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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回来,惊艳了整个春天

在乐坛多年,我最大的收获并不是名和利,而是获得一帮忠实的拥护者。他们对我的支持,令我对自己更有信心,他们对我的爱戴与拥护实在令我非常感动。

——张国荣

“1999Hot Summer,在环球唱片再会旧友,让我情难自控更使我无心睡眠,够了……够了,内心争斗,是否由零开始。还是无需要太多,或是沉默是金……一个寂寞夜晚,月正亮,我Leslie承诺要与音乐再恋上,要唱我的未来之歌,还要与环球携手共同度过2000年,浓情十万年。”

这段话出自张国荣于环球唱片的签约内容。在签约记者会上,这份合约用精美的牛皮纸包装起来,准备了一百份分发给到场的记者,编号是99001到99100,而99001号则由张国荣本人珍藏。如此费尽心机,足可见环球唱片的诚意,光是两个小时的签约仪式,就花去六位数字的港币。

发行完最后一张国语唱片《春天》之后,张国荣与滚石唱片的合约到期。由于张国荣本身不是拥有台湾血统的滚石唱片的嫡系战将,且在滚石唱片的数张专辑,除了《红》之外,香港的创作力量并未很好地凸显,张国荣的个人特质似乎也并不是很明朗,因此他选择了更换东家。

天王换东家,对于乐坛来说可是大事。此时,英皇唱片和环球唱片均竭力争取张国荣的加盟,而后者由于并购了宝丽金——即张国荣之前的唱片公司“新艺宝”的母公司,加上陈少宝又是他的老朋友,并且环球也许诺给了张国荣充分的音乐自主权和不菲的签约价格,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张国荣加盟环球唱片。

《陪你倒数》就是他加入环球之后发行的第一张唱片。其中一首《左右手》,依旧与林夕搭档,发行之后一举成为“1999—2000”年度的大热金曲,横扫各大歌曲排行榜,获奖无数,成为此时期他的代表作之一。“热·情”演唱会上他曾说过,“因为有这一首歌,才会有一些朋友,一些新的fans中意我”,可见这首歌意义重大。

对歌曲,他向来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对《左右手》的理解亦是深入浅出,他说,这首歌最初在录制第一个版本时,他个人比较倾向于清淡的感觉,乐器极简,就一只吉他伴着人声唱。而第二个版本则特意重新remix,开头和结尾尤其做了特别处理,像通过电话听到对方的絮语,声音听起来有些沙有些蒙,让人动容;中间部分则用回自己的声音,于是整个歌曲便又焕然一新。

通过不断地努力,《左右手》这首歌有了味道独特的三个经典版本,original版浓烈,acoustic版清淡,调乱左右版的摇曳,这就是他做音乐的专业精神,三种不同风格的演绎可谓是意料之中的成功,意料之外的惊喜。值得注意的是,不管是哪个版本,在聆听他的歌曲时,都必须让自己的鉴赏力和判断力做到随时待命,因为稍有走神,就会与歌曲中的惊喜擦肩而过。

当然,这张专辑收录的仍是《左右手》的原版,至于调乱左右版本的有趣尝试,在《陪你倒数》的VCD中便可见到,而a-coustic版,则见于其后发行的EP《Untitled》中。

这首“让很多新fans中意我”的《左右手》在1999年可以说是红透半边天。

那一年,四大天王统治香港乐坛的时代还没有完全结束,而许志安、李克勤等港乐中生代又“虎视眈眈”,强势的新人谢霆锋已经开始拥有接替四大天王的大热趋势,而后来成为港乐领军人物的陈奕迅也已坐拥华星一哥宝座,向乐坛发出强有力的冲击。而张国荣的同辈歌手,除了校长谭咏麟还发一些玩票性质的专辑之外,其他人已经罕见新作。而仅仅复出乐坛三四年的张国荣,早已经拒绝领奖。在这种情况下,恐怕谁也想不到《左右手》能取得如此优秀的成绩。

十大中文金曲、叱咤乐坛至尊歌曲大奖和新城劲爆年度歌曲金奖仍然坚持把荣誉授予《左右手》。而当年的十大劲歌金曲颁奖礼,张国荣也终于继许冠杰、谭咏麟等歌手之后,获得荣誉大奖。

在退出颁奖礼十年后,哥哥还是再一次站上了香港乐坛代表至高荣誉的领奖台。

在十大劲歌金曲的颁奖礼上,哥哥一袭礼服,款款动人,他再次拿起话筒,唱起《Monica》,唱起《有谁共鸣》,当然,还有本年香港乐坛最红的一首歌——《左右手》。

当《左右手》一曲终了,铿锵有力的鼓点再次响起——没错,又是《Monica》!台下的天王、天后们与台上的张国荣一起扭动身体,如粉丝一般跟唱着。时光仿佛穿越回了1985年。那一年,是张国荣第一次凭借《Monica》受到港乐颁奖礼姗姗来迟的肯定。而这一次,同样是《Monica》,同样是劲歌金曲颁奖礼,时光已经跨越了十四年,不变的是他一如既往的超凡魅力。

说回《陪你倒数》这张专辑,它同时收录了《全世界只想你来爱我》——《左右手》的国语版,是张国荣与林夕这对经典组合在音乐里程碑上达到的又一高峰。总体来说歌曲曲风迷幻、歌词隐晦,看似世界末日的背后包裹着许多孤寂,而最为经典的一句,“你离开了,却散落四周”,一语成谶地成为别人对他的难忘追忆。

