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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智伯决水灌晋阳豫让击衣报襄子话说智伯名瑶,是智武子踩之孙,智宣子徐吾之子。徐吾想立继承人,与族人智果商议说:“立瑶如何?”智果说:“立瑶不如立宵。”徐吾说:“宵才智比瑶差得多,不如立瑶。”智果摇头说:“瑶有五项过人的才智,只是有一样短处。美髯飘洒,身体壮健,这是他第一项过人之处;善射善御,是他第二项过人之处;多才多艺,是他第三项过人之处;刚毅果断,是他第四项过人之处;智巧机变,是他第五项过人之处,但他为人贪婪残忍,不讲仁义,这是他的一个短处。以五项长处凌驾于他人之上,再加上残忍贪婪,谁能够容忍他?若真的立他,智氏必亡。”徐吾不以为然,坚持要立瑶为继承人。智果见此叹道:“我如不分宗自立,恐怕会在洪水中随波淹死。”于是私下找到太史,请求更改姓氏,自称为辅氏。等到徐吾死去,智伯瑶代父继位,独掌晋国政务。智伯瑶内有智开、智国等近亲相助,外有絺疵、豫让专家臣谋士辅佐,权势越来越大,便产生了代晋自立的念头。于是智伯就将家臣们召来商议此事,谋士絺疵说:“四卿势均力敌,一家率先发难,其他三家必会全力相抗。现在若想谋取晋室,须先把三家势力削弱。”智伯问:“你有何良策?”絺疵说:“现在越国强盛,晋国失去了霸主之位,主公托言兴兵与越国争霸,假传晋侯命令,让韩、赵魏三家各献出土地一百里,征收其赋税作为军费。三家若肯遵命割地,我们可以坐收三百里封地,这样一来,智氏更强,三国更弱;若他们不肯遵命,我们便假托晋君之命,率大军将他们一一除掉。”智伯大喜道:“此计甚好,那么从哪一家先下手呢?”絺疵说:“智氏与韩、魏两家和睦,与赵家有仇,应该先韩后魏,韩、魏如肯听从,赵家就难以独持异议了。”智伯当即就派智开去韩虎府中,韩虎将智开请进大厅,问他来意,智开说:“我兄长智伯奉晋侯之命,扩军伐越,令三位卿士各割封地百里,征收其赋税作为军费。我兄长特派我向你传话。”韩虎说:“你先回去,我明日就将地界契约送去。”韩虎将智开打发走,把众家臣召来商议道:“智瑶想假借晋侯之命削弱三家,我想发兵讨伐这个奸贼,你们看如何?”谋士段规说:“智伯假传晋侯之命,我们如起兵相抗,是违逆君命,智伯必将以此为借口来加罪我们,不如先割地给他。智伯得到我们的封地,必会再去要求魏、赵割地,魏、赵不肯听从,双方必会互相攻打,如此一来,我们就可坐收渔人之利。”韩虎应允。第二日便让段规划出地界,自己亲自给智伯送去。智伯大喜,在府中设宴款待韩虎,饮酒中间,智伯命随从取出一轴画,韩虎一看,是一幅“卞庄刺三虎”画。画上题字写道:三虎啖羊,势在必争。其斗可俟,其倦可乘。一举兼收,卞庄之能!智伯对韩虎开玩笑说:“我曾翻阅史籍,列国中与你同名的人,齐国有高虎,郑国有罕虎,现在加上你共是三虎。”段规侍立一旁,这时上前说道:“依照礼仪,不应直呼别人的姓名,你戏弄我家主公,也未免太过分了!”段规生得身材矮小,智伯用手拍着他的头说:“小家伙知道什么,也来多嘴多舌!”段规不敢发作,忙用目光请示韩虎,韩虎假装醉酒,闭目说道:“智伯说得有理。”随后告辞回去。智国闻听此事,对智伯劝道:“主公戏弄其君,侮辱其臣,韩氏必会因此忌恨我们,若不加防备,大祸就要临头。”智伯大大咧咧地说:“我不降祸别人就不错了,谁敢降祸于我?”智国道:“蚊蚁蜂蝎还能伤人,何况人家君相,主公若不加戒备,将来后悔莫及!”智伯笑道:“我要效仿卞庄,一举刺死三虎,小小蚊蚁蜂蝎又怎能放在我眼中!”智国叹息退下。史臣有诗道:智伯分明井底蛙,眼中不复置王家

