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抵赖……”
“面对这如山铁证，便是师尊有心相助，有心护短，都无济于事。”
慕容清雪微微叹了口气，道：“按照宗门法例，门人弟子未经许可，私自偷盗宝库药圃者，立斩不赦……”
“可奇怪的是，这个决定刚刚发下的第二天，就被迅速更改了。”
“灵芙师姐的处罚，也从最开始的死罪，变成了废去修为，逐出门墙，永生不得再踏入御灵宗半步。”
“虽然这个结果，依旧有些沉重，但相比断其性命，无疑还是好了许多，我和师尊听到消息后，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不管怎么样，灵芙师姐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虽然宗门上层，为何会一夜之间，改变主意，让人极其费解，不过相比灵芙师姐，这便都不重要了。”
“我同师尊当时，也光顾着欣喜庆幸去了，所以也没有往那方面细细琢磨。”
“其实现在细细一想，当真是疑点颇多。”
“但这个疑问，伴随着灵芙师姐的血剑传书，也同时浮出了水面。”
“据灵芙师姐在血剑传书中的叙述，我才知道，原来那一日，她之所以可以保住性命，倒真是亏了那人出手相助。那人当日为了救出灵芙师姐，居然不顾伤势，强行催发了本来的力量，使得他的境界实力，骤然攀升，一瞬之间，就蹦窜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水平。”
“这让他一出手，就镇住了御灵宗的所有高层，所有长老，所有强者……”
“连大气，都不敢出，都不敢喘。”
伏君听到此处，极为惊讶地张了张嘴，道：“这……这么厉害？这……这么强大？”
“一出手，居然就能镇住御灵宗的所有强者……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太恐怖了一点……”
“难……难道他是化丹修士？”
伏君惊道。
“化丹修士？”
慕容清雪轻笑了一声，道：“那你也太低估他了……”
“根据灵芙师姐的血剑传书来看，此人的真正修为，至少在破丹左右……甚至，还有可能更高……更加恐怖……”
“什……什么？”
“至少在破丹境界？”
“而且……还有可能更高？更强？”
“天……”
“莫非他是……”
“莫非他已经超越了金丹九转……”
伏君被慕容清雪的话，震到不轻。
毕竟他修仙至今，见到的最强者，就是金丹境界，就是御灵宗的大师兄龙雨轩，除此之外，便是化丹修士，伏君都没能亲眼见识，就更别说什么破丹，乃至是人道了。
像这种境界的修仙者，对于伏君来说，还是高高在上，宛如神祇一般强横无敌。
只能抬头。
只能仰望。
“对。”
“那个人，他就是这么的恐怖……这么的强大……”
“本来那日，我还心中疑惑，为什么宗门上层会突然改变心意，削弱对灵芙师姐的判罚……如今再度回想，却一切都清晰，一切都清楚，一切都明朗了……”
“区区一个御灵宗，何须破丹强者亲至？便是随便来个化丹修士，都可以让整个宗门鱼游沸鼎，焦躁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面对强横无比的高阶修士，馗易敢说什么？一众长老，又敢说什么？他们迫于对方的强大，只能强颜欢笑，只能奉承以对。”
“别说是让他们修改一下处罚结果，便是要将他们的姓名给替换了，怕也不得不从。”
说道此处，慕容清雪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地嘲意。
“那……这样不是很好吗？”
伏君惑声问道：“至少他帮灵芙师姐，保住了性命，不是么？”
“好？”
“莫非你真以为，他会如此善良，如此情义？”
慕容清雪嘴角的嘲意猛然消失，顿时换成了一道汹涌的恨机，道：“他之所以会出手，不是因为良善，也不是因为在乎灵芙师姐，而是……”
“为了自己的私利。”
“仅此而已。”
“仅此罢了。”
“你……不要把他想得太好，太高尚了……”
“因为这对于灵芙师姐来说，非但不是一个解脱……反倒是新一场噩梦的开始……”
“另一场梦魇的序幕……”
“另……另一场梦……梦魇……”
伏君听见慕容清雪的用词后，脸色一个呆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怎么？你被吓到了吗？”
慕容清雪轻笑了两声，才继续说道：“说是梦魇……这还是轻的……因为现实……比这个更加的可怕……”
“更加的恐怖……”
“更加的悲惨……”
“乃是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忍受，无法承受的剧痛……那……简直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容清雪说道这里，眼中又闪过了一丝悲哀，仿佛灵芙师姐这些年所受的屈辱和蹂躏，都一幕幕地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知道欢喜脉么？”
