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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1 人与偶 S5 音无的夜

1、

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床上的我不用看就知道已经临近午夜。

处在漆黑色卧室里一动不动的我,仿佛时刻都能感知时间平淡如水的从身边溜走。

我根本抓不住它,然而我是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停下。

无论怎样用心等待,它始终漫不经心的与我擦肩而过。

就像秋天的蝉虫经历了盛夏的繁杂后在寒风中沉淀悄然无息,电烤箱里渐渐泛黄的蛋糕缓缓凝结出的清香,哭闹疲惫的婴儿开始紧闭唇默然无语的酣眠,而我又开始凝视着黑夜日复一日在等待着“它”的到来。

四周显得寂静,白日的喧嚣在这一刻完全滑落到最原始的平静,仿佛深深烙印到肌肤之中的绝对安静。

闭上眼睛的我感觉自己像一颗从高高的天空坠落的水晶,俯冲而下撞击向纯洁的湖面,一瞬间迸溅的吞噬与水花飞溅,然后消失的我看到水面的荡开的涟漪,先从最原始的一个圆点,再划成无数越来越大四散的圆圈,开始翻滚到无边荡漾到无尽。

深夜与静谧,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当一切生灵进入酣睡时,酣睡的本身会不会就是午夜散发的极限妖魅?

我真的喜欢一切形式的妖魅,她是那样鼓动着我的神经,显得有张力,让人魂不守舍。我喜欢少女涂着红色的嘴唇,娇艳不失浮华,妩媚又不失诱惑,我甚至愿意为之死去,可是我根本不能那样做,一次也不行。

这个开着空调才能觉得凉爽的夏天,如果不盖被子半夜会冷的发抖。

我知道我的情况与空调无关,即使置身火焰我的身体也会在凌晨变成绝对冰冷。

不知从何时起我竟奇怪的开始恋爱着冷。

黑暗之中我用每一个细胞觉察着体表温度,她像冰冻的守护灵一样悄悄地环绕着我。

我很小的时候爸爸说每一个人都是天使,因为贪玩或是丢失了前世的记忆,才被惩罚降落到凡间,历尽俗世磨难才能修成正果。而每一个天使又都有自己的守护灵,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轻轻拥抱你,如果你受了伤她会默默流淌眼泪跪在地上为你虔诚祈祷,用她的翅膀裹住你为你抚平伤口。

我知道那是爸爸对我的补偿与安慰,我依然决定完成世代定下的约定。

在这样的夜里我会习惯的蜷起冰冷到绝对零度的身体,等待着我的守护灵降临,我心甘情愿与她一起在幻想世界里分享最美妙的音乐。我喜欢和我头发一般颜色的银蓝色钢琴,钟爱着从小的属于指头的梦,喜欢班得瑞的安妮的仙境。

我时常猜测我的守护灵应该是一个快乐而又忧伤的精灵,因为快乐才不会绝望,因为忧伤才更加需要快乐。快乐是因为即使在这寒彻骨髓的绝对零度里依然我心快乐;快乐是因为熟悉的陌生人依旧怀着明日的梦想烂漫希望;快乐是因为自己执意种下的希望种子在身体里发芽抽叶,开下了不灭的欢乐之花。可是快乐会有快乐的忧伤,因为自鸣得意无从分享的欢乐,却时常看到别人的忧伤,才显得忧伤。

我居住的卧室是家族的禁区,每一个凌晨我的身体都会变的绝对冰冷,像不可调和的坚冰,如果有人胆敢触摸,只要一个瞬间同样结成坚冰。

然而,我心温暖,它与寒彻骨髓的绝对坚冰永远像不可调和的矛盾,有时候短暂的撞击我几乎感受到灵魂丧失,但我知道我要坚持下去,并且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甚至愿意将内心欢愉分享给每一个人,将禁绝忧伤永世镇压。

纵然我叫音无,我也愿意放声歌唱。

绝望只属于自己,而欢愉属于大家。

与世代沿袭的约定无关,因为我真的爱上了这个世界。

纵然痛彻心扉,世界仿佛随时都会一瞬间弃我而去时。

我始终记得我从来都没有丢弃过这个我所见过的最美妙世界,最美妙的人,即使他们从来不曾在乎我。

那么,究竟这个世界在哪一天旋转时不小心丢下了我,因为她太匆忙了才不小心间把我遗忘掉了?她把我丢到哪里去了呢?我一定要在这痛彻心扉的寒意中找回涣散的灵魂,找回我要守护的世界。

在黑夜里我僵硬的手指只能触摸到自己冰冻的的肌肤。

我的坚强与我一起亲吻已经死寂的灵魂。

然后在这个夜晚变的越发清醒,而又渐渐告别寒意平静的睡去。

平静而又孤单幸福的睡去……

因为我始终知道。

至少,我不是自私的人。

至少,我是为了守护世界的人。

2、

不知道什么时候翻看书籍的我趴在阳台的书桌上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天空正一片昏暗,时间已经八点开外。

我打开阳台和客厅的灯,将下午翻看的书籍和书桌重新整理好,这才进入厨房准备收拾晚餐,意外发现冉曦贴在冰箱的便条,原来她已经先一步出发去现场了,冰箱里有她准备好的晚餐,只要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食用。

从冰箱翻出便当,两荤两素和水果甜点的饭菜搭配,可以看出对方的精心准备。

距离最后一班抵达天伦城方向的地铁足足有二个半小时,我可以不慌不忙在餐厅里享用美食。

事实上,之所以不慌不忙还有另一个原因,在午后沉睡中我似乎做了个奇怪的梦。

我正绞尽脑汁回忆起那个匪夷所思的梦境。

似乎,我躺在一片密布的深林中,我所能看到的只有方圆数十米的草丛。我憧憬着深林之外的风景,于是我站了起来,我的视野拓展到数百米外的树丛可以看到纷杂的动物,然而我还是看不到深林之外的风景,大概是个子太矮的原因?怀着这样想法的我便又躺了下去……

这是梦的第一种结果。

在同一个梦的第二个结果里,我并没有再次躺下,而是决然抛弃拥有的一切告别了身处的安逸丛林,铁了心要观察丛林之外的世界。于是我毅然朝着丛林深处行去,披荆斩棘,我不记得究竟走了多久遇到多少困难,反正当我面前所有的丛林全部消失时,我已经不在是那个懵懵懂懂自以为拥有一切的少年,在丛林交汇的边缘我看到无垠的平原,平原的尽头是更为广袤的海洋,在这之上还有更加浩瀚的天空。

梦境中走出深林的我仿佛第一次见到海阔天高。

我听到他说:“原来行者无疆。因为行者无疆,才拥有天空。”

我突然间停下了手臂夹菜的动作,愣在桌前。

加热后端上餐桌的饭菜我几乎没有吃到几口,大部分时间都在回忆离奇的拥有AB结尾的梦境。

我终于满足的笑了起来,内心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仿佛最后压在心理的唯一一丝负担也全部一扫而空。

“啊,还真是行者无疆啊!”

忍不住的重复起来。

我重新拾掇起筷子对准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

毕竟,我已经拥有了全新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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