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如你过来!”晚自修铃响之前辅导员袁轩站在门口冲丁如喊了一声,他手里还捏着单子,脸上的表情跟他身上的衬衫颜色有相像之处,同样的黯淡冷漠,无形中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距离感。他这幅表情……发生什么事了吗?
放学铃响了丁如还是没有回来,被辅导员叫去这么久铁定没什么好事,丁如没回来纪妃她们就先回宿舍了。
九点过半门是被丁如踢开的,丁如因气愤而扭曲的脸着实让宿舍里的人吓了一跳,纷纷走上前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纪妃已经钻进被窝了所以就没有下来,一个人趴在床头看着眼下的她们,一如往常,安静的似乎不曾存在过。
“辅导员找你什么事?”果冰平常就跟丁如走的很近,现在这么急切的追问自然是合乎情理的。纪妃放下手里的小说文集,盯着丁如的脸没敢说话。
“还不是申请贫困补助的事!”丁如把包摔在书桌上,说得更是咬牙切齿,因为气愤涂过粉彩的小脸也是鼓鼓的。
“你不是通过评定小组的评定了吗?”
“是啊,可他说我的证件不属实,他说他亲眼见我坐私家车来报到的。”
“东窗事发啦?”小QQ一语惊人,丁如愤恨的眼X射光朝她射过来,手上也有了动作一巴掌拍在小QQ的背上:“什么叫东窗事发?你丫的成语不会就别乱用!”小QQ知趣的闭上了嘴巴,偷偷的看着顶如如的脸,像是在探定丁如是不是真的生她的气了。
“既然被他发现了那就拿钱消灾给他送点礼堵他的嘴呗!”
“他要是愿意事情就好办多了!”乒乒乓乓作响的声音每个人都听得明白今天的丁如有多生气。看来辅导员把她气得不轻。
“什么意思?他不收礼?”
“恩!我请他吃饭他拒绝了,还直白的告诉他对礼尚往来这套很不感兴趣。”
“他真的不收礼?”都是在商界你礼来我财去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对这套社会生存敲门法则早已视为常识了,今天碰到袁轩这样反行于“常识”的人,果冰瞪大着眼睛满脸“你没骗人吧”的神色也算是人之常情了。
“真不收,不论我怎么说他都坚持要把我退掉,还口口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服从他就把我的欺骗行为上报学校并记入我的不诚信档案。我草!现在想起来我就想跑去凑他,真他妈的一根筋不知道变更!”
“他把你刷掉了?”一直没开口的纪妃这时才不轻不重的问出这句话,可看到她们的表情她还是觉得自己话说多了。
丁如白眼斜了她一眼,没好气的甩了句:“不用担心你没被刷,等着领那几块钱吧!”。丁如都以这样的语气这样说了纪妃还能怎么说?生活环境的不同,受知深度不同的两届人她恰恰是最无力的那一方。她以前的老师常教导她一个人在外要学会忍,所以现在她很乖巧的缄默了,她要忍!
“那现在怎么办?”
“他都已经把结果挑明了还能怎么办?凉办!”
“他还真是神经难怪会离婚。”兴许是感觉事情没戏了吧,只好借助攻击他人来发泄心中的愤意。人就是这么的势力,有利益关系时彼此就是朋友哥们同伙人,一旦那种叫做“共同利益”的膜被捅破,往昔里信誓旦旦的哥们死党什么的就不复存在了,有时候还会因为个人需要而脸面不改色的向他们编辑你的种种“不好”。
对于袁轩今天的表现,由衷的说及妃是意外的。虽然那方面的事情她接触的不多但终究是知道一些的。什么给班主任送礼调座位,什么请老师吃饭让老师多照顾,什么给班主任充话费……耳闻目染的久了,想干净的抹去这些带着腐败性质的记忆都难。小小的一个县城高中都是如此更别说这样繁华资深的大都市了。她以为袁轩会很现实的接受丁如的“礼”,可是很意外的他没有。这样的意外她很明显是高兴的,对袁轩的看法又有所改变了。
忽略床下那几个人不文明的抱怨,纪妃躺下了,轻轻的为自己拉好被角笑了。大学里能有这么清明的人当自己四年的向导,是自己的幸运。
不再在乎她们无厘头的排斥,不再回顾以往难以喘息的羞辱,她现在只能铁面无顾得向前走。前方等待她的大路路况如何她不敢去猜测,不过大学四年里有这样有影响力的人做自己的领路人,她想她会走的开心点的。
可她的想法又有什么依据可循呢?真的等到人走茶凉渺无音讯的时候她才明白人的第六感在很多时候都是欠“维修”的。
本来就像是一潭不知泥底的深渊,而每个人都有一条专属于自己的过渊通道,也许在潭口某人会相识某人甚至能有幸的携着他或她探过一段路程。可渊道终究是深不可测,某些人总是要走自己的路而与自己分道扬镳,到那时你流露的表情你刻在过去的回忆那人都不会知晓了,道一旦不同那就彼此不再相为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