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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神农以赭鞭鞭百草,尽去其毒,而后辨其气味,察其寒温,着《本草经》三卷。后虽积渐增加,然至汉末,亦仅传三百六十五种,至明东璧氏,汇集诸家,辑《纲目》书,多至一千八百十二种,而歧误亦多。余谓古书简而多阙,今书繁而多讹,近惟澉水吴氏之《从新》,去取适中,便于检阅,宜为人所脍炙。然届今甫百年,而品味已多变,异甚至有是名而无是物,肆中遂以他药代之。在医者但知某药治某病,泛取而浪用之,贻误尚有穷乎。余不揣固鄙,尝欲明出处,辨气味,诠真伪,去所无,补所阙,更勒一书,名曰《本草时宜》,以切于用。

然必考证详确而后笔之,故二十年来,仅得七十余种。今年逾周甲虑不能竟其事,倘得假吾数年,庶于是书无憾云。

人参在古本草云,生上党山谷及辽东,形长而色黄,状如防风。产百济者,形细而坚白,气味薄于上党,此皆言党参也。濒湖李氏辑《本草纲目》广搜诸品,而未及于参,至我朝澉水吴氏,订《从新》一书,如分人参、党参为两种,知明时尚无人参。百济、新罗、高丽等国,来中土互市者,皆上党之类。按《谈苑》载邵化及为高丽国王治药,言参质极坚,用斧断之,香馥一殿。又《涵海续编》云,辽东有鞑参,色红泽,体实有心,味甘微苦,断之有金井玉阑纹,人衔之走,气息自若,则都指人参而言矣。时以中国未行,故不入内地,国初始见用,其名乃着于时,嗣后采者多而产渐少,入山每无所得,至弃其业。道光初,近山农户取子种之,伪充人参,遂以乱真,渐至真者几绝,医家以是物多伪,亦将弃此勿用,是亦参之一厄也。今宁古塔参,久已罕见,惟船厂为上,凤凰城次之。风产质嫩而糖重,故价亦较贱,但昔以光圆短熟为佳,今则以糙熟兼均为贵,是又参之小变。尝观《瓯北集》云,曩阅国史,我朝以参贸高丽,定价十两一斤,迨定鼎中原,售者多而价渐贵。然考康熙甲午查悔余谢揆恺功惠参诗,有十金易一两,盖是时参价不过十倍。乾隆十五年,余应京兆式,虑精力不支,以白金一两六钱,易参一钱,二十八年,因病服参,则其价贵已过半,三十年来,何啻更增十倍云云。按今之市价,虽不甚相悬,而物产则远不如前矣。余尝悉心辨别,始知是物真伪,固非难识。在今之医士,寻常草木尚不深求气味,况非习见之品,有终其身未尝一堵庐山面目者,犹何可与言哉!究之真非绝无,特其价过昂,识者亦罕,故非富贵家,素讲服饵者,鲜克知其味矣。然于痘科产科,及元气欲脱之症,实有起死回生之力,断非他药所能代也。忆昔某戚妇,每产血必大下,服参则止。道光壬辰复娩时,次参甚行,某置两许,意十倍服之,功力足以相抵,及服,崩血愈甚,气竭欲脱,急市山参一钱,服之即止。按参之功用,固在诸药之上,行之中土,百有余年,活人无算。自为奸民私种,以致鱼目混珠,遂见疑于世,而弗可不惜哉!经云∶五谷为养,五蔬为充。蔬者收也,所以佐谷气而疏通壅滞也。时珍曰∶凡草木之可茹者,为韭、薤、葵、葱、藿五菜。然菜固不止于五,说原蔬植三百有六十,《纲目》仅收一百五种,余俱不可考。今民生日用之常,更不及十之三四耳。按蔬品惟蒜、胡荽、苜蓿。汉时得之西域,唐贞观中泥婆罗国,又献菠 菜、浑提葱,至今传种不绝。近通泰西诸国,其蔌果携入内地,土人觅种植之,市以获利,而华人亦有以之充馔者。今略摘数种,辨其气味,以备考证。卷心菜,俗名哈喇菜,叶卷如球,色青,经霜后微紫,去数层,内叶嫩黄脆美,俟其自放,其大如盖,气味甘平,利肠清胃,大抵似菘而味不及耳。花菜来自花旗,故名,叶缺刻如细芥,色浅黄,味甘淡,润肺化痰,性亦和平。笋,色白细长形如玉箸,味淡微辛,中实无节,固非竹类,土人因其形似笋芽,故名之耳。然南菘北植,即化芜菁,今隔数万里重洋,而仍不失色味,是亦不可解也。

