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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宋魏野《钜鹿东观集》卷六《述怀》云:“东郭一(作郊)魏仲先,生计且随缘。任嬾自扫地,更贫谁怨天?有名闲富贵,无事小神仙。不觉流光速,身将半百年。”颈联名句,传诵一时,而全篇不称。唯贺裳《载酒园诗话》非之曰:“魏仲先微有浚ㄤ而体轻,轻则易俗。如‘有名闲富贵,无事小神仙’,堕恶趣矣。”信如彼言,则其他各句,将何以堪?尔后不知何人,将此联集入汪沫所编《神童诗》内,前加两句为:“诗酒琴棋客,风花雪月天。”改成五绝,情调更为一致,是隐士之理想境界也。然文人多厄,好梦难圆,纵有欢娱,亦昙花一现而已。《随园诗话》卷四录张璨《戏题》云:“书画琴棋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他。而今七事都更变,柴米油盐酱醋茶。”虽言世俗之累,写出亦多别趣。谈及七件事之艺文,元有周德清《折桂令》云:“倚蓬窗无语嗟呀,七件儿全无,做甚么人家!柴似灵芝,油如甘露,米若丹沙。酱瓮儿恰才梦撒,盐瓶儿又告消乏,茶也无多,醋也无多,七件事尚且艰难,怎生教我折佳攀花!”设喻尚切,而未免琐屑。明余姚王德章《口占》云:“柴米油盐酱醋茶,七般都在别人家。寄语老妻休聒絮,后园踏雪看梅花。”则表现其无可奈何之心情,但尚欲强行雅兴以自遣,虽可怜亦复可笑矣。顾士亦有因穷而乞求以得救者。刘斧《青琐高议名公诗话前集》卷五云:“大丞相吕夷简。一日有儒者张球献诗曰:‘近日厨中令短(一作所)供。孩儿一(作娇儿)啼哭饭箩空。母因低语告儿道,爹有新诗上相公。’公见诗甚悦,因以俸钱百缯遣之。又为引道贵官门馆,得依栖之。”此北宋事也。周亮工《闽小纪》卷四《郑汝昂》条云:“三山郑汝昂,善诗,且多滑稽,贫甚。一亲知令广东,郑奇之诗云:‘三尺儿童事未谙,饥来强扯我栏衫。老妻牵住轻轻语:爹正修书去岭南。’其人得诗一笑。因厚赠之。”此明时事也。周亮工以郑诗即本之张球,然乎,否耶,然二事几如历史之重演矣。或以此举太失士子骨格,须知仓廪实而知礼义,穷极无聊之际,又何事不可为哉!宋儒“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之高谈,岂得以此不近人情之语以律人哉!《小仓山房尺牍》卷五《答洪稚存论吴中行》第三篇末《自记》有云:“陶渊明自旷代高人,而乞人一饭,至于冥报相贻;杜少陵许身稷契,而感孙宰盘餐,至于永结弟昆;范文正公以晏公一荐,终身执弟子礼。之三君子者,岂其绝无风骨,而甘心于感恩图报,卑贱若此哉。此正见古人仁心为质,不肯矜矜然自作身分处。忠臣孝子,皆由此一念扩而充之。受恩何妨,但问所受者为何人之恩耳。蔡中郎虽失身于董卓,然而间变一叹,观过知仁,终不失其为中郎也。又记孔子之言曰:‘自季孙之赐我栗干锺也,而交益亲;南宫敬叔之乘我车也,而道益行。’在圣人未尝不受人之恩,而况我辈,又何必为大言以欺世耶,仆老矣,贫贱时未尝受人一饼金,通人一关节,然而或褒其才,或荐其馆,或哀其饥渴,或助其资粮,或一科,或一第,皆恩也,如之何不受,如之何可忘!”此诚通达之理,亦正其处世之得,故对彼颇多微词之舒坤,于《批本随园诗话补遗》卷八中亦称许之曰:“子才于生平受恩知己,念念不忘,故其倦倦于金震方中丞,溢于言表。即于其房师邓逊斋亦然。此是子才性情厚处。”至其所记之张璨,字岂石,谓其“紫髯伟貌,议论风生,能赤手捕盗,与鲁观察亮侪,俱权奇自喜。”“又谓人曰:‘见鬼莫怕,但与之打。’人间:‘打败奈何?’曰:‘我打败,才同他一样。’”此皆简斋所记。又尝见多种笔记,谓其有净眼,能白昼见鬼,且有所描绘形容,或乃其滑稽之戏言,观其此诗之情趣可知。又有言其卒时玉筋下垂尺余,满身皆作黄金色,遂以其有道术云云,恐未必然,当是肝胆内伤有以致之乎。然其诗实为上录诸作之冠,不唯浅显流畅,且能于忙中得闲,俗里藏幽,不觉杂乱,但足解颐。至魏仲先名句,只可加诸其本人,不可通用于士子,绿未必人皆有名望也。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十七《唐人杂记》下自言曰:“裴说诗:‘读书贫裹乐,搜句静中忙。’此二句乃余日用者,甘贫守静,自少至老,饱谙此味矣。”此始可适用于所有下层诗人。倘改“搜句”为“著作”,则包罗更广,真正学人之乐与忙,亦唯有此尔。

