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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外祖父

柳宗贤距离正厅还有不远的距离,就已经听到了正厅之中传来柳夫人的笑声,心中不由得有些好奇。夫人一向举止端庄,就算是笑的时候也只是含蓄的浅浅一笑,他还真没见过她这么开心地大声笑过。

柳宗贤向旁边正在修剪花草的花奴问道,“今日府上来了什么客人?”就算是三年之前,敬文金榜题名高中状元的时候,夫人也只是高兴地说了几句列祖列宗保佑,然后又去寺庙里面礼佛还愿,也未曾像今日这般喜悦啊。

“回老爷的话,之前柳福管家引着一辆马车从侧门进来,一直去了正厅。但是那马车之中的人却是未曾瞧见,不过今日夫人早早便吩咐厨房准备了许多精致的菜肴,还让府中的丫鬟去买了许多女子爱吃的点心。”被问到的花奴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之前梅轻舞是直接让玄三赶着马车进入柳府,所以柳府之中的很多下人都瞧见了。不过梅轻舞却是到了正厅门口才下车的,他们自然不敢擅自跑到正厅跟前去看,也就不知道马车之中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知道了,你表现不错,去账上领十两银子吧。”柳宗贤淡淡地说道,举步往正厅而去,心中却是更加地好奇了。女子喜欢吃的点心,莫非是哪家的小姐来府上了不成,只是究竟是哪家的小姐能让夫人这么开心呢?

柳宗贤一踏入正厅之中,便看到了正坐在柳夫人的身边的梅轻舞,微微一怔之后,梅轻舞那与柳眉极为相似的容颜立刻就让他明白了身份,原本还算缓和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

只是还没有等柳宗贤发怒,梅轻舞已经抢先站了起来,走到柳宗贤的面前盈盈跪拜了下去,“外孙女梅轻舞拜见外祖父。”柳宗贤身上还穿着官服,她自然是一眼便看出柳宗贤的身份了。

柳宗贤看着梅轻舞,冷冷地哼了一声,“小姐认错人了吧,我连女儿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外孙女。”当年柳眉竟然选择了做那梅无双的妾,就算梅无双官居右相又如何,他柳宗贤的女儿什么样的好人家找不来,又怎么能够给别人做妾!

柳夫人闻言顿时心中焦急,喊了一句,“老爷!”就要上前进行劝解,但是却被柳敬文给拉住了,小声说道,“娘,既然之前舞儿已经说了,爹交给她来就行了,我们就不要去搀和了。”对于他的这个冰雪聪明的外甥女,他可是很有信心啊。

柳夫人看了一眼柳敬文,又想起之前梅轻舞说过的话,虽然心中还是很担心,却还是选择了信任梅轻舞。虽然和舞儿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时辰,但是她已经明白这个外孙女并不是一般的少女,那股子冷静沉着就连那些双十年华的女子也很少有人能做到啊。

梅轻舞先是恭恭敬敬地给柳宗贤磕了头,然后才站起身来,笑道,“外祖父何必如此,不妨先听外孙女一言,还请外祖父移步,舞儿有些事情想要与外祖父您谈一谈。”柳宗贤的反应早就已经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并不以为意。

柳宗贤本想直接拒绝,但是看着梅轻舞那虽然清浅但是却带着强烈自信的笑容,一时之间又改变了主意,冷冷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能说些什么,随我来书房吧。”然后一甩袖袍,转身往书房而去了。

梅轻舞笑了笑,也跟了上去,柳宗贤自然不是很轻易改变主意的人,但是她的凤舞九天已经能够影响到别人对于她的看法,虽然不大但是却也足够了,只要他答应和她谈谈,她自然有说服他的把握。

而玄三在梅轻舞起身的时候就已经默默地走到了梅轻舞的身后,此时依然是沉默地跟了上去,既不靠近也不拉远,只是默默地跟随在梅轻舞身后三步的距离。

柳宗贤进了书房,一双锐利地眼眸看向梅轻舞,面无表情的说道,“说吧,你到底想和我谈什么。”不过是个十三岁的丫头,懵懵懂懂的年纪,见到他之后不仅没有丝毫的害怕,还能够从容地笑着说要和他谈谈,倒是有点意思。

梅轻舞却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在书房里面转了一圈,然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柳宗贤。柳宗贤虽然已经快要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是却保养得极好,身体也没有丝毫的发福,看上去不过是刚刚不惑,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小丫头,有什么事情快些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柳宗贤察觉到梅轻舞的目光,冷冷地说道,心中却很是惊讶,他位居翰林院掌院学士,身上带着浓重的官威,就算是一些官员见到他的时候也会心生惶恐,这丫头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用饶有兴致的目光打量着他。