古人春食凉夏食寒以养阳,秋食温冬食热以养阴,此四时之宜,以合阴阳,而安六腑。然天生果品,亦应候以益人,如春生梅,酸敛以平肝木;夏生瓜,甘寒以清暑热;秋生梨,甘凉以肃肺金;冬熟杞,甘温以益肾水。此即经言五果为助,五味为色,以应五脏也。

方伎之流,以法取童女初行经水,谓之红铅。多方制炼以惑人,而尤盛行于明末,有术士制一粒丹,用乳调匀,使人仰卧,从鼻灌之,美其名曰进大药,朝贵多趋之。李可灼红丸之案,即此物也。按妇人月水咸热有毒,服之伤脑,术士之言,岂足信哉!观萧了真金丹诗,亦可悟矣。

竹根木屑,贤者注意,世固无弃物也,惟医亦然。苟明其意,凡物皆可疗疾。如徐嗣伯尝以棺中死人枕,治尸疰、石疣,及多见鬼物,均应手取效。或问三症不同,何皆用枕而瘥?嗣伯曰∶尸疰鬼气也,伏而未起,故令人沉滞,以枕治之,魂气飞越,不附体矣;石疣甚僻,虫性转坚,非药石可遣,因亦以鬼物驱散之;至眼痛而见魍魉者,邪气入肝也,以邪引邪,固当用枕钩之。三者不相同而适相似,得其意之所在而治之,故皆验也。大抵自宋以前,未尝用此,嗣后灵鞋尸席,与自经死绳,咸用以治病,而本草亦收之耳。

药有雷丸之名,本草谓与雷斧雷楔。皆霹雳击物时,精气所化。若埋于向阳之处,数年后即大如卵,坚如铁矣。按雷火本地中湿蒸之气,郁久勃发,随地气升起,泄为阴中之阳。雷丸得其余气,故能除胃火,散皮中结热。然久服则令人阴痿,盖亦性阴所致。元至正间,邑农家有老妪,为雷击死,顷之复苏,口中含药一丸,吐以示人。比邻俞某,意为神丹,夺而吞之,遂患喉痛。物格格然若不化,后因怒咳,随痰以出,视之状如李核,质光润而色黄,斧击不碎,数年之咽痛遂止。意此即雷丸之类。俞吞时,其升腾之气方盛,迫火上炎,故患咽痛。迨为怒所激,随气涌出,物既去,宜其痛之顿失也。

古无烟草,昔闽人自海外得淡巴菰燃之,以管吸其烟,云能辟瘴。故明时征滇军中咸服之,至我朝始盛行于内地。今虽担夫农工之家,无不备以供客。按本草云,其性纯阳,能得能散,故可化湿御寒,其气入口,顷刻而周一身,令人通体俱快。然火气熏灼,大损肺气,今之多患喉舌诸疮,未必非嗜烟所致。近人欲避其火热,以铜为器,置水于中,使烟从水底起,名曰水烟袋。以为得既济之法,一吸三吸,更伤气分。卫生者,还宜远之。

蜀地产椒分五色,以按五行。服饵家谓是草中之大丹,炼服能坚齿发,调关节耐寒暑,久则轻身益寿。按椒性辛热,能损肺泄气,炼服亦非所宜。今人因其馨香快膈,每用以蘸食腥膻,不知其助火动血,因以致病者伙矣。浙宁陈彦生好食椒,年未五十齿落,此其验也。