宗英空进兴亡计,避害谁如辅果嘉?第二天,智伯又派智开去向魏桓子驹要地,魏驹想加以拒绝,谋士任章说:“要地就给他,失地者会害怕恐惧,得地者必骄傲自大,骄傲就会轻敌,恐惧就能团结一心,以团结之众,对付轻敌之人,智氏的灭亡指日可待。”魏驹称妙,于是也将土地割给智伯。智伯又派其兄智宵,向赵氏要求割让蔡皋狼封地,赵襄子无恤心念旧日之仇,怒道:“土地是前辈所传,我怎敢将它放弃?韩、魏愿意割地是他们的事,我可不会以此来献媚智氏!”智宵回府报告智伯,智伯大怒,将智家家兵全部派出,并派人邀请韩、魏两家联兵共攻赵氏,答应灭掉赵家之后,三家平分赵氏封地。韩虎、魏驹一来害怕智伯强大,二来贪图赵氏封地,便各领一军追随智伯出征。智伯自率中军,韩军在右,魏军在左,一齐杀奔赵府。赵家谋士张孟谈预料敌兵将到,对无恤说道:“寡不敌众,主公应当赶快逃走!”无恤问:“逃往哪里为好?”张孟谈说:“晋阳最好,昔日董安于曾在城中建筑宫室,后又经尹铎整修,城中百姓受尹铎数十年宽恤为恩,定会拼死效力。先君临终嘱咐:‘以后晋国有难,只有晋阳可以依凭’,主公应赶快动身前往。”无恤于是便与家臣张盂谈、高赫等人率家兵逃往晋阳。智伯统率三家兵马,紧追不舍

