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嘉木
早春的紫笋茶,泡在清澈如练的泉水里,绿色的叶片徐徐舒展。奇妙的香气,奇特的色泽,奇异的形态,诗意地荡漾。在茶圣陆羽写出了经典之作的顾渚山,竹林荫翳,大涧中流,岩崖参差。从太湖吹来的温暖潮湿的风,滋润着茂密的茶树,又蒸腾而上。一旦得到春阳的照射,无数枝桠便在云雾缭绕中,迫不及待地吐露鹅黄色嫩叶。山上立旗张幕,水口画舫遍布,人们匆匆采摘和窨制雨前新茶,挑选极品,夜以继日地送往都城。
诗与茶的兴盛,堪称大唐帝国富强的标志之一。悠闲的文化人面对篁间石径、山间云雾,静静地品茶,足以进入超凡脱俗的意境。
颜真卿是书法家,但书法家称号遮掩不住他的诗茶声名。在担任湖州刺史时,他组织了《韵海镜源》的编写工作。这是颜真卿一生中最重要的一部著作。他邀请陆羽作自己的助手一起编撰。后来被称为“茶圣”的陆羽,有机会补充大量史料,充实自己的《茶经》。陆羽还遇到了皎然。皎然并非普普通通的僧人,而是诗僧、茶僧,茶文化研究专家。他与陆羽的交往中,有无数赠答诗、唱和诗,多为咏茶之作。诗中所表现的“茶禅一体”的思想,让中国茶道上升到了哲学的层面。
陆羽最喜爱的事是对茶的研究,宁可抛弃功名利禄,以身许茶。幸而得到了诗僧皎然的帮助和资助,他认真汲取前辈茶人的智慧,一次次修改补充,使《茶经》日臻成熟。陆羽将这部茶的经典著作绘写在雪白的绢素上,到处张贴,果然迅速传播了开来。
茶,南方之嘉木也。茶德、茶风、茶情、茶艺,涵养着诗的意兴,诗的情韵。在繁盛的唐代,回紇的商人常常来唐朝“驱马市茶,相互交易”。茶叶贸易的发达,促使茶税在国家财政收入中的比例迅速上升,也使内地与边远地区、外国的联系日益增多。那些酷爱诗茶的官员们,以茶道的精神治理政事,无不政通人和。诗人骚客的灵感奔涌如泉,滋润着茶,也被茶所滋润。
从饮水到品茗,人的生理需求上升到了文化的层面。茶文化,是水文化中最为丰蕴最为精致的一支。直到今天,那一缕源自唐代的飘飘逸逸的茶香,仍让人感受它无法抗御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