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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12、一望几重烟水寒

顾西凉双臂交叉,默默的站在医院住院部的走廊窗户前。

林冰儿从咖啡馆出来,因为没好好看路,被疾驰而过的汽车撞到了腿,送到医院,医生说,小腿骨折,但不严重,需要先做手术。

医生,孩子没事吧?她怀孕了。当林冰儿做完手术,从手术室推出来时,秦绵急切切的问医生。

什么?怀孕?医生瞪大了眼睛,开什么玩笑,病人没怀孕。如果怀孕,命都可能保不住。

这下,轮到秦绵瞪大眼睛了。而一旁的顾西凉,也是一万分的惊诧。

没怀孕?那么就是说,从始至终,林冰儿都是在骗人?她根本没有怀孕,却拿着怀孕来要挟自己?

顾西凉啊顾西凉,你这是傻到了家;林冰儿啊林冰儿,你又何苦演这样一场没有意义的戏?既然没有怀孕,那么,是不是,酒店里的事情,也是子虚乌有?顾西凉的心里开始打鼓。

一个星期以来,秦绵和林冰儿的母亲天天都在医院陪着林冰儿,顾西凉两天来看她一次,每次见到顾西凉,林冰儿都别过头去,她不想见他,不只是因为他拒绝和她结婚,更因为自己假怀孕的事情终于大白于天下,她不知该怎么面对顾西凉。

冰儿,你实话和我说,我们到底有没有。。?那天,当病房里只剩下林冰儿和顾西凉的时候,顾西凉这样问林冰儿。

林冰儿看一眼顾西凉,思忖良久,然后,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顾西凉,说,西凉,你真的只爱沈念一个人?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不,冰儿,我喜欢你,一直很喜欢你,但那种喜欢,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喜欢不是爱,我只爱沈念一个人。

林冰儿的眼神黯淡下去。她嗫嚅着,西凉,关于怀孕的事。。

还没有说完,顾西凉就打断了她,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就当没有发生过,我只问你,那些酒店的照片,是不是也是假的?我和你之间,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对吗?

当顾西凉以这样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林冰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本来想不承认,可是,连孩子都留不住顾西凉,那么,一张照片又能怎么样?

不错,其实,那天你是喝多了,可是送你到宾馆后你就睡着了。那些照片,是我趁着你睡觉的时候,摆好姿势和你拍的。其实,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林冰儿将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她知道,她彻底的失去了顾西凉。

曾经,她还可以拥有他的爱,即使是兄长对妹妹的感情;如今,她和他之间,只剩下了客气的寒暄,连曾经的兄妹之情,也一并失去了。

失去就失去吧,反正也是得不到。我与你,从此之后,爱不在,情皆断。

这样,该是最好的结果吧?你去找你的爱人,我去寻我的王子。世界那么大,总会有一个人,会是全心全意的爱着我的吧?

可是,她真的甘心就这样失去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情字最难懂,也最难悟,世间多少人,都在一个“情”字上辗转流连,我为你负了韶华,你却不肯为我许下寸心,擦肩而过也好,最怕这彼此纠缠不清的爱恋,于无情与有情之间,心碎成千片万片却又矢志不渝。

你道是痴心不改,偏偏对方觉得是恼人的负累,这个时候,明智的你啊,请收起自己的爱和痴,纵然会有锥心刺骨的疼痛,总好过元气大伤的伤筋动骨。

可是,再聪明的人,这个时候,智商都成了负数。

顾西凉静静地抽着烟,烟灰像摧枯拉朽的老人,弓着腰,不知什么时候会掉下来摔得粉碎。

当所有的真相,以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摆在他的面前时,他忽然觉得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可笑的傻瓜,也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多么不可挽回。

爱自己最多的女人,却被自己伤得最深。

那些自以为是的推理,那些莫名其妙的嫉妒,那些没有来由的仇恨,那些残忍侮辱的报复,原来都是自己在自说自话。

恨,就这样蒙蔽了爱的眼睛,让爱情,再一次流离失所,遍体鳞伤。

不,他不能就这样让沈念离去,他要去找她,不管她身在何方。

当秦绵知道顾西凉竟然已经辞掉了工作的时候,气的大发雷霆。

西凉,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连前途都不要,你这样值得吗?告诉你,你乖乖的回去上班,乖乖的娶了冰儿,不要折腾这些幺蛾子了。秦绵的话里,满是命令语气。