诸凡含血之物,其骨皆难长。在人自胚胎至成人,必二十年,方坚骨髓。惟麋鹿角自生至坚,不过两月,计一日夜能长数寸。虽草木之易生,犹不能及。所以能坚筋骨,强阳道,益精髓。旧有髓道士斑龙丸歌曰∶尾闾不禁沧海竭,九转灵丹都慢说,惟有斑龙顶上珠,能补玉堂并下穴。其丸盖鹿茸所合也。但鹿则喜山而属阳,故夏至解角;麋乃喜泽而属阴,故冬至解角。今采茸不分麋鹿,岂知阴阳既别,功用亦殊,而可混用乎?四时草木,应候而生,采取亦必及时。非其时则气味异,而功用亦差。即血肉之品,亦不宜生取,以失其性。尝闻今之市麝脐者,生而割之,其香未蕴,脐秽尚腥,入药多至损人。

按麝食芳草,至冬香蕴于脐,入春脐痒,自以爪剔出,采芳妇女,拾以相赠馨香染袖,经年不退,名曰生香,颇不易得。今山中猎户,尝取麝粪曝干,得麝生割脐香,以粪实之,或取飞虻去首足翅,入脐封固,久之香亦不散,名曰当门子,是以一麝而获五脐之利也。虻且有毒,不良可知,以之和香料犹可,若入药饵,不反有所损乎?今市卖有所谓醋鳖者,云出普陀山。似螺而扁,大如豆粒,言能催生。产妇于临蓐时吞之,儿即持以出。然余尝试之,恰无验也。按《海槎余录》谓是相思子,生海中,好事者,取藏箧笥,终岁不坏,出投醋中,则能转旋不已,而无催生之说。据此盖耍物耳,正如闽部疏载莆田所产小白石,状如杏仁,擘之腹文如虫,取两石离立盘中,须臾自相迎合,名曰雌雄石。近亦有市卖者,谓能治目疾,且可合媚药,其价故甚昂贵,而不知其藉此愚人,亦无佐验也。

木鳖子,本草言其无毒,能治泻痢疳积,而发明下又载蓟门人有二子,服此俱毙,特着为戒。近闻南门外有农人曹某,年已半百,子仅九龄,患腹痛,时发时止,经年不愈。或言此疳积,木鳖可疗,曹即市五文,尽数煎与其子服,不超时乃肉颤筋弛,骨节尽解而死。按木鳖有二种,一产南中,形细而底凸,又名木虱子。昔人用以治痢,审其性味,不过苦参子之类耳。此种今已绝少,现肆中所卖者,皆番木鳖,出回回国,外科尝用以敷疮,服之能杀人,切勿入药以尝试也。

夏子益曰∶天地川树木,皆有脂。此系阴阳气化之余,结而成髓。饮天脂者,成上仙;地脂成地仙,山川树木之脂,寿俱无量。《鬼谷子语仙录》云∶取天脂须于危峰绝顶,人迹罕到之处,置金盘盛明珠,每于寅卯之交往探,有清露即倾去,得浆色白,芳香不散,味极清甘者,是也。地脂于地脉流行聚合之处,从土涌出,不收仍入地。大抵天地之脂,每六十年一泄,山脂即钟乳之类,钟乳乃石之汗液,脂其髓也。水脂出大海中,高喷百丈,还落水中,介类吞之得为神。树脂数千年老树,枯而复荣者再,始有脂,能化婴儿,游行不定,颇不易得。《方镇编年》载高展为井州判官,一日见砌间沫出,以手撮之,试涂一老吏面上,皱皮顿改,颜色如少。展问承天道士,曰∶此名地脂,食之不死,展乃发砖,已无有矣。

国朝康熙间,顺德有民入山樵采。忽闻树顶有儿啼声,仰视,见古木上有气缕缕如烟,飞鸟过之皆堕,斫视其中有人,状类凝脂,问之不应,拂之则笑。一同伴曰∶此名树脂,非恶物也。遂蒸食,食已觉热,寻浴溪中,肉尽溃裂而死。余谓仙佛之书,大都渺茫,固不足信。