世都谓近今流行之《三国志通俗演义》,乃毛宗岗所改易删增,其所谓《圣叹外书》者,亦悉其所伪托而为者:然吾检其于刘玄德、诸葛武侯死后所附之《杜诗》,其所评析,与金圣叹所批《杜诗》竟无一字之差,此又何欤?又尝见一石印本《金批西厢记》,于《金批总批眉批》后俱有论列,兼有论其文者,或得或失,俱惬我心,不知为何人所为?殊深佩仰。惜其字过小,不便阅读。用放大镜扩之,数行下即觉目痛。未终卷已为书主人取去,亦使我夙夜难忘也。又见洪秋蕃《红楼梦抉隐》,剖析人物性格,曲尽入微,文情并茂,而世不甚重之。书卷流行之广与不广,久与不久,亦有幸有不幸也。圣叹《沈吟楼诗选》七律中《春感》八首诗,序云:“顺治庚子正月,邵子兰雪从都门归,口述皇上见某批《才子书》,谕词臣‘此是古文高手,莫以时文眼看他’等语。家兄长文具为某道,某感而泪下,因北向叩首敬赋”云云,辗转相传,恐未得实。缘顺治未尝只重古文而轻时文,且好读制艺,赏识竟及于尤侗“怎当他临去秋波那一转”之游戏八股。顾顺治确尝得读圣叹之书,弘觉《北游集》所记当属可信。集中叙及顺治帝尝问起苏州金若宗,知即是金圣叹,谓其“批评《西厢》、《水衙传》,议论尽有遐思,未免太生穿凿,想是才高而见僻者。”颇中肯綮,不若正统学人如归庄(元恭)之以“倡乱”“诲淫”斥之,亦不同廖燕(柴舟)、刘献廷(继庄)之顶礼膜拜,即与圣叹本人所闻亦有差异;是有分寸所在,然不可谓其未尝有所赏识者也。顺治十八年驾崩,而哭庙案发,圣叹死之。倘帝迟崩一年,詈知其事,或出于怜才之念而有以赦之,则圣叹后来之成就,当又有一番风光。夫命之不可逆挽,祸之不可以趋避,有如是夫。“哭庙”一案,各种记载,互有异辞,而皆语焉不详,难明底蕴。唯王应奎(东淑)《柳南随笔》卷三所记,最为清晰得要,兹节录之如下:“初,大行皇帝遗诏至苏,巡抚以下大临府治。诸生从而吴县令不法事,巡抚朱国治方昵令,于是诸生被系者五人。翌日,诸生群哭于文庙,复逮系至十三人。俱劾大不敬,而圣叹与焉。当是时,海寇入犯江南,衣冠陷贼者,坐反叛,兴大狱,廷议遣大臣即讯,并治诸生。及狱具,圣叹与十七人俱傅会逆案坐斩,家产籍没入官。闻圣叹将死,大叹诧曰:‘断头,至痛也;籍家,至惨也!而圣叹以不意得之,大奇!’于是一笑受刑。其妻若子,亦遣戍边塞云。”此案之本末及罗织之情,大体已具。所谓“海寇”者,即指郑成功海上勤王之师,战而溃败事,此已可证吾前所释定公《咏史》背景之不谬。东溆谓圣叹“性故颖敏绝世,而用心虚明,魔来附之。某宗伯《天台泐法师灵异记》,所谓‘慈月宫陈夫人,以天启丁卯五月,降于金氏之卟者’,即指圣叹也。圣叹自为卟所凭,下笔益机辨澜翻,常有神助”云云。考此引文见于钱谦益《初学集》卷四十三,则某宗伯者,即钱谦益是矣。曰“魔附”,又曰“神助”,实匪夷所思。按理,佞佛者不当信外道,钱氏礼佛,却又信卟,何耶?顾明时王昙阳事,彪焕一时,信者极众,执文坛牛耳之王世贞(凤洲),亦信而师之,且为作《昙阳大师传》,文见《囗州续稿》卷七十八,则存而待究可也。

