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勉收回打量大厅的视线看向阿雅,阿雅长得五官清秀可人,不过现在她两目微瞪,目光怒视他,一身浅蓝色衣裳,那杯倒给他的茶还举在离桌一尺左右的空中,
谷勉疑惑,巫天童有何魅力,能让府中女侍如此维护?
“阁下见笑,阿雅还小,想来谷税官也不至于为此恼怒。”
这话虽然不痛不痒,维护之意已经暴露无遗了,若他否认,岂不是他谷勉做了小人?谷税官终于发现这位巫泽第一废材尤其擅长拐弯抹角地涮人,还让人无话可说。
“哪里,阿雅姑娘真性情。”
“呵,在下代替阿雅谢过税官阁下的称赞……至于这歉还是要道的,阿雅。”
在巫领主这句话后,阿雅也十分认真地道歉,“很抱歉,税官阁下。”
谷税官笑呵呵的表示无碍,此后揭过此事,心里对巫天童这个人的印象却瞬间高大太多。
他这次来峄城可是受人所托,自然要尽到人事,若不然让谁来不是来?
要不是朝中那些老头子推三阻四,一听到要到峄城要债,要么称腿脚不便,要么就是哭诉北荒刁民不识教化,总之就是推脱,推脱来推脱去,连宣帝都觉得这事真难办,得让一个信得过而且有能力的人来,于是这麻烦事就推到了他身上!
若说之前他还认为收税这种能吃回扣的事那些老头子都不愿意来纯属担心事多胆儿小,那他现在就真被这“棘手活儿”坑进去了!
“巫领主气色见好,不知是不是峄城的水土好?”
巫领主一抿嘴,“可不是领地水土好,多谢税官阁下牢记。”
“那便好,既然如此,那今年的粮食大概能……”上缴了吧?
巫领主忽然一拍手,然后轻笑道:“税官阁下不提醒我倒忘了,至今日,峄城粮食短缺不够自销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阁下可向上通报。多亏了阁下提醒!唉……现在有税官阁下如此尽心竭力的人不多了。”
“……哪里哪里。受命于君当听君令,为君分忧是本分,巫领主可懂这句话的意思?”
“税官阁下不愧为大宣忠臣名将,如此胸怀见解令人敬佩!峄城也定当为宣国尽忠竭力发展铺路,在北部荒原杀出一条血路宣扬宣国之威严。”巫领主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一脸真诚坦荡,还怕他不信,又补充一句:“宣国若要崛起,峄城定当尾随!”
谷税官:“……”他是来讨债的!真的不需要讲到这种层面,“巫领主不如领我到农地一看?”
巫领主再笑道:“税官阁下难得来一趟峄城,不如休整一日再走?”
一边是谷税官千方百计,想把话题拐到拖欠二十年的税款上,另一边巫领主总能巍然不动,固若金汤,任你舌灿莲花总能把话题转移到峄城的风土人情上。
一番你来我往,不见硝烟,实际场面却是争锋相对暗箭重重,谷税官感到心力交瘁,早知巫天童是这样难搞的人物,当初就不应该去凑这个热闹。
自作孽,果不欺我!
“税官阁下劳累了,今晚就在领地暂住吧。明日我可领阁下参观峄城。”
长河落日入胡山,谷勉心中开始摇摆不定,犹豫许久后才点头,“那就……麻烦巫领主了。”
“客气。”
安排了一行人的住处,她让巫管家尽管发挥厨神天分,清蒸红烧爆炒油炸,总之就是搬空仓库里的食材也要摆一桌盛宴出来。这位谷税官既然拿乔面子不打算直接开口要钱正合了她意,转移话题那再简单不过了,今晚一过,她能让他连开这个口都难。
“领主,何必要如此招待宣国税官,直接冷着不就好了?”阿雅依然对谷税官有很大偏见。
巫领主看着懵懂未知的阿雅,拍了拍她的头发,“你无需领会,照吩咐下去便是。”
她这叫做另辟蹊径,等明天就有好戏看了!
嘤,被领主“摸头”了!阿雅激动的粉拳紧握!然后像风一样地跑去完成巫领主交代的任务。
巫领主好吃好喝的招待果然让刚刚自我暗示过的谷税官守不住了,立场马上倒戈。
巫领主似毫无察觉,笑容真诚,语态轻缓,喝一杯酒,哭一句穷,再喝一杯酒,表情开始微醺,说几句态度端正恭谦的“真心话”。谷税官终于懂得了,在高段数的大忽悠面前,千万不能矜持,晚了,就开不出这个口了!
谷大税官在巫领主热情好客的挽留下在峄城住了两天,这让半数以上关注着这边发展的几个领地的领主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了,正要派人去探时,税官队伍被峄城领民欢送着出领地了!在松了一口气后,他们又让人探消息,比较宣国税官进出峄城前后队伍的承载数量。
而这几个领主在听了领民汇报后,无一不是发出——峄城领主又一次坚守住了祖辈漏税传承!
以及——羡慕嫉妒恨!
羡慕嫉妒恨又如何?那是祖传的滚刀肉,巫姓领主的脸皮就像铜墙铁壁,千捅万捅捅不穿!
可他们不知道这一回是税官主动提出辞行的。
巫领主确实带着谷税官逛了几圈领地,但除了在领民住地走动,农地没见到。
谷税官只要一想到这两天睁眼起来就要看见虎背熊腰黑脸白牙傻笑的峄城汉子,他就开始蛋疼菊花紧,那些青壮除了傻笑,还自带眼神娇羞欲语还休能力,每次见了都让他觉得是伤眼睛不忍直视,这两天都是噩梦!
他发誓今后绝不再踏入峄城一步!
谷税官出了峄城城门后就开始狂奔,巫领主对此似遗憾似惋惜地摇了摇头,注视着谷税官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要说其中没有巫领主的手笔?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