“既然柳大人心急,那么我们就谈谈正事吧。”梅轻舞闻言笑了笑,她这个外公虽然性格极为倔强,但是同时也非常高傲。

柳宗贤一撩下摆,在书桌后面坐了下来,挑眉道,“怎么?现在不叫我外祖父了?”这丫头,刚才还恭恭敬敬地磕头,喊他外祖父,这会儿却客客气气地喊他柳大人,当真是让人心中不舒服。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是却明白眼前的小丫头就是他那未曾谋面的外孙女。

梅轻舞虽然是站着,但是却没有半点拘束的感觉,神情自若的说道,“之前称呼你外祖父,是因为您确实是我的外祖父,我见到您之后理应行礼。但是现在,我需要和您认真的谈一谈,然后才能确定要不要认您这个外祖父。”

虽然柳宗贤位居翰林院掌院学士,但是她却并不在意他的身份。她在意的只是他能不能够在将来娘亲需要人关心的时候,给予娘亲来自亲人的温暖。至于柳宗贤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她还真是不在乎。

她希望的不过是让娘亲能够一直好好地陪伴在她的身边,想要的不过是平平静静的简单生活。不管柳宗贤官有多大,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柳宗贤闻言不怒反笑,“莫非我还不够资格做你的外祖父?”这丫头,当真是不简单,竟然能够在他面前面不改色从容镇定侃侃而谈,看来眉儿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够不够资格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而是由您来决定的。”梅轻舞笑了笑,“我今日想要和您谈的是我的娘亲柳眉。”她早就知道柳宗贤的性格,若是她在刚刚见到柳宗贤的时候就直接提起娘亲柳眉的事情,柳宗贤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怒斥她。

但是她却反而不提起娘亲,而是先恭敬的行礼,然后又说要和他谈谈,又故意称呼他为柳大人,这样反而会引起柳宗贤的兴趣。她知道现在柳宗贤的兴趣肯定已经被她吸引住了,现在提起娘亲来,他反倒不会太过于排斥了。

“有什么好谈论的,我没有嫁给人做妾的女儿。”柳宗贤听梅轻舞提起柳眉,心中顿时涌现出果然如此的想法,心中也有着淡淡的失望。没想到说到最后,这丫头竟然还是旧话重提,虽然对于她他倒是有些喜欢,但是他绝对不会允许柳眉回到柳府的。

梅轻舞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柳大人,您误会了,我并不是要劝说您和我娘亲恢复父女关系的。”她对于柳宗贤的性格已经极为了解,自然能够猜测到他此时的想法。

“哦?那你想谈些什么?”柳宗贤挑了挑眉,对于梅轻舞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提起了一些兴趣,这丫头,倒总是做出一些在他预料之外的事情。

梅轻舞先是从容不迫地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才说道,“不管您承认不承认,我的娘亲都是您的亲生女儿,我来这里是想要了解一下我娘亲以前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她是怎么认识梅无双。哦,也就是我的父亲大人的。”

如果娘亲不离开梅无双的话,柳宗贤肯定是不会答应恢复和娘亲的父女关系的,这一点她早就已经知晓了。她现在想要知道的不过是,娘亲到底是怎么认识梅无双的又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爱上梅无双,心甘情愿嫁给他做妾。

柳宗贤听出梅轻舞话语之中对于梅无双并没有多少尊重的意思,但是极为看重礼节的他却并没有出言训斥,反而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娘亲,是个苦命的。”

柳宗贤的声音有些干涩,“当年我进京赶考,虽然途中多有波折,但是最终却顺利及第,皇榜有名高中状元。我送了家书回去,让夫人带着两个孩子进京相聚。”

“当年你娘不过是与你一般的年纪,而敬文也不过才是个两岁的娃娃。他们高高兴兴地乘坐马车想要进京与我相聚,不料途中却遇到了山贼,马受到惊吓顿时发狂,夫人抱着敬文跳下了马车,但是你娘却因为一时害怕没有敢跳顿时被马带着跑远了。”

“夫人幸而被路过的侠士相救,但是再去寻找你娘的时候,马车虽然找到但是你娘已经不见踪影了。夫人来到京城之后一直郁郁寡欢,而敬文自小被你娘带着长大,感情极为深厚,更是一直苦恼着要找姐姐。”

“我虽然派人多方寻找,但是却一直没有得到你娘的消息。直到三年之后,有人提起似乎在梅府之上见到过你娘,我查探之下才知道你娘是被当年进京赶考的梅无双救下了。我本来想要将你娘接回来,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要嫁给梅无双做妾。我一怒之下,宣布和你娘断绝父女关系,只当没有这个女儿,此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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