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霞:“不,张车长,咱俩换个班儿,头班儿由我来值,我不放心呀。陇西站送上的这几袋氧气是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的。氧气袋是医院急救时的备用品,每家医院的储量都很有限,这就意味着每一站能够找到的氧气袋并不多,沿途这20多个小时里要求各站配合送氧成了一环套一环的任务,哪一站都不能出差错。陇西站送来的氧气因时间关系有些并没有充满,充其量能用3个多小时,现状仍然不容乐观。我比你多干了几年车长,经验比你多,这个夜班儿由我来值。”
张涛:“王车长,你昨天看了一天车,这样怎能受得了?”
王丽霞:“不要再争了,就这样办。”
张涛:“好吧。”
两人告别,张涛休班儿,向软卧车方向走去。
49.T76次列车餐车,内,夜晚
餐车一餐桌上,一盘土豆丝,一盘红烧肉,一碗米饭,哲哲在狼吞虎咽地吃着。旁边于大姐看着哲哲的吃相,咪咪地笑着。
王丽霞走进餐车,被眼前这一幕弄得始料未及,她吃惊地、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哲哲放下筷子,站起来,怯怯地叫:“妈妈。”这时,他嘴角的米饭粒儿还在一颗—颗地往下掉。
王丽霞快步走到哲哲面前,一把把他拉到走廊处,抡起巴掌在哲哲的屁股上狠狠打了两下:
“你这不争气的孩子,谁让你上来的?”
王丽霞又要打,于大姐急忙上前拉住了她:“王车长,别打孩子了,孩子也不容易……”
哲哲的泪珠从眼眶里一颗颗地滚落下来,王丽霞坐进凳子里,眼眶儿红起来,接着,她把哲哲拉进怀里。哲哲声音有些哽咽:“妈妈,我再也不上车啦。”王丽霞:“儿子。”说完,她眼泪已夺眶而出。这时,王丽霞的电话响起来,她放下儿子,立刻接通电话,是妹妹小丽打来的:“小丽,是我,嗯……哲哲在车上……不行,他不能跟着走,到天水站,我把他交站,坐其他车回兰州。你接一下车。——妈的情况怎么样了……哦……我知道,可是,我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你多操心吧。这趟车回去,我就请假。”
挂断妹妹的电话,王丽霞心情非常沉重。这时她看看表,突然想起了什么。把哲哲推给于大姐:“大姐,你看会儿哲哲,让他继续吃饭,吃完饭,天水站好下车。”于大姐拉过哲哲:“哎,好,好。”王丽霞急忙向卧铺车走出。
50.T76次列车5号卧铺车,内,夜晚
5号卧铺车3号下铺,高玉洁正在和一位中年妇女吃酿皮子。当王丽霞来到5号卧铺车时,中年妇女正用筷子夹着酿皮子往高玉洁的嘴里送。高玉洁接过酿皮子在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王丽霞:“高玉洁,你到乘务室来一下。”
高玉洁白了王丽霞一眼,用餐巾纸擦一擦嘴,极不情愿地跟着王丽霞来到乘务室。高玉洁打开乘务室,王丽霞坐了进去,高玉洁站在门口。王丽霞:“小高,你怎么能随便吃旅客的东西?”高玉洁:“她不是旅客,她是我家亲戚。”王丽霞:“你家亲戚也不行。小高,你是跑北京T76次的列车员。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代表着咱们京三组的形象。当着那么多旅客的面,你让你家亲戚往你嘴里喂酿皮子,这丢咱们班儿的人呐!小高,既然干了客运这一行,我们就要对得起这身路服呀!”
高玉洁一言不发。
王丽霞从乘务室座位上站起:“小高,你好好想想吧,下次再不能这样。现在抓紧时间收拾一下回宿营车休息。”
王丽霞离开5号卧铺车厢向餐车方向走去。高玉洁望着王丽霞远去的背影,她一下子有些茫然了。
51.T76次列车10号软卧车,内,夜晚
王丽霞来到10号软卧车查看孙教授的病情。王丽霞:“于主任,孙教授情况怎么样?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
随车医生于主任:“王车长,孙教授的血压一直比较高,药品用量很大,看现在的情况,孙教授的备用药品已经不多,希望帮助我们在下一个车站找一下备用药品。”
王丽霞立即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和笔:“您说,需要找什么药?”
随车医生于主任:“利其丁。”
王丽霞:“这种药好找吗?”
随车医生于主任:“这种药只有在心血管专科医院或是较大的综合性医院才能找到。现在黑更半夜的,找这种药非常困难。”
王丽霞快速来到办公车,在办公车起草了向宝鸡、西安请求帮助寻找利其丁的电报。
52.天水车站,内,夜晚
T76次列车到达天水车站,又是一次氧气接力的场面。同时,王丽霞把儿子交给了客运领班。
儿子哲哲眼含泪水:“妈妈,我再不惹你生气啦!”王丽霞眼圈儿湿润:“好儿子,听话,啊……”客运领班送给王丽霞一个包裹。T76次列车缓缓离开天水车站。
53.T76次列车宿营车,内,夜晚
王丽霞和安全员小胡来巡视车厢到宿营车。在宿营车通过台,高玉洁耳朵中插着MP3,正在摇头晃脑地跳个不停,一副十分沉醉的样子,王丽霞很是吃惊:“高玉洁,你这是在干什么?”高玉洁边摇头晃脑边说:“我睡不着觉。”王丽霞:“你这是胡闹,休班儿不睡觉,下个班儿你怎么当?”高玉洁终于停了下来,摘下MP3,直视着王丽霞:“你不是也没有睡觉吗?”
安全员小胡:“咱们车上了一个危重病人,王车长一直在忙着联系沿途各站上氧气的事情。”高玉洁没有反驳。
王丽霞一把拉住高玉洁的手:“走,我陪你睡觉。”
高玉杰顺从地跟着王丽霞走进了宿营车一女格。两人都上了中铺。高玉洁脱衣躺下,王丽霞和衣睡下。
王丽霞:“从现在开始,你脑子里什么也不用想。就数数,来,一、二、三、四……”
高玉洁闭着眼睛,跟着王丽霞数数:“一、二、三、四……”
二十分钟以后,王丽霞看高玉洁没有了任何动静,她悄悄下床,离开了宿营车。
这时,高玉洁也急忙悄悄起来,望着王丽霞远去的背影,她一言不发,陷入了沉思。
54.T76次列车餐车,内,夜晚
王丽霞来到餐车坐下,打开包裹,包裹里一包火柴,一根皮带,一封短信。她打开信仔细地看起来。
男画外音:丽霞,我的老同学,在你生日来临之际,本想把这包东西亲手交给你,但由于车晚点,我们这几分钟的短暂相会也未能实现。当你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算着你正在休班,是这样吧!听说这趟车学习时他和你又闹了一场,对吗?没关系,凡事多往好处想想。比如说就想想我们的事吧。十几年来,我在人生的海洋里孤独地漂泊,在感情的漩涡中苦苦地挣扎,多少个日日夜夜,梦里寻你千百度,始终难以割舍对你那份深深的爱恋。丽霞,岁月飞逝,人生短促,在这个世界上,难道我们真的无法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那片静谧的港湾吗?给你一包火柴,温暖温暖你那颗冰冷的心吧。送你一条皮带,愿它今生今世把你我紧紧地连在一起。爱你的大灰狼。
男画外音响起时,画面里叠加这样一组镜头。
镜头一:王丽霞和男友志强中学初恋的镜头。
镜头二:王丽霞和男友志强公园里相会的镜头。
镜头三:王丽霞和男友志强带着孩子在滨河路散步的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