这首歌原本不是写他的恋情,亦不是为同性恋做争辩。站在艺术的角度来看,无外就是个人感情积蓄到一定程度的爆发与释放,可惜误解他的人太多,谣言四起,实在辜负了他这番努力。

这张专辑之所以叫“陪你倒数”,是因碟内《陪你倒数》这首主打歌。这首歌内C.Y.Kong用电子音乐营造出了诡异的气氛,而整首歌表达的,也是契合一种末世情怀——因当时传说1999年便是世界末日。这首歌长达十几分钟,原本与专辑的第一首歌《梦死醉生》同属一首歌,但这种纯艺术的创作无法适应香港音乐制作的商业化,于是便被硬生生地砍成了两首,所以《梦死醉生》和《陪你倒数》的旋律,也十分相似。《梦死醉生》是全张专辑的第一首歌,而《陪你倒数》是除了两首国语歌之外的最后一首,因此也算是前后呼应。

这两首歌不再拘泥于情爱,而将更多的个人特色融入音乐制作中,此可谓果决放弃自己在演唱方面的明显优势,而去拓展全新的领域由此打造一片视听盛宴。在这首歌中,张国荣将自己对梦幻生死的快感和颓废,切入预示生命无常的末世思想,再加上林夕华丽而精准的词,C.Y.Kong绝妙独特的编曲,成就了一场奇妙的个人梦幻。“也许生死之间也是个梦,无所谓弄得懂”,生命太过渺小,许多事情没有必要纠结与较真,趁闲暇在心中种满篱菊,孤独亦是好时光。张国荣此时的声音,经过岁月的沉淀已经变得沧桑、沙哑而低沉,正是这种独特,将两首歌中的末日情怀唱得分外有力。

《春夏秋冬》这首歌虽不是这张专辑的主打,但亦从中渗透着他的创作灵魂。特别对真正崇拜和热爱他的人来说,每次听到这首歌就仿若与四季清谈,交换与他的消息。歌里裹着他那些沉甸甸的情思与清淡淡的哀伤,然后又有一些不为人轻易所洞察的小确幸,“秋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不知落叶翻飞的深邃季节,他可曾真的听到来自大地的由衷呼唤……

《寂寞有害》,一个力透纸背的歌名,这首歌写的是一种爱情态度,因为寂寞而渴望获得爱,渴望获得温暖,但爱了就难免会受到伤害。张国荣借这首歌想要表达,爱与寂寞其实可以做到和平相处的,没有爱情之前,寂寞并不可怕,怕的是有爱之后的寂寞,“失去我去换九千种期待,无害”。歌坛复出之后,张国荣将很多精力放在了对歌曲的幕后制作上,他不再满足于表面化的唱与演,他写了很多抒情歌曲,而这首歌亦是心声之曲,包含其更多的创作心意。

其他推荐歌曲亦各有特色,如《心跳呼吸正常》,作曲人徐日勤曾是陈百强的御用音乐人,首次与张国荣合作即摩擦出了动人心魄的花火。这首歌也是张国荣后期为数不多的非林夕作词的作品,名冠全港的老牌填词人林振强再度操刀,写出了一首与林夕风格完全不同的分手情歌。虽是分手,却没有丝毫伤感,而是豁达地放下了曾经的恋情,宽慰前度自己仍然“心跳呼吸正常”,不需要再祈求对方的关心。而为了这首歌,张国荣也第二次拍摄了音乐电影——《左右情缘》。上次拍摄音乐电影还要追溯到八十年代的《日落巴黎》。而与《日落巴黎》请到张曼玉、钟楚红两位美女助阵相似的是,《左右情缘》同样请到了两位美女作为主演,一位是同公司力捧的玉女新人张柏芝,而另一位,则是在结婚后便息影多年、直到张国荣邀请才再度复出的邱淑贞。

《同道中人》比较有特色的是林夕的词,“经过愿意、后悔、有心、变心,经过挽手、放手、快感、冷感,经过重聚、离别”,只用几个简短的词语便将一对恋人从相识到分手的场景交代得利落干净,使有恋爱故事的人听过一遍,就能忆起往事心情。

值得泼墨描写的还有《小明星》。在《小明星》背后有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1999年亚洲金融风暴之后,香港导演集合一线演员组成“创意联盟”,要所有的演员降低片酬拍有诚意的电影救市。当时有位名叫张之亮的导演,带着一部名为《流星语》的剧本寻找合作演员,很多一线演员都对剧本赞不绝口但谈到片酬就统统拒绝掉了。唯有张国荣在听说了这件事后,当即答应合作,并且愿以零片酬出演该剧主角!但涉及到合同问题,最后象征性收取“一块钱”作为片酬。

《小明星》即是这部电影的主题曲,由张国荣一手打造。“原来再珠光宝气,无法代你”,这不就是在说他吗?单不说这首歌的旋律、歌词,仅就这个简单的故事,亦足够打动人心了吧。

有些情愫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变浅变淡,即使是那人当初执意告别歌坛,可当他再回来,依旧有温暖如春的怀抱迎接;纵然这之后终会有残忍的告别,且他永远不再回来,但有心人懂得有幸相识相知更懂得相恋相守,爱他的人纵然千山万水走遍,亦会听着唱歌这首《陪你倒数》,陪他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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