无恤家臣原过,行动慢了落在后面,途中遇上一位神人,神人半云半雾,原过只能看见上身的金冠锦袍,面貌却看不清楚。神人将两节青竹赠给原过,说:“替我把它交给赵无恤。”原过追上无恤,将此事告诉无恤,又把青竹献上。无恤剖开竹筒,竹中有朱字两行:“告知赵无恤,我乃是霍山之神,奉天帝命令,三月丙戌,当协助你灭掉智氏。”无恤下令众人不可泄露。行到晋阳,晋阳百姓感激尹铎仁慈有德,扶老携幼,将无恤迎入城中,驻扎城内宫中。无恤见百姓拥戴,又见晋阳城墙高固,粮仓存粮甚多,心中稍觉安定。无恤下令百姓登城守望,自己清点检查兵器,发现剑戟锈迹斑斑,羽箭不到一千,心中不禁担忧,对张孟谈说:“守城所用兵器,最有用的就是弓箭,现在城中羽箭不过数百,不够分配,怎么办?”张孟谈说:“我听说董安于修筑晋阳宫墙,全是用获杆荆条做骨架,主公何不派人发掘墙壁找找呢?”无恤派人挖掘城墙,果然里面都是箭杆之料。无恤又问:“箭支已足,没有金属铸造兵器,又该怎么办?”张孟谈说:“听说董安于修建宫殿时,厅堂都用精铜为柱,把它们卸下,足够铸造兵器。”无恤又命人将铜柱卸下,发现全是百炼精铜,于是立即下令工匠将铜柱打碎,铸成刀枪剑戟,所造兵器锋利无比。无恤叹道:“治国需要良臣。有了董安于兵器不缺,有了尹铎民心归服,上天要使赵氏兴旺,这大概才仅仅是个开始。”智、韩、魏三家兵到,扎为三座大营,营帐相连,将晋阳围了个水泄不通。晋阳百姓纷纷请战迎敌,无恤将张孟谈找来商议,张孟谈说:“敌众我寡,若出战未必能打胜,不如深挖沟壕,垒高城墙,坚守不战,等待对方内部分化。韩、魏与赵氏没什么冤仇,现在他们只是因为受到智伯逼迫才来攻我;两家割地给智伯,也不是出于情愿,我看最多不过数月,他们必会有相互猜忌之事发生。”无恤听从其言,出宫安抚百姓,表示要与百姓协力共守晋阳,百姓感激其恩德,纷纷登城效力。三家兵马几次发起进攻,都被城中军民用箭雨射回,智伯围困晋阳数月,不能取胜。智伯这日乘小车绕城巡行一周,叹息说:“晋阳固若金汤,怎样才能攻破它呢?”心中烦恼,驾车来到一座山前,智伯见山下溪流众多,河水滚滚东去,便命人将当地人叫来询问,当地人答道:“这山叫龙山,又叫悬瓮山,晋水向东流去,与汾水会合,这山就是晋水的发源之处。”智伯问:“此处离城多少里?”当地人说:“从这里到城西门,大约有十里远。”智伯登山观察晋水水势,又绕到城东北观看了一番,思量半晌后突然省悟道:“我有了破城的办法了。”立即返回营寨,请韩、魏二家前来商量,决定用大水灌注晋阳城。韩虎说:“晋水向东流去,怎么才能让它转道向西呢?”智伯说:“我并不是想引晋水灌城。晋水发源于龙山,水势很大,我们如果能在山北高处挖掘一条大渠,再挖一个大蓄水池,然后筑坝将晋水上游阻断,溪水就会流进新渠。现在春雨将到,到时定会有山洪爆发,等大水一到,我们就掘堤灌城,这样一来,城中的人都非变成鱼鳖不可。”韩、魏齐声赞道:“此计甚好!”智伯说:“现在我们就须兵分三路,由韩公率兵守东路,魏公率兵守南路,防止城中的人突围

我则将大营移到龙山,专门督促挖渠筑堤一事,同时兼管镇守西北之路。”韩、魏领命而去。智伯下令士卒多准备锹镐工具,移兵晋水之北,开始挖渠蓄水。山上溪流被土坝挡住,被迫转道,向北流入新渠,现在晋水向北有一条支流,名叫智伯渠,就是当时智伯率人开凿成的。一月之后,春雨降临,山洪爆发,智伯下令挖开蓄水坝,让水向北流出,洪水尽数灌入晋阳城。有诗为证:向闻洪水汩山陵,复见壅泉灌晋城

能令阳侯添胆大,便教神禹也心惊

这时晋阳城虽遭水困,但一来城中百姓向来富庶,粮草充足,二来城墙根基修筑得十分坚厚,所以虽被水浸,损害却不太大。过了几天,水势大涨,渐渐灌入城中,城内房屋不是被冲塌,就是被淹没,百姓流离失所。晋阳城宫中虽有高台可以避水,但无恤却不敢独自安居,每日和张孟谈乘着木筏四处巡察。无恤登上城墙,但见城外水势浩大,一望无际,有排山倒峡之势,再增加四五尺,就会漫过城头了,无恤不由暗暗心惊。幸喜守城军民同仇敌忾,日夜防范,并纷纷发誓要与晋阳城共存亡,这才使城外敌人无机可乘