凡异常之物,智者不食,信然。

使君子之名,相传有潘州郭使君,疗小儿腹痛,每用此取效,因有是称。按小儿腹痛,虫患为多,而凡杀虫药多苦辛,惟使君子味甘,孩提服饵,不损脾胃,故尤相宜也。至民俗谓虫无尽杀,尽则无以消食,此真愚俗之言。李时珍尝譬之树有蠹;屋有蚁;国有盗,是福是祸,不问可知矣。余亦谓修养之家,必以去三尸,即此类推,虫固宜杀而不宜留也。

今人好食白沦鸡子,言能安五脏,益气血,而不知其颇不易化,非煮之极熟,多致停滞。《南史》载李道念一病五年,发治未效,丞相褚澄诊之曰∶非冷非热,当是过食白沦鸡子耳。

煮蒜令食。遂吐一物,形如卵,视之鸡雏也,翅足俱全。澄曰∶未尽以蒜更吐之。计出十二枚而愈。又李时珍尝见一朝贵,每晨必进鸡子数枚,久而无恙。因询其庖,此外尚有何好?庖言食不撤蒜。李曰∶赖有此耳。观此足知是物不宜多食,而蒜之能消肉积,亦信然矣。

释道家有五辛之禁,道以韭、薤、蒜、芸、薹、胡荽为五荤,而释家则葫小蒜兴渠慈葱葱也。所禁虽有异同,然皆辛熏之品,生食增恚,熟食发淫,以其有损性灵,故屏绝也。

丝瓜《本蔬》中佳品,世俗相传,其性至寒,食之败阳。按本草言甘平能除热,利肠解毒通络,而《生生编》又谓暖胃助阳。余尝考其性味,不过甘凉之品。因其凉血,故治肠风崩漏;其络贯串如人脉络,故能通络;其质软滑,故曰败阳。暖胃之说,抑何反也。

狗蝇牛虱,古方未尝用之,而近世医家每以此治痘,盖出齐东野语。周密言同僚括苍陈坡,老儒也,其孙三岁出痘,半浆倒压,势已不治。遇一士授药少许,服之移时即红润,乃乞其方以寿世。盖用狗蝇和醅,以酒调服耳。按药中虫蚁,不过取其飞扬走散之功,故多施于伤科外症,以通血闭。痘症全赖气血以成浆结痂,元虚之症,必当以参、 培养元气,切勿以此为法也。

尝见幼科取青蒿中虫和药,以治小儿急慢惊风,云有奇验。遍阅古方,未见用此。惟《保婴集》极言其功效,并有诗云∶一半朱砂一半雪,其功只在青蒿节,任教死去也还魂,服时须用生人血。盖用朱粉和之,乳汁点服也。

今人冬月,每以酒和牛乳炖食,而薛立斋言酒不可与乳同饮,盖乳汁下咽,得酒则凝,颇不易化。若以酒炖食,乳已热而成块,本无害也。胡筱园太守晨起食乳,不耐膻气,急呼酒饮,遂觉膈间痞闷,一日夜不思饮食,服神曲、麦 俱无效。余令取酥与消导药服之遂愈。酥本乳之精华,得同气以相引,故能取效也。

世言 有百益一损,梨则百损一益。按 即木瓜,不过藉酸涩之性,得以舒筋伐木,岂若梨之甘能养胃,凉可清心,润燥化痰,除烦解热,且涣风邪而消痈毒哉?尝阅陈鹄《旧续闻》载湖南崔孝廉,道出泗州,闻吕某精太素脉,俾诊之。吕曰∶君来年可得官,秋发痈毒,不可治。崔求预处一方,吕谢不能,固请之。乃曰∶京师有大马刘者可访也。明年崔果登第,遂访刘。刘令日啖梨,至二百余颗,乃遍生小疮,而无他患。又《类篇》载有士人状若有疾厌厌然,日无聊赖。医者杨吉老诊之,言气血为热铄,此去三年,当以疽死。士人虑之,闻茅山有忌士能医,不轻为人治,乃易青衣,投执薪水,役久以实告。道士亦令食梨而愈。考经疏言,膏粱之家,浓味浓酒,纵肆无节,不病痰火,必有痈疽卒中之患。唯频食佳梨,能转重为轻,变危为安。据此则梨之功能,夫岂浅鲜,损益之说,抑何相反如此也耶!腰膝无力,肾气不足也。栗形如肾,故能补肾虚。每于冬月,以袋盛生栗悬高处使干之,晨起吃数颗,再以猪肾粥助之,久则奇效。然须细嚼,连液吞咽。若顿食至饱,反致伤脾滞气。

