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发惴惴不安的样子,齐云起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愤怒,质问,伤心,这些全都没有表现出来。在看着落在陷阱里的猎物,听着磨刀的声音慢慢靠近,想跑却无处可逃,这样才是对猎物最致命的猎杀。
无声地笑了笑,齐云起薄唇里吐出几个字。
宋掌柜,我们该算总账了。
“哦,哑巴要了宋发一只耳朵?”荆芜侧耳听着桃锁的话,微微有些诧异。
桃锁点点头,“是,但是齐掌柜没有把人赶出来,还是留在了铺子里做事,说是约满之前不能放人。”
荆芜捂住下唇,巧笑起来,眼里满是满意。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骨子里的血才是真正的冷,连痛快的一刀都吝啬赐给敌人。
果然,这才是她看中的人。
等到齐云起的伤好,已经是大半个月后了,因为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荆芜特意吩咐,让他多养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荆芜则是在忙另外一件事,关于那天在山洞中发现的东西。
当时走的匆忙,荆芜只带回了一两株花来回来,闷头在房间里研究了好几天。在冷水中浸泡了几天,直到花茎外表开始腐烂,再继续晒干,拧结,最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摩挲着手间的白色麻状物,荆芜还有些不敢置信。她居然发现了亚麻,这个在十九世纪才出现在古人眼里的东西,正静静地躺在自己手心里。
她,或许掌握了什么足以改变一切的东西。
在这之后,荆芜带着还吊着胳膊的齐云起,再一次去了山洞里。仔细地在山洞里看了一遍,荆芜发现这里的环境和外面有些不同,山洞里不仅藏有地下泉水,而且泥土多是黑色,使得气候温和湿润,形成了天然的气候孤岛。因为这样,亚麻才能在这里开花结果,甚至得到了大片的繁殖。
回过头,荆芜就见齐云起正安静地站在身后,虽然一头雾水的样子,却始终没有来打扰自己。
抹了抹额头的汗,荆芜开始毫不内疚地使唤起残障人士,“哑巴,你愣着干嘛,过来帮忙。”
直到两人挖够了足够的亚麻草和种子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将东西交给了齐云起,顺便细细地叮嘱他保管好,过几日自己再来这里拿。正要坐上马车的时候,荆芜的袖子突然被齐云起拉住。
“有事?”荆芜回头问。
慢慢收回了手,齐云起看着她,无声地说了声谢谢。
谢谢你,不知道多少救了我。
没有回答,荆芜坐进马车里,扬长而去。
回到了陆家,荆芜推开房门,就见到桃锁正跪在地上,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见荆芜慢慢走进来,桃锁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小姐别管我,快走!”
“放肆,这里哪里有你这奴婢说话的地方!”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陆老夫人慢慢地走了出来,脸色非常难看,“你这庙,拜得可真是久啊?”
荆芜挑了挑眉,像没事人一样行了个礼,笑吟吟地说,“我正巧去那里解了个签,怕家里人等得及,就派桃锁先回来报信,没想到婆婆这么担心我。”
陆老夫人皮笑肉不笑,挤出了一个笑容,“媳妇向佛我没话说,可你这小丫鬟,说不定有别的话想说呢…”
说罢,陆老夫人说了句动手,身后两个老嬷子走上前,啪啪就是两个耳光,桃锁的脸登时就肿了起来。
任由她们怎么打,桃锁只顾捂着头,哭喊道,“小姐说的是实情,我没有骗人…”
没等她的话说完,老嬷子一个夺步上前,一脚踹在她的小腿上,使得桃锁扑通一下磕在地上,“你个小碎嘴,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顶嘴,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没有给桃锁反应的机会,一个老嬷子用力扣住桃锁的双手,压得她动弹不得。另一个则是抽出了自己头上银钗,钗尖的那头微微泛着银光,慢慢被靠近了桃锁的喉骨,吓得桃锁小脸苍白,“你疯了吗,杀人是要偿命的!”
胡乱挣扎了一通,桃锁绝望地朝着荆芜喊道,“小姐!小姐救我!”
荆芜没有回话,只是皱着眉看着乱作一团的三人,脸色犯寒。冷眼看着座上的陆老夫人和孙妙香,荆芜不仅不乱,反而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慢悠悠地摆弄起手镯来。
孙妙香被她的样子弄得一头雾水,“打狗还得看主人,你难道不出来说两句吗?”
荆芜微微一笑,一股说不出地风情,“婶婶都说她是狗了,打死了,又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