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的妻子,那个鼻梁高挺眼窝深陷,五官轮廓颇似欧洲人,皮肤黝黑的呼延阏氏,首先表示了对蔡琰的强烈不满。
“大王一定是狐狸精附体了!她就是那个狐狸精!你们没看到她长得像狐狸精么?精瘦精瘦的,皮又白,一定是狐狸精变的!”呼延阏氏愤愤地对她的丫鬟侍女们说。
“是啊,凭什么她得到大王这么多宠爱?不就是长得白些么?”左贤王的小妾之一的宇文氏也跟着抱怨。
左贤王的其他几个小妾,虽然心里也多有不平,但她们只能在背后议论,绝不敢摆到桌面上来,只有左贤王的妻子呼延阏氏才敢说话。除了她是左贤王的原配外,她娘家的势力也很大。
想当初,左贤王的父亲于扶罗征战疆场,获取单于地位时,呼延阏氏的父亲是他的手下大将,跟随他南征北战驰骋草原,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于扶罗跟他结了儿女亲家。鉴于这种情况,平日里左贤王对妻子也是礼让三分的。左贤王的“后宫”诸事,也都是呼延阏氏说了算,各位小妾的日常生活以及待遇开销都由呼延阏氏安排。
可是,平地里冒出来个汉朝来的小女子,把大王搞得五迷三道,没日没夜地待在她的穹庐里鬼混,还把最好的吃喝都给她享受。这成何体统!
呼延阏氏的不满,当着左贤王的面也曾流露过。左贤王呢,假装没听见,稀里糊涂就过去了。
这一回,左贤王突然受命于呼厨泉单于,带领一班人马前往丝绸之路上抢掠,夺取马帮的财物。
得知左贤王离开后,呼延阏氏立即大施淫威。她命令小丫鬟们把蔡琰穹庐里面稍微好些的东西都搬出去了。豹皮虎皮都被拖走,只给她剩下一张老羊皮。
左贤王送给她的结婚礼物,春夏秋冬的衣物,也被她们抄走。
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更是全部都在洗劫之例。
她们刚开始进屋“打劫”时,蔡琰还问了一句:“这都是大王给我的,你们为什么要拿走?”
“我们就是要拿走大王送给你的东西。阏氏说了,你一个小妖精,凭什么享受这么好的东西,你不配!”那个小丫头狗仗人势对着蔡琰嗷嗷叫,把唾沫星子喷到了蔡琰脸上。
蔡琰和乌兰呆呆地看着那些丫鬟们把东西一一拿走。
除了日用品和穿着首饰之外,她们还刻意降低了蔡琰的饮食水准。本来,在左贤王关照下,蔡琰还有点特殊待遇:每天喝牛奶,吃烤肉和手抓羊肉时,切成小块送来,且配上作料。每天还有点面食和蔬菜。
但是,在阏氏干预下,这些待遇全部取消。
其实,最让蔡琰受不了的,还是她的烤火盆。左贤王知道她怕冷,专门为她搞了一只烤火盆来,有了这个,蔡琰在这北方大漠里才能稍微舒服些,才能让几乎冻僵的身体活泛起来。没有了火盆,她的冬季漫长黑夜更加漫长。她只有和乌兰抱在一起取暖。
现在,蔡琰面对膻腥味极重的羊奶或者马奶,根本无法下咽。实在不行,她就捏着鼻子喝下去。没有任何作料的羊肉,也是膻腥味极重的。蔡琰只有饿得实在不行时,才会吃下去。面食和蔬菜,那就别想了,一概没有了。
不仅如此,阏氏还让人通知蔡琰:匈奴女人不能光吃不做,要缝衣服,捻羊毛,织毛毯,做毛毡。她让人给蔡琰带了任务来:捻羊毛。
蔡琰看到那一团团堆积如山的羊毛,顿时头都大了。她想起了自己在卫仲道家里织布的情形。
一个平日拿惯了纸笔的细嫩之手,一个通常弹琴奏曲的纤纤玉手,她怎能去干这些粗活?她又怎么会干这些粗活?
乌兰看到蔡琰的痛苦和无助,就说:“主子,我来帮你做吧,你还是去弹琴唱歌吧。”
谁知阏氏派来的人看见了,却恶狠狠地说:“不许代替,你也有你的活,各做各的!”
蔡琰只好向乌兰学习,把一团团羊毛撕扯开来,再把羊毛拽成条状,然后捻成一根根毛线,再编织成绳子或者袋子。
用那种很长很细的针缝制羊皮或者兽皮衣服,也是一件很费力的活计。蔡琰没有手艺,就做一些粗活,下手活。
没有了火盆,蔡琰这个来自中原地带的人,被北方的冰雪严寒冻得生病了。她发起了高烧,好几天没有吃东西,躺在老羊皮上的她,整个人瘦得成了一张纸片。
不久,左贤王回来了。
忙完正事之后,晚间,他照例来到蔡琰的穹庐。他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劲。
往日里热热乎乎的穹庐现在就像是冰窖一样。蔡琰蜷缩着躺在一个角落里,似乎睡着了。旁边的乌兰在那里捻羊毛。
地面和墙壁上的精美饰品,地毯,兽皮等等都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有土匪来过?还是遇到贼了?”左贤王大声问道。
“没有土匪,也没有贼。是阏氏让人把琰妃的东西搬走了。我们不同意也没用的。”乌兰照实回答。
“那个大胆的!也太不像话了!这都是本王搬进来的东西,怎么能够随便拿走?”左贤王气呼呼的,一边在穹庐里踱步,一边想着处理办法。
“琰妃生病了。”乌兰又说。
“什么?生病了?”左贤王立即俯下身来看望躺在地面羊皮褥子上的蔡琰。
只见蔡琰双目紧闭,呼吸紧迫。
左贤王用手摸了摸蔡琰的头,说:“不好,在发烧呢。赶紧找医生。”
乌兰说:“昨天开始琰妃就不太好,可是今天上午我摸着还没有发烧呢。”
左贤王对乌兰做个手势,意思是你赶紧去找医生。
乌兰走了。左贤王把蔡琰的头抱在怀里,用右手抚摸着她滚烫的额头。看到蔡琰高烧得昏迷不醒的样子,他心里很着急。
医生来了,是匈奴的神医术士。
他振振有词地做了一会儿法术。然后给蔡琰留了一些草药就走了。
左贤王抱着蔡琰的上身,跟乌兰一起,喂蔡琰吃了草药。
左贤王赶紧命人在蔡琰穹庐里生起了火盆。
穹庐里面顿时暖和起来。
左贤王把蔡琰搂在怀里,亲自给她喂水、洗脸,就像一个父亲对待女儿一样。
夜里,左贤王睡在蔡琰身旁,细心地看护着她。
蔡琰退烧了。她睁开眼睛看到了睡在身旁的左贤王,她惊奇道:“大……王,你回来了?”
左贤王看到蔡琰,心疼地问:“你好些了吗?本王不在,让你受苦了。”
“没……没关系。”蔡琰努力支撑着,给了左贤王一个笑脸。
“这些人……真不像话!”左贤王很生气的样子,眉头皱起,嘴边的八字胡也发抖似地向上翘起,“看我回头收拾他们!”
“大王,你别……别为难她们。要不然,我今后不好做人。”蔡琰为难地说。
“你别怕,有本王给你撑腰。”左贤王大声说。
经过左贤王的关照护理,蔡琰逐渐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