苏子由诗∶老去自添腰脚病,山翁服栗旧传方,客来为说晨兴后,三咽徐收白玉浆。是得食栗之诀矣。

樱桃味甘性热,故王维有“饱食不须愁内热,大官还有蔗浆寒”句。张子和言∶舞水一富家有二子,好食紫樱,日啖一二升,半月后长者发肺痿,幼病肺痈,相继而殇。嗟乎!天生百果,所以养人。倘纵其嗜欲,反滋其害。邵尧夫云∶爽口物多终作疾,真格言也。

蓬气味辛苦,功专杀伐,古人用之,必辅以参、术,虑其耗气也。今人用以破积滞,治胸胁诸痛,取其能散气中之血耳,而好古言亦能益气。然审其性味,亦犹浓朴、槟榔之类,益气之说,切弗轻信。本草载王执中久患心脾痛,服醒脾药反胀,用蓬、术炮以水醋,煎服立愈。

余谓脘痛,每多肝木犯胃,蓬术苦辛泄降,兼之醋味酸收,正合治肝之法,是以效也。

元素曰∶芍、芎上行头目,下行血海,能散肝经之风,为少阳厥阴血虚头痛之圣药。余按∶芎性味辛温,以佐地芍,而使不寒不滞,故四物汤用以为使,此如六味之有泽泻也,其非专任之品可知矣。今人每用以为君,治少阳厥阴症,不知阴弱之人多虚热,挟肝胆之火上炎,而致呕逆痰咳,头痛气喘,是宜甘缓育阴,而使火风自灭,岂可用升散之品以助其势乎?虞抟谓骨蒸多汗及气弱者不可久服,盖芎 能令真气走泄,而阴愈虚也。李时珍曰∶芎 肝经药也,若单服久服,则辛喜归肺,肺气偏胜,金来贼木,而肝必受邪,久则偏绝,使人夭亡。故医者贵乎格物也。

昔人言生姜调中益胃,能除肺经诸病,而为呕家圣药。按姜性辛温,用以宣肺气,开寒痰,平呕逆,若为肺胃必需之品则不然。盖胃为阳土,性喜甘柔,肺应秋金,亦宜清肃,辛散之品,恐非所宜。余谓但可用以醒胃,不当用以益胃。或问∶本草言夜间勿食姜,食之令人气闭,何也?曰∶肺以气顺为安,卧则气血宁静,若以辛温劫之,使痰气上壅,而阻气道。谚云∶早除萝卜夜除姜。亦此意也。

牡蛎一名蚝山,附石而生, 磊相连如房,故亦名蛎房。以是海气所化,体用皆阴,本草故言能治虚损烦热。余尝用以潜阳,较胜于鳆。陶隐居《本通典》∶老雕入海化为 。云是百岁雕所化。按∶ 即螺类,然蛎生石间,坚实不动,类虽属介,迥异螺蚌。说恐未然,近人疏方,每书左牡蛎,盖以左顾为牡也。陈海藏尝非之,谓是咸水结成,块然不动,阴阳之道,何由而生?考《南州志》蛎房赞,亦有牝牡异斑句,似牝牡又可以斑辨矣,顾余尝验之。所谓左右者,以其附石不移,顺流旋转,水激成纹,非真有雌雄之别也。