无恤见此情景。长叹道:“现在才能真正看出尹铎的爱民之功!”又私下对张孟谈说:“守城军民虽团结一心,但水势长久不退,如果山洪再发,全城都将被淹没,这可如何是好呢?难道霍山神的话是骗我们的吗?”张孟谈说:“韩、魏发兵攻我,全是因智伯所迫。臣请求今夜偷偷出城,劝说韩、魏二家反攻智伯,只有这样才能逃脱此难。”无恤说:“城外兵围水困,你怎么出去?”张孟谈答道:“这个臣自有办法,主公眼下只须下令众将,让他们多造舟船木筏,准备好武器就行了。臣这次游说如能成功,智伯的人头指日可取。”无恤应允

张孟谈知道韩虎的兵马驻扎在东门,于是便扮作智伯的家兵,在黑夜中从城墙上缒下,直奔韩虎大寨。张孟谈对守营兵卒说:“智元帅有机密要事,派我来向韩公禀报。”韩兵放张孟谈进去,张孟谈见到韩虎,请他屏退随从,然后告诉他说:“我并不是智伯的家兵,而是赵公的家臣张孟谈。我主被围已久,如今危在旦夕,怕一旦城破身死,无法向人吐露心怀,所以特派臣来见将军,有一言相告。将军如肯让臣说完,臣就开口,如若不然,臣愿死在将军面前。”韩虎说:“你有话就说吧,如果说得有理,我自会听从。”张孟谈说:“先前六卿和睦相处,共掌晋国政务,后来范氏、中行氏多行不义,自取灭亡。如今晋国只剩智、韩、魏、赵四卿。智伯无故侵夺赵氏封地,吾主顾念封地是先世所传,不忍心将它们割让给他人,但并未对智伯有什么得罪。智伯依仗其势力强大,纠合韩、魏两家,想将赵氏攻灭,赵氏一亡,这种大祸接着就会落到韩、魏两家头上。”韩虎沉吟未答,张孟谈又说:“现在韩、魏之所以追随智伯攻赵,只不过是指望日后能与智伯三分赵氏封地,韩、魏从前不是曾经被迫割地给智伯吗,你们世代相传的封地,他都垂涎要夺去,何况别人的土地呢?灭掉赵氏,智氏会变得更加强盛,你们以为凭着今日发兵助战的功劳就可以与智伯争长短较厚薄了吗?即使现在能三分赵氏土地,谁又能保证智伯将来不起反复呢?请将军三思而后行!”韩虎问他:“依你之见,我应该如何行事呢?”张孟谈答道:“依臣愚见,将军不如与我家主公联合,反攻智伯,三家平分智氏的土地,智伯的土地可比赵家多数倍,而且这样还可以除掉日后的祸患,以后韩、魏、赵三家同心同德,和睦相处,岂不是一桩大大的美事吗?”韩虎听完说道:“你的话也有道理,让我再去与魏家商议一下,三日后给你答复。”张孟谈暂住在韩虎营中。韩虎派人将段规偷偷召来,把张孟谈的话告诉他,段规因在智家受到侮辱,对智伯恨之入骨,于是便大夸张孟谈计策高明。韩虎让张孟谈与段规相见,段规将张孟谈留在自己帐中居住,两人遂结为知己。第二天,段规奉韩虎命令赶到魏桓子营中,将赵家派张孟谈来营商谈一事告诉魏驹,最后说:“我主不敢擅自行事,请将军裁决!”魏驹说:“智贼狂妄傲慢,我对他也是恨之入骨,我只是怕擒虎不成,反受其害。”段规说:“智伯贪得无厌,早晚会对韩、魏两家下手,与其将来后悔,不如今天彻底了断。”魏驹道:“此事还须从长计议。”段规告辞返回

