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臣斗胆。”
赫兰皇的话音刚落,就见位列首排的一位大臣站了出来。
“沐爱卿不必拘礼,梁王与你,一文一武,乃是我朝第一重臣,但说无妨。”
赫兰第一文臣?云希也曾听闻过此人,当年舌战群生,脱颖而出,言辞犀利。
据说是清流门生,所以当时诸多人不满。不过在他一举成名的三年之内,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倒是都销声匿迹了。
“据臣所知,福安堂虽然一直悬壶济世,可再好的马也有失蹄的时候,梁王府内戒备森严,岂是宵小之徒能随意入内的?濮阳城一直德高望重,想必也不会有失公允。”
沐长祯顿了顿,似是无意中扫过云希,又接着道,“昨日陛下派了封统领前去依律查封福安堂,也并未说福安堂当真有罪,只是福安堂难脱嫌疑不得已而为之。且梁王对于封统领有恩,封统领竟然不顾梁王之危,私自违抗陛下旨意未曾查封福安堂。”
云希听着沐长祯这一番话,当真是舌灿莲花。不但说明了赫兰皇乃是无奈之举,并非有意针对福安堂,二来,隐涉她利用濮阳城之威干涉赫兰之事。如今,当着她的面竟要赫兰皇处置封鹰?
云希心中冷冷一笑,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
封鹰自然也在朝臣之列,听到此连忙出列,直直跪了下去,仍旧不卑不亢道,“微臣有负圣意,请皇上恕罪!但微臣忠君之心,请皇上明鉴!”
云希心思一动,这个封鹰,只说有负圣意,其他只字未提,倒是还有大义在心中。
不得不说,沐长祯如此得圣心自是有一番本事。今日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赫兰皇都极其满意。
“沐爱卿一直刚正不阿,秉公执法,乃朝臣典范,朕深感欣慰。至于封统领……”
“灵轩小侄,你以为该如何处置?”赫兰皇依旧温声,看向云希询问道。
云希眸光动了动,借刀杀人,这把刀递给她,她也不能如了他的意接过去。
“皇世伯,小侄乃是外人,自是不变插手的。”云希站起来,朝着赫兰皇恭敬微微一礼,又接着道,“这位封统领昨日的确是尊了圣命前去查封福安堂,只是途中遇到小侄。小侄不忍见至交好友苦心经营的福安堂就如此被查封,且福安堂的一众大夫因此而被牵连,全部入狱待审,对赫兰百姓无益。”
百姓,自古虽然看似微若蝼蚁,皇家看似高高在上。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失了民心便是大忌。
出自濮阳城的人,自是不会以权压人,恃强凌弱。不过是因为心系天下黎民,才阻止查封福安堂,这乃是忧赫兰寻常百姓之忧。
梁王中毒不假,可下毒之人并未查清是何人所为。若判福安堂有罪,便牵连福安堂所有人下狱,以福安堂在赫兰牵连范围之广,那等同于将赫兰三分之二的大夫都得收监待审。赫兰百姓一直颇为推崇福安堂,悬壶济世,有时甚至不收分文。若没了大夫,置寻常百姓于何地?
沐长祯似是第一次遇到对手,涨着一张脸,却不敢再多言,毕竟有些可争,有些争了便物极必反了。心中暗恨,可也只得忍着。
“哈哈,沐爱卿可是见识了我这小世侄的伶俐了?灵叔与灵兄好福气,世侄日后必定不可限量。”赫兰皇忽然开怀一笑道。
云希淡淡勾了勾唇角,道,“皇世伯谬赞!小侄不懂赫兰朝纲之事,只是单纯不忍好友被冤,穷苦百姓无处可医,倒是不知因此让皇世伯为难了。”
赫兰皇看着这般能言善辩的少年,心下早已怒火翻腾。
“封统领虽然有违朕的圣旨,但世侄说的也不无道理,朕不会多做追究,便去军营领罚,及半月俸禄,日后将功赎罪吧!”
毕竟身为皇帝,不论是因何抗旨,都是对皇权的挑战。赫兰皇的‘将功赎罪’说的意味深长,封鹰是聪明人,也只能领旨谢恩。
“朕知晓濮阳城心系大义,灵叔的医术在当世也是翘楚,世侄必定也有所承袭。听闻世侄昨日已去探望过梁王,依世侄看,梁王的毒可能解?”
这才是正题,前面不过是为了给她警告,也要震慑封鹰一众大臣。
“梁王所中之毒……名为无解……乃是出自暗灵宗。无解无解,自然是没有解药的。”云希如实相告道。
哗……怎么梁王中毒之事竟然牵连如此之广,若是暗灵宗所为……一众朝臣此时都各有心思,这天下越发复杂不稳了。
赫兰皇眸光深了深,继续道,“可昨日朕听闻世侄说三日之内,必定会有答复,如今又说无解,这……可是世侄要见死不救?”
云希笑了笑道,“皇世伯错怪小侄了。这无解的确没有解药,可小侄愿意带梁王前往濮阳城医治,兴许祖父会有办法。只需皇世伯下旨明日让小侄带梁王前往濮阳城,小侄有办法拖住梁王的毒性蔓延,直到祖父施救。”
赫兰皇见云希如此上道,也正有此意,只是略微沉吟片刻,便恩准下了旨。
而这道旨意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有人欢喜有人忧。
云希此举化解了危机,可梁王若是少有差池,濮阳城便难辞其咎。带梁王入濮阳城,亦无异于引‘狼’入室,若是梁王伤好,以他的能耐,必定能极快掌握濮阳城的动向,对于赫兰皇日后的谋划,百利而无一害,甚为危险。
旁人自是不会明白,可只有云希自己知道,危机也是生机,梁王最终会如何选择,她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