妈妈,在您的眼里,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要有利可图,包括爱情。当年,您瞒着我逼着沈念离开我,只因为沈念家境一般,不是什么富豪之家,也不是政界要员;现在,您又逼着我让我娶林冰儿,娶一个我根本不爱的女人,大概也是因为她家家世显赫吧?妈妈,难道儿子的幸福不重要吗?难道只有权力和金钱才是您看中的吗?我一直很崇拜您,觉得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清正,廉洁,慈祥,有修养,没有想到,直到今天,我才真正了解您看请您。您是最自私的妈妈,也是最没有爱的妈妈。我再也不会做任您摆布的木偶,我要去寻找属于我的幸福。

顾西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的自己泪流满面。而秦绵,也听得跌坐在沙发上。

原来,所有的事情,顾西凉都知道了。原来,所有的付出,在儿子顾西凉的眼里都是如此不堪。

可是,自己错了吗?自己不也是为了西凉好吗?希望他少走几年奋斗的艰辛之路,希望他有靠山有背景,希望他生活的比自己更好。难道这有错吗?为什么西凉就这样不理解自己的一片爱子之心。

好,你走了就别回来,我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秦绵的凌厉强势又开始占了上风,她不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居然不听自己的话。

顾西凉看了看母亲,头也不回的提起行李箱就走。

身后传来秦绵的哭声,还有骂声,可是,顾西凉受够了,他要去找沈念,他不能让沈念就那样满身伤痕离开,他要亲口告诉她:我错了,跟我结婚吧。

可是,他能找到沈念吗?

又是一个酒后的夜晚。莫晓南开着车,兜兜绕绕的竟然来到了沈念的家。

狠命的敲门,却没有人开门。

良久,他才想起,沈念已经离开T市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沈念的电话始终是关机的,他每天都要打几十个电话,希望有一个会听到沈念的声音,可是,从来没有接通过;他给她发了很多短信,可是每一条都入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回响。

他心里明白,沈念是要彻底断了和熟悉的人的联系,再次隐遁人海。

他失魂落魄的上了自己的车,待在车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他想起自己追求沈念时,日日来接她的情景;

他想起沈念在雪夜与自己分别时白色的身影;

他想起沈念对他说“我们只能是朋友”时的眼神;

他想起沈念在吕梁湾酒店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时的温柔;

恍惚间,沈念就站在他的面前,笑着,露出深深的两个酒窝,说着,露出编贝一样的牙齿,可是,伸手,沈念不见了,只有香烟的烟雾在车里缭绕。

沈念,你走的如此决绝,我又该到哪里去寻你?即使寻着,我又能对你说什么?你从未说过爱我,也从未接受过我的爱,可是,沈念,你可曾知道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人。每个孤单寂寞的深夜,我都会想你,“为忆芳容别后,水遥山远,何计凭鳞翼”,我想你是不会知道的,因为你的心里,只有那个叫顾西凉的男人。

如今,天涯孤旅,你身在何处?我多么再听一听你的声音,再看一眼你的容颜。沈念,我一直以为你离开了,我对你的爱也就死了,没有想到,我对你的思念并没有随着你的离开而远去,反而更加强烈,无尽相忆,相思成灰,我该如何去度过你离开的日日夜夜?

沈念,我要去找你。尽管我知道希望渺茫,可是,我相信,我会找到你。

我要大声的告诉你:我爱你,无论你爱不爱我;不要一个人承担痛苦,不要一个人独自流浪,让我陪着你,像心疼我自己一样疼爱你。我要带你回来,所有你受的伤害,让我给你抚平,我会给你一个家,一个温暖的怀抱,我不会再让你长夜痛哭。

夜,安静的像怎么也醒不来。

那一个瞬间,莫晓南做了一个决定:撒开关系网,寻找沈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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