长出嫩嫩的葡萄藤来,女孩开心极了,我看见她把院子里的小孩都叫去看,也叫了男孩。但男孩没去,男孩在一群孩子围着花盆看时,一个人躲在一边流泪。我看见男孩流泪,走过去,我说:“你怎么在这里流泪?”男孩说:“葡萄藤是女孩的父亲插下去的,我看见了。”男孩又说:“她父亲真好。”说着,男孩呜呜地哭了。

读后感言

因为童心,孩子对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总是充满了好奇与希冀,他们梦的种子在发芽,然而有些人从来都体会不到,只会无情地、粗暴地扼杀,于是种子死了,那颗心也从此蒙上了一层阴影。

有一种爱我们只能回忆

◎王过

我对父亲的感情里掺杂了太多的矛盾。去年“父亲节”那天,我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开头一句是这样的:“面对毫无感情的纸,父亲,我写着怀念您的篇章。拿起笔点点滴滴是我的泪,字字句句是我对您的思念。”其实那时父亲已经去世很久。这封永远寄不出去的信我将珍藏一生,就像我对父亲的爱,连绵不断。一每次看到“父爱”这两个字,我的心都会禁不住颤动起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默默地忍着,一直不敢轻易地喊出“父亲”这两个字,更不敢提起。有时朋友们在一起说起自己的父亲时,我总会悄悄地走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起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一名乡村医生,听妈妈说,早先他是镇卫生所的所长,后来因为得罪了新来的镇长,被撤了职,这次变故让他整个人都变了。父亲是在部队里学到的医术,军营生活给他留下的痕迹很重:人耿直,但脾气也很坏。工作上的挫折使他的脾气更加暴躁,一点小事都能让他火冒三丈。

在家里,父亲也表现出绝对的威严,对教育子女他只认一个死理儿——棒子底下出孝子,所以我和两个哥哥没少挨他的巴掌。

说句实话,这种管教给我们带来的不良影响太深太重了,现在虽然我们已经长大,身体很健康,但心里却有永生难以抹掉的阴影,比如说,我们兄妹几个不管在什么场合,都不敢和别人争论或争吵,人特别胆怯,内心还很自卑。长大了,我一点点领悟到这些缺陷都是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造成的,但遗憾的是,直到去世他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待大哥的孩子还是非常严厉和粗暴。我没有半点责怪父亲的意思,不管怎么说,把我们几个孩子养大,他确实付出了很多。和家里别的兄长相比,我的性格更加内向,直到今天我还觉得家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把我养大成人的地方,其他方面则完全需要我一个人去拼。不是我悲观,用“自生自灭”这个词来形容我自己的生活,可能是非常恰当的。在我小的时候,父亲经常不在家,天天在外面给别人看病。长大以后,我才通过别人知道父亲是我们那里最好的医生,他的传奇故事直到现在还多有流传,可这些都掩饰不住父亲身上的缺点。

因为父亲忙于治病,家里家外的活儿都是妈妈一个人于的,我们家的地多,所有的农活全靠妈妈一个人于,看不过妈妈的辛苦,我们几个孩子总会主动去帮妈妈分担一点。看着别人家的父亲在地里忙碌的身影,我特别羡慕。

即使父亲没和我一起下地干活,我依旧盼着父亲每天回家,那时我都会跑过去,亲亲地叫几声“爸爸”,虽然不敢靠他太近,但心里总是快乐的。有时他高兴了,会给我几颗水果糖,那是我吃到的最甜的水果糖了。我知道父亲是爱我的,只是这种爱被他隐藏起来,像他别的情感一样不肯轻易暴露。父亲头脑里有很重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对女人有天生的偏见,这限制了我和他的情感交流。再说农村那样的环境,人和人之间不讲究更细腻的情感交流,在父亲的眼里,小孩子能吃能睡、健康活着就行了,哪里还管你有什么感情需求!在我读小学二年级时,父亲开始喜欢上喝酒,刚开始喝得不怎么多,回家还能说上几句家常话。当时请他喝酒的人很多,他给人家看病,人家感谢他,给钱他不收,喝上几杯算是接受别人的谢意。就这样,父亲的酒量一点点大起来,回家时总是醉醺醺的,没有一次是清醒着的。醉酒助长了父亲的脾气,每次回家后他都要借着酒劲大吵大骂,骂家里的每一个人,反正是看谁都不顺眼,碰到谁骂谁,已经没有理智了。

妈妈受到的责骂最多,因为哥哥们住校读书,我也在镇小学读书,只在晚上看得见父亲,那时他大多已经昏昏睡去。但我还是常常遇到父亲骂妈妈的时候,那时我心里真难过,比骂我还要难过,因为妈妈为了这个家太辛苦了,每时每刻都在忙碌。父亲的骂声特别响亮,整个村子的人都能听见,现在回想起来我还觉得恐惧。每次父亲这样不计后果的骂人都让我感觉没脸见人,我害怕遇到别的小朋友,他们脸上挂着的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让我无地自容。我还怕别人问我“你父亲怎么又喝醉了”这样的话。但害怕归害怕,这种事每天都在重复发生,差不多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时代。也就是说,在我童年的回忆中,只有父亲的骂声和别人的嘲笑声。当时我真的很孤独,很害怕。后来我上了初中,从那时开始我就一直企盼着离开这个家,见到父亲也不再那么亲昵,而是非常害怕,心里却更加痛恨他。每次他喝醉了,我都会在心里无数次质问他,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生下我,又给了我这样的家庭?但这些疑惑与愤恨都藏在我的内心深处,使我的心变得脆弱而敏感。父亲对酒精的依赖越来越大,如果哪一天不喝酒,他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变得病恹恹的。

别人喝酒会发胖,而他却越来越瘦,脸色灰暗,像一阵风都能刮跑似的。开始请他喝酒的那些人看他这样,再不敢给他酒喝了,可他,只要有酒喝,出诊的钱都不收了。亲戚朋友劝他,谁劝他和谁吵,本来是为了他好,却闹得人家没面子,渐渐的,村子里的人开始烦他,没人愿意和他打交道了。有时妈妈和我说起这些事,眼泪就止不住。妈妈说,我也不指望他能帮我干点什么,只要他能照顾好自己就行,现在为了酒把自己的身体和名声都给毁了,以后可怎么办?妈妈哭,我也跟着掉眼泪,但对一个一意孤行的酒鬼来说,一般的规劝是没用的。妈妈和我们兄妹一起想过很多方法帮父亲戒酒,可都没用。父亲的事让一家人陷入了痛苦之中,作为女儿,我甚至有过这样的想法:如果父亲能把酒戒了,我愿用我的生命去换;如果我的死能给妈妈和哥哥带来安定的生活,我真的会义无返顾。

一切戒酒的努力都是枉然,每次戒酒之后,父亲总是变本加厉地痛饮,那时我们已经基本上看不到他清醒的时候了,只有早上起床,我才能看到清醒30分钟的父亲。父亲喝酒已经达到了某种“境界”,他不需要任何下酒菜,看着院子里跑的鸡鸭就能灌下一瓶白酒,他说,那就是他的下酒菜。

为了让他戒酒,我们把他买来的酒藏起来,但你藏到任何地方他都能翻出来,反过来他会把酒藏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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