次日,智伯在龙山设宴,邀请韩虎,魏驹二人登高饮酒,观看洪水灌城。饮酒中间,智伯喜形于色,手指着晋阳城对韩、魏二人说:“我今日才知道水可以使人亡国!晋国河川众多,汾、浍、晋、绛都可称为大川大河,但在我看来,河水不仅不是天堑,不能作为依靠,反而只会使人加速灭亡!”听到这里,魏驹偷偷用肘顶韩虎,韩虎也在下面踩魏驹的脚,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十分害怕。韩、魏等席宴结束,立即告辞返营。絺疵对智伯说:“韩、魏两家要反叛我们了!”智伯惊问:“你怎么知道的?”絺疵说:“臣虽未听他们亲口说出,但已从他们的脸色上看出来了。主公曾与两家有约在先,灭赵之后,三家平分赵氏封地,如今赵家眼看就要城破家亡,韩、魏两家却不喜反忧,因此我知道他们必会反叛。”智伯说:“我与两家现在合作得并不坏,他们有什么可忧虑的呢?”絺疵答道:“主公说水不能作为依靠,只能使人加速灭亡,晋水可以灌晋阳,汾水就可以灌安邑,绛水就可以灌平阳,主公说到晋阳之水,两人怎能不为自己忧虑呢?”第二天,韩虎、魏驹携酒来到智伯军中,答谢他昨日的宴请。智伯举杯不饮,对韩、魏二人说:“我天性直率,心中藏不住话。昨天有人告诉我,说二位将军有反叛倒戈之心,不知是不是真的?”韩虎、魏驹齐声反问:“元帅相信吗?”智伯说:“我如果相信,又怎么会当面询问两位将军呢?”韩虎说:“听说赵氏大出贿赂,想挑拨离间我们,这话一定是谗臣接受了赵氏的贿赂而造出的谣言。”魏驹也说:“韩公说得对。现在晋阳破城只在旦夕之间,这时谁又会舍弃即将到手的好处而去冒杀身灭族的危险呢?”智伯笑道:“我也知道二位将军不会有此心,这都是絺疵在疑神疑鬼。”韩虎说:“元帅今日虽不相信,但只怕早晚还会有人来进谗言,使我两人的忠心受到怀疑。”智伯以酒洒地,发誓说:“以后谁再相互猜忌疑心,有如此酒。”韩虎、魏驹拱手感谢,酒席散后归去。絺疵随后又来见智伯说:“主公为什么将臣的话告诉韩、魏二公?”智伯惊奇,问他:“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絺疵答道:“臣在营门外遇上韩、魏二公,他俩瞪了臣一眼,然后就急急离去了。他俩一定是以为臣已探到他们的内情虚实,所以才急急逃走。”智伯大笑说:“我与二人已经酹酒鸣誓,互不猜忌,你就不必再胡思乱想了。”絺疵退下叹道:“智伯的性命已经不长了!”于是便假称染病,要去求医治疗,借机跑到秦国去了