清代咏杨贵妃及马嵬事者,袁简斋、赵瓯北、王仲瞿三家最引人注目,然余终有所不慊。兹悉录而略批之。袁之《小仓山房诗集》卷八《马嵬》云:“倚杖营门泪数行,君臣此际太仓皇。兴元一诏三军泣,何必伤心向佛堂!”此首整体尚可。“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裹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此处对比,人甚赏之,简斋亦甚得意,故于《诗话》曾经提及。前吾曾述及,不再赘。“父老原知有此行,上方杂进露葵羹。宫中苦赐金牌子,犹恐猪龙养不成。”此首稳而已。“家家逐水唱黄裙,金屑桃丹信屡闻。(《史》言贵妃缢亡,惟刘禹锡诗称服金屑)。一样邯郸同走马,慎夫人遇汉文君。”亦对照抒写而已。

同卷《再题马嵬驿》云:“万岁传呼蜀道东,鬻拳兵谏太匆匆。将军手把黄金钹,不管三军管六宫。”此首刺陈玄礼,含蓄而有力,好。“到底君王负旧盟,江山情重美人轻。玉环领略夫妻味,从此人间不再生!”此首诗常被人引用。首两句自好,后两句简直不成话。直而率,代杨妃如此设想,惟小说庶可近情,若为文,亦不甚熨贴也。“香囊消释玉鱼凉,万里园陵白露荒。听说西宫恩幸少,梅花犹得落昭阳。”此据传闻而及于梅妃。在诗固不必考证其是否为实,但亦系人人能想到者。“不须铃曲怨秋声,何必仙山海上行。只要姚崇还作相,君王妃子自长生。”简斋此诗,亦多有为之赞叹者,顾类似之意宋人业已道过。张文定齐贤《华清池》诗云:“当时不是不穷奢,民乐升平少叹嗟。姚宋未亡妃子在,尘埃一(作胡尘)那得到中华?”

《瓯北集》卷二十《古来咏明妃杨妃者多失其平戏作二绝》云:“远嫁呼韩岂素期?请行似怨不逢时。出宫始觉君恩重,临去犹为斩画师。”历来写明妃诗亦众。此亦根据传说而作者,颇有新意,胜于后一首写杨妃者。“鼙鼓渔阳为翠娥,美人若在肯休戈?马嵬一死追兵缓,妾为君王拒贼多。”此亦据杂记而作者,但前后稍有抵触。一二两句,自是诗人概括其事而浑言之,顾已明言禄山与杨妃有染矣。若如此,则“拒贼”云云,乃权宜两可之间,而后抉择始定,“追兵缓”,则又单从禄山一方面之心理着想,亦未见完善,倘将士不用命,追兵虽缓,亦必及之奈何?参后少穆诗即明其失。

王仲瞿《烟霞万古楼诗选》卷一《骊山烽火楼故址怀华清遗迹》云:“仰不见斜阳羯鼓吹笛之楼,俯不见望春楼下宏农得宝之舟;何处宜春旧时苑,何处芙蓉胜容院,明珠何处南筝殿?亦不见斗鸡走马内球场,桃花何处玄都观?唯见骊山烽火楼,潼关走败哥舒翰!我复登山望马嵬,佛堂红粉已成灰。当时马上朝天去,一雨淋钤再不回。忆昔开元全盛时,华清宫殿此参差。三姨宅裹分脂粉,妃子宫中洗禄儿。三郎羯鼓宁王笛,梨园龟年吹蹙栗。教坊传唤念奴来,野狐箜篌贺老拍。新丰女伶谢阿蛮,三百万钱犒乐籍。留得《清平调》几章,而今何处按《霓裳》?自从一曲《长生殿》,陪下优童泪数行。踏到骊山最上头,琵琶西去出延秋。四条弦索今生断,我亦斜阳无限愁。仰不改韦杜城南尺五天,俯不改凤楼鸿固乐游原。皇子陂前月,清明渠水烟。紫峰白阁依然在,香积慈恩不曾改。太乙终南万古青,天宝繁华十三载。伤心最是美人身,承得君王多少恩?朝廷不办干戈事,轻把兴亡罪妇人。忠言逆耳萧妃子,狎客吟诗孔贵嫔。从来夫妇爱,何必尽昏君。叔实心肝挤一醉,三郎檀板弃三军。细把《唐书》读,何关杨太真?君不见晚唐九庙无皇后,也有朱温杀减孙!”激扬排比,读来颇具气势,然未免有过于着力之感,且略显杂乱。主旨惟在少数语句,遂又觉前段衬垫过厚过多,致前后不甚协调。仲瞿骈体,亦皆病芜,此诗犹文,失亦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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