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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暴君暴行(3)

当夜,受刑过后的淳于越躺在狱中,环顾着漆黑的屋子,倾听着外面往来的梆子声,他失眠了。这位来自齐国的儒学大家,自幼受儒家熏陶,知廉耻,守礼仪,他入朝为公子之师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儒家思想传遍天下,使中华民族成为礼仪之邦。然而伴随着秦始皇的焚书,大肆的役使天下劳工,他的希望一点点的破碎了,化为齑粉,落在这肮脏的地上。

“儒家的尊严没了,可是儒家的思想不能灭亡,一定要薪火相传,发扬光大,因为只有儒家的仁义与道德,才能使中华民族脱离野蛮,走向文明。”淳于越想到这里,从黑暗中撕下自己的衣襟,咬破手指,写下了“尊儒重儒,安国兴邦”八个大字,做为自己最后的遗言留给公子扶苏。

黑夜一点点向狱中浸染,外面传来的梆子声已是四次,说明现在已是四更天了,淳于越想:“今天也许没什么事了,明天会怎么样呢?继续过堂审问?还是如何?”

这时,外面传来人的脚步声,很快,两个持着火把的衙役出现在牢门前,淳于越想:“自己恐怕熬不过今夜了。”

“淳于越,我再问你一次,对惑乱黔首一事招也不招?”其中一名衙役问。

淳于越以目斜睨衙役,面现不屑之色。另一名衙役骂道:“匹夫,大爷问你话呢!你因何不作答,你是聋子还是哑巴?”

淳于越愤然曰:“吾乃当朝上卿,公子老师,汝二人也配发问?”

衙役甲对乙说:“大哥,别跟他啰嗦,按大人吩咐的办吧!”

衙役乙再次质问:“淳于越,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招还是不招?不招我们立即送你上路!”

淳于越笑道:“大丈夫死则死耳,吾无罪,焉能自侮也?”

衙役甲与衙役乙互相使了个眼色,二人扔下火把,将淳于越扑倒在地,衙役甲按住淳于越的胳膊,衙役乙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倒进淳于越口中。淳于越挣扎了几下,气绝身亡。衙役乙从怀中掏出一张供状,将淳于越的手按在上面。监狱里的一切又恢复了黑暗。

第二天,御史冯去疾手持淳于越供状上朝,呈与秦始皇说:“淳于越于昨夜在狱中畏罪自戗。”

秦始皇接过供状一看,上面皆是惑乱百姓之辞,掷供状于地,道:“死有余辜,将其他儒生押出咸阳,坑之!”

列位看此也许疑问:“秦始皇杀人怎么尽采用坑杀的办法,就不会用点别的?”原来此乃秦人风俗所至,秦人认为坑杀使死者的灵魂永远沉于地下,不会到地面上来捣乱,因此对所仇恨之人,皆采用这等残忍的手段。

公子扶苏闻之,立即出班,跪伏于地,大呼:“父皇不可如此,今天下方定,边民尚未安揖,儒生都学效仲尼,现您用重刑惩罚他们,恐引起天下骚乱。”

秦始皇怒曰:“不杀他们,容他们蛊惑百姓乎?”

扶苏曰:“据儿臣所知,儒生并无惑乱百姓之举,请父皇明察。”

秦始皇指着地上淳于越的供状,忿道:“今有汝师淳于越供状在此,铁证如山,还查甚?”

扶苏这时想起赵高所说的死谏之语,乃泣道:“父皇,自儿臣受业于淳于先生以来,所学的亦是儒家课业,以此推论,儿臣亦是儒生,既父皇决意坑儒,便请求父皇连孩儿一并坑杀。”

秦始皇虽对百姓暴虐成性,但对自己的儿女们甚是怜爱,今闻扶苏此言,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大怒曰:“竖子欲陷朕于不仁不义乎?”

扶苏道:“非儿臣欲陷父皇,实是父皇施政过于严苛,今天下男丁尽服徭役,死者十之有一,父皇再不改之,则必逼民反秦。”

秦始皇见儿子在这么多朝臣面前指责自己,愈发怒不可遏,喝道:“未等民反,汝便反矣,武士。”

武士们近前。

秦始皇喊道:“速将逆子扶苏拿下,送往蒙恬军中,权作监军,无朕诏令,不得回京。”

“喏!”众武士押下扶苏。

扶苏边走边喊:“父皇,不听儿臣之言,迟早天下必乱。”

秦始皇恨道:“此子如此,皆是淳于越蛊惑所至,冯去疾。”

冯去疾:“臣在。”

秦始皇:“速将那些儒生押出咸阳,坑杀来报!”

冯去疾:“喏!”

天阴阴的,四百六十多名儒生五花大绑,解出囚牢。冯去疾刚宣读完秦始皇谕旨,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一声惊雷从空中作响,大雨瓢泼而落。

“冤枉,我们冤枉啊!”儒生中有人悲喊。

“嬴政,你焚书坑儒,罪恶滔天必不得善终。”也有人在叫骂。

“看,天都哭了,我辈死得其所矣!”也有人在感叹。

……

在士兵们的押解下,四百六十名儒生行走在雨中,他们面无惧色,脚步沉稳,仿佛等待他们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声盛大的宴会。

“天下黔首们,秦始皇暴虐无道,滥杀无辜,残害生灵,荼毒百姓,大家起来反了吧!”一个儒生面对沿街百姓,喊了起来。

“反了吧!反了吧!”其他儒生也跟着呐喊起来,四百六十人的声音汇聚起来,犹如天上的惊雷,振聋发聩。这是千百年来庶民发出的第一个喊声,它像一粒火种,播洒在人们荒芜的心田。

儒生们被冯去疾押出咸阳城外,在暴雨中,行刑的士兵铲开又粘又稀的黄土,在地面上挖出一个巨大的土坑。未等冯去疾发布行刑的命令,一个年轻的儒生带头跳入坑内。稀泥弄他满头满脸都是,但是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向上面的人喊道:“不要怕,儒家思想这盏灯不会因为吾辈的死亡而熄灭,它一定会明亮起来,驱走这漫漫长夜,成为天下最正统的思想、最亮的一盏明灯。”

这名儒生喊完,其他儒生纷纷往下跳,看着这些不畏死的儒生们,连冯去疾都不由为其赞叹道:“慷慨赴死者,儒生,真今古未有也!”

儒生们悉数跳入穴中,天上的雨仍在下,泥水已经没过了儒生们的膝盖了,冯去疾还是没有下达行刑的命令,他看着坑里黑压压的人头和一双双充满怒火的眼睛,他的心在颤抖,手在颤抖,连身躯都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冯去疾,你这条疯狗,我们已经跳下来了,你还不行刑,是怕了么?”有儒生嘲讽。

“哈哈哈,怕了吗?”其他儒生嘲笑起来。

“行刑,行刑!”冯去疾惊慌的喊叫。众军士挥起铲子,将又稀又粘的土扔向土坑,起初还能听到儒生们的笑骂,渐渐得声音平息下去,大地恢复了它平整的模样,空中的雨依旧下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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