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路尘从髓海中退出时,已经是三更天。冷月撒着寒光,一缕缕透过破败的屋顶落在床沿上,深山中隐隐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兽吼声,令深夜中不眠的人更添几分孤寂之感。
路尘此时心里百味交织,瞪着眼睛望着黑暗夜空愣了许久。他在想那巨人,那小姑娘,也在想自己。如今自己可以习武了,可是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哪里?报完仇之后自己要去哪?哪一方世界才是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隐约间,他想起了老头子描述中的安生谷。安生谷中有金色的阳光,清澈的湖泊,白净的沙滩……那里没有战争,没有争夺,没有仇恨……如果能在这样的地方建一座小木屋,种一片花草。春天一来,小屋四周便开满各色小花,红的、白的、紫的……,在午后暖暖的阳光里煮一杯清茶,闻着花香,望着湖面与天空,那该多美!
“我只喜欢白花,这小子怎么如此花心!各色的花都要。”子缨就在路尘的脑袋瓜里,自然清楚他的想法。此刻正嘟囔这小嘴露出不满之意,脸上却是沉醉之色,这样的地方也正是她想要去的地方!
“吱吱……”一阵老鼠恶斗的声音打断了路尘的无限遐想。这老鼠是半年粮食,半年以同类为食,显然这两只老鼠都准备将对方当成早餐了。路尘从墙上抄起一根棍子,对着墙角一阵乱打,顿时那两只老鼠便也就成了他的早餐。
当下收回了思绪,仔细琢磨起《血海修罗刀》。这刀法以杀戮取生机,收割生命来滋养自己,当真是诡异万分。天道不仁是为大仁,这刀法却是纯粹的杀戮与掠夺大伤天和,故而当身上的煞气累计到一定程度就会招来雷劈。
这些路尘都不在乎,在他的观念中反正都是杀人,手段如何不过取决与自己。他父亲也曾说过:“兵器时杀人的利器,然而杀人的不是兵器而是人心。”只是练这刀法要取用鲜血,这地方可不大合适,更何况这《血海修罗刀》晦涩难懂,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参悟清楚。
“这《血海修罗刀》似乎只是一段心法,并没具体修炼的方法,更没有招式!看来也只能作为日后辅助修炼用!”路尘心中知道这《血海修罗刀》来历不凡,对这心法也是极为贪爱,却也只能暂时放弃转而琢磨起《银龙决》。
《银龙决》是陆云机机缘所得,也是陆家不传之密。路尘虽然被认定无法修炼,但是这功法却是记得极为清楚。这《银龙决》是极为难得的上品功法,是上古圣贤模仿蛟龙身体而创立,一共不过九式却是奥妙无穷。
第一式为巴蛇吞象。精气多从食物中来,能吃多少决定了你能获取多少精气。一品高手便能一餐数斗,如果成就武圣饭量就更为恐怖了。在自然界,蛇类的消化能力首屈一指,而巴蛇是传说中的巨蛇,古书有云:“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象骨高三丈,长十三丈,古人取为屋架。”能作为屋架的骨头有多,小时候路尘没什么概念,想来应该是很大很大……
路尘默默回忆父亲当年教授的情况,同时分析着第一式的修炼方法。
不多时,路尘用双手缓缓揉动腹部,腹部如同水面一般此起彼伏,小屋中传来幽长呼吸声,如同一架破旧的鼓风机被缓缓拉动。不久,路尘腹中便如同沸水般咕咕作响,一股炙热感从腹中升起,随即暖洋洋的感觉朝身体四周弥漫而去。
路尘的心不由揪了起来,以前每次精气升起,便会被百会穴尽数吸纳,更有甚者连身体固有的精气都不放过。以往路尘每一次修炼身体都会虚弱许久,甚至于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故而路尘被赶出家门后便再也没有修炼过。
那精气已然缓缓涌动,以往的情况并未出现,路尘心中不由一松,对子缨不由更添几分信任之意。这精气弥散在周身,路尘的身体便如同干涸沙地中贪婪地吞噬这这精气,这暖洋洋的感觉由外及里,由大块的筋骨缓缓渗透到细微之地。此刻路尘就仿佛浸泡在暖洋洋的水里,说不出的轻松与舒畅。
迷迷糊糊间却是鼾声大起,身心俱疲的路尘竟然舒服地睡着了。
……
第二天清晨,睁眼再看时,却见一阵大脸紧贴在眼前,路尘不由朝后缩了缩脑袋,定眼一看却牛小宝。
此刻牛小宝见路尘醒来,似乎大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路尘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路尘也是无依无靠,此刻见牛小宝一脸兴奋的望着自己,路尘心中不由一暖。
“小宝,你怎么来了?”