慕容清雪突然间开口说道。
“欢……欢喜脉？”
伏君想了想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不记得《灵界百录》上，曾经记载过这样一种脉象。
“所谓欢喜脉，实际上就是一种极为晦涩的稀罕脉象，拥有这种脉象者，若是修炼双修之类的功法灵诀，可以远胜常人，事半功倍……”
听到这里，伏君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他张嘴问道。
“那么……那位灵芙师姐……应该就是这种罕见的脉象吧……”
伏君道。
慕容清雪随即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不错，灵芙师姐她，正是此脉象。”
“此等脉象，寻常时候，隐藏极深，便是修为极其精通的强者，亦难看出多少端倪。”
“所以我的师尊清韵大师，也一直没有发现，灵芙师姐，居然还隐藏有这等稀少罕见的脉象……其实若是当时就能发现……或许这一切……也会不一样……也会不同……”
慕容清雪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道：“可是那人……却一眼就发现了灵芙师姐的与众不同……所以他才心起了讨好亲近之意……”
“因为……”
“他也是欢喜脉的拥有者……”
“欢喜脉通常分为两类，一类阳煞，一类阴煞。”
“阳煞者，通常为男子男性，而阴煞者，却多生于女子女性之中。”
“常言道，孤阴不长，独阳易枯，是故天地配阴阳，两两调和，万物复苏。”
“拥有欢喜脉的两个人，若是相互结合，融汇媾交，便可以在冥冥之中，得到整个天地的祝福力量，感应到整个天地的衍化运行。这当然是有些夸大其词，言语过甚了，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阳煞欢喜脉和阴煞欢喜脉水乳交融、灵欲同修之后，其效果，冠绝整个双修之巅，不需要任何的双修灵诀辅助，便可以轻松达到无人出其右的结果。”
“论其双修效果效率，能与之比肩者，寥寥无几，少之又少，屈指可数。”
“若是再配上双修类的灵诀功法，从中辅助，添油加火，其力量，更是大得恐怖，难以想象。”
“简直堪比吞服灵丹妙药。”
“效果惊人。”
“而且对于增加修为，乃至是突破境界，冲破瓶颈，都有无法揣测的奇效。”
“当然……对于恢复伤势，疏通经脉，痊愈身体，同样效力不俗……”
“所以对于阳煞欢喜脉来说，阴煞欢喜脉的拥有者，那就是满身是宝，比什么灵丹法药，都要昂贵值钱。”
“乃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无穷宝藏。”
“因此，当他听闻灵芙师姐即将被处死的消息时，才会那般紧张，那般激动，甚至不惜损害身体，也要强行催动力量，将灵芙师姐拯救下来。”
“可笑我和师尊，还以为是宗门高层大发慈悲，念在灵芙师姐乃是初犯，所以减轻了惩罚……事实上，却隐藏了如此之多的内幕……”
“还记得那日我们为灵芙师姐送行，师尊还特意交代，让他好好照顾，凡事帮衬一下灵芙师姐……可谁知道……这一去……就是无底深渊……再无尽头……”
“灵芙师姐这一走，就彻底失去了音讯，仿佛石沉大海，人间蒸发了一般……整整五年时间，我们没有收到她的半点消息……直到那个夏日的傍晚……当我们接到灵芙师姐的血剑传书之时……一切才终于真相大白……一切才终于浮出了水面……”
“可结果……却是那么的悲惨……那么的凄凉……”
慕容清雪清亮如霜的眸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在这个白衣女子的内心中，也积郁着许多往事……许多愁绪……许多心思……不为人知……
“自那日之后，师尊将自己关在洞府中，整整一月未曾踏出……对外人宣称，乃是在闭关修炼，突破境界……可我知道，她哪里是在闭关修行……她分明是心伤自责过度，深陷回忆，难以自拔罢了……”
“灵芙师姐如今的遭遇，让师尊无法不难过，无法不自责……”
“因为这一切……似乎都和她有关……似乎都因她而起……”
“若不是她一时恻隐心软，救下了那个男子，又岂会发生今日这么多的芜杂之事？”
“若不是她一时恻隐心软，救下了那个男子，她所疼爱的关门弟子，又岂会成为肉体鼎炉，任人摘采蹂躏？”
“若不是她一时恻隐心软……”
“总之自那之后，师尊的意志就慢慢消沉了起来，变得越来越冷淡尖锐，不苟言笑……”
“似乎这件事情，慢慢地变成了她心结，化为了她的禁区……谁也摸不得……谁也碰不得……”
“连同她原本即将突破晋升的境界……也停止停滞了下来……再无寸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