后人有诗咏絺疵道:韩魏离心已见端,絺疵远识讵能瞒?一朝托疾飘然去,明月清风到处安

再说韩虎、魏驹从智伯营中出来,两人在路上商定计策,与张孟谈歃血订约:“明日夜半时分,我两家先派兵将智伯的堤坝毁掉,你们以大水消退为号,引城中兵马杀出,一同擒拿智伯。”张孟谈回城报告无恤,无恤大喜,暗暗下令晋阳军民,准备出城击敌。到了约定时分,韩、魏暗地派人将守堤的智伯家兵杀死,然后在西面掘开水坝,大水从西面决口,直灌入智伯的营寨之中。智伯被外面的喊声惊醒,睁眼一看,水已漫过自己的床榻,衣服被褥已被浸湿。智伯以为是军士疏忽,堤坝偶尔漏水,急忙下令派人去堵水修坝。不料水势越来越大,智国、豫让率人将智伯救起,智伯登上小船,回头观望原来的营寨,只见波涛滚滚,一片汪洋,粮草辎重全被大水卷走,士卒在水中呼救挣扎。智伯正在暗自烦恼,忽然又听到鼓声大作,就见韩、魏两家兵马乘着小船,借助水流之势杀来,口中叫喊着:“拿获智伯者有重赏。”智伯见此长叹说:“我不听絺疵的话,今日果然中了他们的奸计!”豫让说:“情况危急,请主公赶快从后山撤走,到秦国去请救兵,臣在此处断后,阻挡敌兵。”智伯听从,便与智国掉转船头,绕到山后。赵襄子无恤料定智伯必会兵败投秦,早已亲率一队人马埋伏在山后,无恤亲手将智伯捆住,公布了其罪状,然后把他斩首。智国投水自尽。豫让督率残兵,拼命抵抗,无奈寡不敌众,手下士卒纷纷逃走,等到后来听到智伯遭擒被杀,豫让便改装逃到了石室山中。智伯全军覆灭,无恤查看时日,正是三月丙戌日,霍山之神的话终于应验了。三家合兵一处,将智伯在龙山上所修的堤坝闸门全部拆毁,使溪水恢复原来流向,注入晋水,晋阳城中的大水也就渐渐退去。无恤安抚完晋阳百姓,然后对韩、魏说:“我仰赖二位相助,保全了晋阳的一城百姓,实在是大喜过望。现在智伯虽被处死,但智氏家族还在,斩草留根,必有无穷后患。”韩虎、魏驹齐道:“应该将他全族诛灭,以消我们心头的愤恨。”无恤与韩虎、魏驹领兵来到绛州,诬称智家谋逆造反,将智伯宗族满门抄斩

只有智果因与智家分宗另立,改称辅氏,才得以幸免。韩、魏两家将原来割给智氏的土地收回,又和赵家一同将智氏的封地平分,三家各得一份,却一寸土地也没归还给晋国国君。──这是周贞定王十六年的事

无恤论功行赏,众人纷纷推举张孟谈,认为他功劳最大,只有无恤一人认为首功当归高赫。张孟谈不服说:“高赫在晋阳危城,既没有为主公出谋划策,也没有带兵杀敌,臣实在不明白主公为什么将首功给他。”无恤解释说:“我们当日身处危城,众人都惊慌失措,只有高赫一人举止稳重,不失君臣礼节。功劳是一时之事,礼仪却会流传万世。他受最高奖赏,难道不应该吗?”张孟谈这才心服口服。无恤感激霍山之神相助,为他在霍山修建了祠庙,并让原过掌管祭祀。他对智伯怨恨难消,命人将智伯的头颅骨取出,涂上油漆,自己当作便壶来用。豫让在石室山中,闻听此事放声大哭道:“‘士为知己者死’。我受智家大恩,现在智家全族被灭,赵襄子连智伯的遗骨都不肯放过,我若不为智家报仇,誓不为人!”于是便改名换姓,扮作一个服役的囚犯,身藏匕首来到赵府,豫让躲进厕所,打算乘无恤解手时将他刺死

无恤来到厕所,突然问心有所感,连忙命令卫士搜查厕所,卫士将豫让拿获。”无恤问道:“你身藏利刃,是不是要向我行刺?”豫让从容说道:“我是智伯的旧臣,今日前来正是要为智伯报仇!”卫士要将豫让杀掉,无恤阻拦说:“智伯身死族灭,没有子弟后人,豫让舍生想替他报仇,真是一位义士!”于是下令将豫让放走。豫让临走前,无恤又将他叫来问道:“我现在放了你,你能保证不再向我寻仇吗?”豫让答道:“你放了我,只是你主上对我的私恩,我找你为前主报仇,却是为臣的大义。”随从劝无恤说:“这个人胆大无礼,放了他必会后患无穷。”无恤说:“我已答应放他,怎么能失信反悔,以后对他小心提防就是了。”无恤当日便去了晋阳,想以此躲避豫让对自己的威胁