“我去问师傅,师傅说你在这里我便来了!”牛小宝显然有些兴奋。
“你师傅?”路尘差异道,按理这样的训练营中只有上下级,或是教官与学员,并处存在师徒关系。
“我师傅便是那一枪扎死大黑鹰的秦将军,和我一块被收为弟子的还有余常,不过他的师傅是十三爷,听说他明天就要走了要去另外一个地方!我师傅可是个大好人呢,他已经派人去给我父亲治病,还要将我母亲赎回来。只要我肯努力,我父母就会收到银子,并搬到上京城里头去住。”牛小宝激动异常,稚嫩的脸在微光中写满了崇拜。
路尘一愣,却是由衷地为牛小宝高兴。以牛小宝的资质,路尘早就料到他会被大人物看似。然而秦虎却做得更多,连同小宝的家人都考虑进去了,虽然这一切只是为了让牛小宝忠心,但是至少他家人会过的很好!
见路尘愣神,牛小宝却是笑嘻嘻的将手里的一只乳猪腿递给路尘,说道:“昨天我跟师傅说要吃肉,师傅便给我弄来了一整只小猪,我这一辈可都没吃过这么多肉!你尝尝,可好吃了!”说着他自个不由咽了咽口水。
就在说话间,门外闯进来一个少年,这少年比路尘高出不少,一进门便嚷嚷道:“你们这些醒来的,给我出来!这里的规矩要跟你们讲清楚!”
见这少年颐指气使,路尘不由皱起了眉头,却也乖乖的起身。
然而这少年见了牛小宝手中的猪腿,眼中满是贪婪之色,伸手便要抢夺。然而牛小宝力气极大,那少年一时间竟然无法得手。牛小宝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朝那少年胸口推去,那少年却犹如被大锤击中一般飞退出去,撞在墙上这才停了下来。
那少年脸上一白,口中却是不依不饶,大声道:“你们敢偷猪腿吃!被发现后竟然还敢出手打老兵,反了你们!”
牛小宝开始憨厚,实则却是古灵精怪,开口反问道:“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偷东西了?你又是哪里来的老兵?年龄比我大还要抢我的猪腿,真不要脸!”
那少年被牛小宝拆穿想法,顿时满脸通红,然而心中对于牛小宝却有些畏惧,只能争辩道:“我比你们来得更早,自然是老兵,老兵的话就是命令!”
路尘见事情变成这样,却也不愿再闹下去,开口指着牛小宝说道:“他是秦虎将军新收的徒弟,你说他会去偷一只猪腿?”
这话的威力不亚于一阵响雷,那少年亲自试过牛小宝的力气,对于路尘的话不由信了九成。只见他愣半响,这才躬身对牛小宝说道:“小人有眼无珠,少将军勿怪。我是来通知路尘去操练场集合!”
说罢,又回头对路尘说道:“你快去吃早饭,东边操练场集合!”显然,这少年原本是有意不让路尘吃早餐,此刻看在牛小宝的面子上这才出言提醒。。
路尘见他如此,连感激的话都不屑说了,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
那少年灰溜溜的离开后,路尘便那猪腿吃得干干净净,随即与牛小宝一同在在山谷中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