蟹为江乡美品,而吴俗尤多嗜之,每至三秋,不撤此味。昔人言蟹能解结散血,故其字从解言。考其性味咸寒,能动风耗血,味虽美,多食恰能损人,埤邪言未被霜者不可食。昔余家治屋,工人掘地疏沟,获一巨蟹,重斤余。烹食之,夜半腹大痛。洞泄而死。蟹谱震泽渔者,纲得螃蟹,其大如头,以螯剪纲皆断,怒欲烹之。其侣有老于渔者曰∶尝闻龟蟹之殊类者,是江湖之使,烹必有祸。乃令释之。然凡物之异于常者,食多杀人,岂独龟蟹而已哉。

菌之种类甚多,闽粤间人所植楠木,沃以米汁而生者,名曰香菌,乃可充馔。若生墟落秽湿之地,则本郁蒸之气所化,其性多毒,食之杀人。我邑新桥镇,昔有农人于竹园中得鲜菌数枚,甚肥白,煮而食之,竟以腹泻死。忆道光己酉春,淫雨经月,遍地生菌,友人谢月屏家于庭角忽生一菌,大如盆,色浅红,其纹隐有鸟兽形,谢以为瑞芝,邀余往观。余曰∶此毒菌也,不久当萎。越夕果渐小,未几而茑。谢以人咸为芝,而余独曰菌,且知其败之速,谓必有所见。余曰∶尝阅珍珠船所载李凉公镇朔方时,耕 于园,树下产菌一本,大数尺,上有楼台,中间二叟对博,并成三字曰朝荣观。公闻而疑之,乃令 掘其地。仅三四尺,即有巨蟒穴,其下目光如镜,口吐沫成菌。今观君家所生,疑即此类,见背有蓑纹,故知非芝,以气化必易萎也。

闽产桂圆,味甘肉浓,能悦胃养营,凡劳损心脾而血耗者宜食之。因其形如龙目,故又名龙眼。道家每取肉细嚼,待满口生津, 下咽,名饮玉泉。余尝试之,颇益。昔华亭陆平泉宗伯,享寿百龄,日惟食龙眼数千,颜色如少时。然其味过甘,多食令人中满,有痰热者,似亦不甚宜也。

初摘鲜莲,气清味美,能和中养心气;煮粥食之,益人脾胃。昔人言生食须去心,否则恐患霍乱。按莲子中青心,能清心去热,霍乱之说,不知何据。惟今肆中所卖石莲,产粤东树上,其味大苦。曾见食之而作呕者,今人每用以治痢,误矣。

侧柏代茗,别有一种清芳之气。当春末夏初,嫩叶方长时采服之,能除风湿。但其性味苦燥,非壮水之品,而丹溪以为补阴要药,说恐未然。咸丰癸丑洞庭陆秋谷贩于陕遇盗迷入山谷,行数里,杳无人迹,忽闻林间人语,周视恰无所见,惟有大柏一株,枝干修伟,高出云际。

时腹中甚馁,因采叶食之,遂忘饥渴。今年逾周甲,须发未斑,步履饮啖,一如少时,每言食柏之验。曩阅《涵海续编》,广成子取云阳液以疗世人疾苦,虽垂死可活。初不知云阳液为何物,后观抱朴子,山中树能人语者,非树语,乃云阳为之,注云阳树精也。陆之所食,或唧此耳。

王宇泰云,病酒者,当服枳惧。按枳惧一名木密,又名金钩,树似白杨,其子着枝端,长才盈寸,骈生如指,屈曲相连,春生秋熟,霜后味甘如饴。昔人有造酒库而以枳惧木架屋者,其后一室之酒皆淡薄无味。余少时曾伤酒发热,取汁服之,反觉中满,是或味甘所致耳。

鸩,毒鸟也。邕州朝天铺及深山处有之,其种有二,一大如鸦,黑身赤目;一大如鹗,毛紫绿色,颈长七八寸。雄曰运日,雌曰阴谐,声如羯鼓。遇毒蛇,则鸣声邦邦,蛇入石穴,禹步作法,石裂蛇出。秋冬解羽蛰穴,熏之出走,晕眩而毙。以法取胆,盛以银瓶,倘染指,指即断;用作毒矢,着人立死。鸩羽沥酒,犀角即解。凡鸩穴处必多犀,天地所以制杀机也。