豫让回到家中,一心想着为智伯报仇,但始终未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他的妻子劝他投靠韩、魏,以求得富贵,豫让大怒出走。豫让打算赶赴晋阳,但担心被城中人认出,于是便将胡须眉毛剃掉,扮作一个麻疯病人,在市上乞讨,他的妻子前往市上寻找他,听到乞讨声忙过来探看,说道:“他的声音与我丈夫怎么这么相似?”见是一个麻疯病人,便转身走开了。豫让嫌自己的声音没变,便又吞吃木炭使喉咙变哑,豫让的妻子虽听到他的声音,也不再感到诧异了。有一位朋友平常知道豫让的志气,觉得行乞者的举止有点像他,暗中叫其名,果真是他。就邀请他到家中饮食,并说:“你报仇的志气够坚决的了,但没有得到报仇的方法。以你之才,如果诈投赵氏,必得重用。如此乘隙行刺,易如反掌,又何苦毁形灭性来成事呢?”豫让谢绝说:“我既然称臣赵氏,再复行刺,是不忠心。我今天漆身吞炭为智伯报仇,就是想使不忠心的臣子羞愧。今日与你一别,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豫让于是来到晋阳城,在街上乞讨,再没有人能辨认出他来。无恤在晋阳察看智伯所开之渠,见它已经修成,不好再改变,便让人在渠上修桥,以便人们来往

无恤将此桥命名为“赤桥”,赤是火的颜色,火能克水,因智伯曾引晋水为患,所以用赤桥镇压其上。赤桥落成之日,无恤乘车前来观看,豫让预先料到此事,便又身藏利刃,装作一个死人,躺在了桥梁下面。无恤乘车将到赤桥时,驾车的马忽然停止前行,发出阵阵悲鸣,张孟谈一旁急忙奏道:“臣常听说‘良马不陷主人于危难之地。’现在这匹马仰天哀鸣,不肯上桥,附近定有奸人躲藏,请主公小心。”无恤停车命令随从四下搜查,一会儿随从报告说:“附近并未发现奸细,只有一个死人僵卧在桥下。”无恤说:“桥刚刚建成,哪来的死尸,这一定是豫让。”便命人将他拖出,豫让相貌虽然大变,但无恤还是把他认出来了,无恤骂道:“我从前已开恩将你饶过,你今天为何又来向我行刺?可惜的是上天不佑助你这种人!”于是命人将他拉下斩首。豫让仰天呼号,血泪俱下,无恤手下随从问他:“你现在怕死了吗?”豫让答道:“我不是怕死,而是怕我死之后,再也无人为智氏报仇了。”无恤命人将他拉回问道:“你先侍奉范家,范家被智伯所灭,你为何不为范家报仇,反而改投智伯?现在智伯自取灭亡,你又为何处心积虑地要为他报仇?”豫让答道:“君臣聚合,以义气相投为先。君待臣如手足,则臣待君如父母,君待臣如犬马,则臣待君如路人。我过去侍奉范氏,范氏只把我当普通人对待,我也只能像普通人那样报答他;以后改投智伯,智伯以国士待我,我也自当以国士报之,两者怎能一概而论呢?”无恤叹道:“你心如铁石,我不能再饶恕你了!”于是解下了自己的佩剑,让豫让自尽,豫让说:“忠臣不怕以身殉主,明君也不应夺人之义。过去蒙赵公宽赦不杀,臣已经知足,今日怎敢再存有求活的念头呢?只是两次行刺未成,臣心头积愤难消,如果赵公肯将衣服脱下让臣砍击几下,成全臣的忠义之心,臣虽死也瞑目了!”无恤不忍拂其意,脱下锦袍,让随从递给豫让。豫让持剑在手,怒目瞪视看锦袍,如面对无恤一样,他冲上前去向锦袍连砍三剑,说道:“我现在可以去地下见智伯了!”说完自刎而死。无恤见豫让自尽,心中十分伤感,命人将他厚礼入葬。卫士从地上捡起锦袍,将它呈给无恤,无恤见宝剑所砍之处竟有血痕点点,心中不由十分惊骇,从此染上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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