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天有些薄凉,时间消磨了一个晚上会不自觉的在窗上留下一片片的模糊的汽水,让外界的阴郁朦胧化,迷惑化,令屋内的人瞧不真切清晨的路上会有怎样的一种清冷。
因为下过雨的缘故,路上全是被雨水刷洗过的亮兮兮的泥泞,空气里也回肠着一种她无法抵御的冰冷。出门上课的时候纪妃多加了件衣服,可走在学校的通往教学楼的路上被时不时的冷风一吹,她还是觉得冷,冷得下意识的想缩紧缩紧再缩紧自己的身体。
马路两边的桂花经不住冷雨的纠缠,纷纷扬扬的败下阵来,散在路的两沿,被路过的学生老师踩在脚下做成路面上的标本,被校园里的清洁工扫进垃圾桶里与那些又臭又硬的食品袋子碎纸屑混在一起,唯有残留的暗淡的香味还在鼻子间若有似无的游移着……
冷眼看着这一切,纪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同情它们的遭遇!生的时候倍受母叶的呵护能够灿烂的笑一个青春,等到时节已过,却已是千帆驶尽落了个物事它非的结局。
每一种生灵都有它们自己生命的生衰周期,改不得也同情不能,也许自己也会像这片片被零落踩成泥巴的桂花一样,在自己测不出的瞬间,人生就会来个大翻转,搞得自己连拉出神经思考的机会都没来得及。
转好转坏?……谁又知道呢!
上完前两节课,纪妃因为后两节课没课所以等下课铃响了之后她就匆匆收拾了自己的背包,一个人避开拥挤的人流向校门口走去。
耳机里陈奕迅低沉缓慢的悲调一直在耳道里席卷着巨大的哀伤轰然炸开,像原子弹一样连续的炸着,把那些散在各处的无形中的伤感炸成碎屑,再有碎屑炸成粉末,然后彻底的毁坏迹灭。每次听他的歌总有种被生生撕裂的生疼感,可她就是固执的瘾溺与这样生死两重天来回翻腾的轰炸感。
长沙的天一般是看不到太阳的,大多数时候都像是掩埋在混沌里似的,有一种雾都伦敦的小小相似感。纪妃抬头眯了眼前方有些雾气朦胧的路口,吸了口气扒了扒有些不懂规矩的额发,横过校门口的马路,开始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住处楼下的坛子里的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已经开出了红艳艳的花朵,一簇簇的浓艳的红色夹在杂草中间,又有些美中不足的遗憾。纪妃弯身一把一把的把那些看着有些碍眼的杂草拔掉,拍了拍手上的泥巴,看着那一片纯净的红,傻傻的笑着握拳sayyes。风扫过来,毫无眼色的又把她扒好的头发吹得乱哄哄的,就像是一个临时架起的鸡窝,纪妃避开风向,伸出左手捋了捋不算太长的头发,一个不经意的转眼,就看到楼梯口站着位妇人,而且是在看着自己笑的妇人。
对上纪妃的眼神,石云真也不闪躲,反而增大笑的弧度向纪妃走过来。风刮得似乎又大了些,扫的头发四处不安分的摇摆着,就像站在风口里心里忐忑的人一样,想要挣脱一些自己不愿意面对或接受的现实。
这位妇人她该认识吗?那为什么她冲着自己走了过来?
来人应该是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身的素装却无法掩饰住那些布面上的奢华,低调的奢华,一头长发被发胶老老实实的塑成大大的乌黑发髻,趁的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不过再看她的眼睛,纪妃倒不觉可怕。最起码她没有拿那种纪妃习以为常的蔑视眼光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