苏君世业药材,精于辨别,同业咸推巨眼。同治间贾于沪,有航海客携犀角一箱托售。

某开视,遂邀同市共观。曰∶此名天马角,伪物也。以此贩楚鄂间,可获利十倍,然杀人亦如之。余若不言,恐售伪者踵至,且虑嗣后无识者,害何底止。遂以百金易之,对众焚毁,客甚感愧。

冬季大鲭鱼胆入川贝末悬壁间,俟干取末,以治咽喉之疾。而邝湛若赤雅又云∶其胆治目,功比空青。鱼大胆小者上;鱼大胆大者次之;鱼小胆大者下矣。粤东花悬渔者到得鱼悬亲剖,官税其胆,始敢出市,开私者杖。故其诗有∶金环殉吉鹩,花县税鲭鱼,之句。今藤江所市者,皆以 胆灌黄藤膏伪为之耳。辨之不精,必见笑于鱼目矣。

杜诗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青精一名南天烛,又名墨饭草,用以煮饭,色纯黑。仙经云∶草木之正,气与神通,食青烛之精,命不复殒,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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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前,年息说:“你只要给我一纸婚书,我会做好妻子的本责。!”可是婚后,年息却像防狼一样防着他。她以为薄邢言的心很干净,不爱她,心里也没有别人,这样的人容易攻克;可是,当他藏在心尖的爱人归来,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妊娠8周,她紧拽着妊娠单,医生温声询问:“是否选择无痛人流?”他将她摁到墙角,“我女儿呢?”她笑“堕了。”第一个孩子,他不知道;第二个孩子,她亲手扼杀了!【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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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爱,向来都会在有意无意间被忘却。因为父爱深沉而隽永,如同春雨滋润大地般无声无息,宛如古井深处那不枯竭的泉眼,无论春夏秋冬,总会渗出甘露。在我们尚未觉察之时,它已微妙地化为井壁上的液滴,奉献自己滋润干枯。父亲是角色被转化的演员。孩提时代,父亲的衣角被我们抓成皱巴巴的,他异常乐意,一次次独自抚平那皱了的衣角,嘴角不经意的微笑折射了父亲的欣慰。挡不住岁月挡不住成长,我们的肩膀与父亲同高。父亲由舞台上的主角,浓缩为搁置一旁的布景,他沉默地守候、等待,哪怕把他向前或向后挪动一点都已心满意足!落寞的父亲被忽略了很久很久,他是布景,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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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站到这里,并不是我贪恋那天帝之位。”“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几千年前我失去的东西,现在我一定会亲手拿回来!”支离破碎的梦境,让姜凡藏埋在灵魂深处的记忆觉醒,为了那丝执念,他再次踏上修道仙途。尔等自称仙?仙?哼!我道无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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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神慎之介御姐的贵族气质。八神庵小萝莉的紫色热焰。杨康少女的浪漫幻想。无限的世界。萌娘的世界。无限萌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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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母亲从鹿群中抱回家的女儿,天生神力犹不自知。为偿父债,倾尽家产。为治腿残的兄弟,受尽世间冷暖。犹是上天无眼,家传“制铁秘技”却是宝……还是祸!“世人待妾如草芥,迫妾卑怜如污泥,妾伤妾痛泪方尽,却留哀怨向何人,泪……罢了!”“王,妾身不哭……”她告诉他,一位如天云般高贵的王。与污泥般的她,却有天壤之别!“泪方尽,痴怨伤人。”她对他苦叹,一位如春风般温柔的王。温情如他,他伤她一时,她却伤他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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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重点高中的政治老师,一场意外使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是他重返学校后的第一届学生,各科名列前茅,只有政治是扶不起的阿斗。她说:“我是风筝,线在您手里。不管我飞得多高,您扯扯手中的线我就回来了。”他说:“你的眼界会越来越宽,我会永远待在这个学校,生活都不会再有任何变化了。”他固执温和,一次次接纳命运的玩笑;她明媚倔强,照亮他暗淡的人生。一次次告别,十年的兜兜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