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俗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看了原风一眼。夕浮趴在詹俗怀里,虽然凑得近,却什么都听不到,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暗自猜测:到底是什么事呢,为什么不让自己听到?
原风耳语毕,起身退后一步等待命令。詹俗从袖子里拿出大拇指般粗的一卷布帛递给原风:“按计划行事。”
“是。”原风领命出去。
夕浮爬起来离开詹俗的怀抱,“师傅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再等几日我们就可以离开景岚国了。”詹俗温柔地说道。
“真的?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那我们现在算是危险解除了?”夕浮有些兴奋,想着与御行裔的纠葛终于就可以结束了,她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现在还不行,这几日只好委屈浮儿呆在这屋里了。”詹俗知道她是呆不住的性子,可是现在他们还在风浪尖头,御行裔正发了疯地到处找他们,他不能,也不敢冒险。
“哦”夕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师傅让原风去办什么事儿了。”
“浮儿想知道?”
“爱说不说,我还不想听了。”最讨厌卖关子什么的了。
“呵,脾气见长了你。”
“哼,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还能咬我?”
詹俗没有说话,直接用行动来回答夕浮。
夕浮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被推了一下,下一秒詹俗的身子便压了过来,在她嘴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接着又压了过来。这次不是咬了,而是细细地吮吸研磨,感受到身下的人儿喘不过气了才不舍地放开那两片诱人的红唇。
夕浮感觉到压在身上的力道放松了许多,一把推开詹俗,手指触碰着肿痛的嘴唇瞪了詹俗一眼,“肿了,痛死我了,再不给你亲了。”
“浮儿乖啊,吹吹就不疼了。”说着詹俗又靠过来,吓得夕浮一下子就蹦下了榻子,远远的跳开,“师傅你流氓。”
“呵,我只对浮儿你流氓。”詹俗笑得邪气,修长的手指拭了下嘴角,唇边还残留着夕浮甜美的香气,“乖,过来。”
“哼,不陪你玩了。”夕浮恼羞成怒地哼了一身,逃也似的推开门跑了出去,老远还能听到詹俗呵呵的笑声。
詹俗低头轻笑了会儿,突然拍了拍手掌,立马屋梁上跳下两个黑衣蒙面男子恭敬地单膝跪地低着头,“主子。”
“我们去会一会景岚国陛下。”詹俗轻声说道。
话语毕,不再见到詹俗的身影,徒留下一个黑衣男子,之间黑衣男子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包裹,打开包裹在脸上一阵摆弄后,转过身来,赫然是一身黑衣的詹俗。
‘詹俗’褪下身上的黑衣,拿起一套白衫套在身上,理了理袍子回到榻上,单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被关紧的房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房门被猛地推开。
“师傅你怎么不去追我啊?”来人正是刚才气呼呼跑出去的夕浮。
“原风你去哪了,今天没看到你了。”夕浮见原风走过来,忙小跑几步站在原风面前,不断地像他使神色,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原风为难地看看她,又看看不远处坐在藤椅上看书的詹俗,最终点了下头跟着夕浮离开。
走到院子的偏移角落,夕浮环视了一眼四周,确定谈话不会被詹俗听到,这才小声地说道:“原风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姐为何这么说?”原风不动声色,思绪飞快运转,难道小姐知道了什么?
“看来确实是有事儿瞒着我了。”夕浮从问话开始就一直盯着原风,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虽然原风一直面瘫着,眼神也毫无波动,这不得不让夕浮更加怀疑了,遂笃定地说道:“你不必瞒我了,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
“……”原风抿着唇,思量着该怎么打消她的怀疑,不待他组织好话语,就听夕浮接着说道:“你不觉得师傅最近怪怪的吗,而且你也是一天到晚的见不着人,你们是在密谋什么,或者说是关于御行裔的?”
“小姐既已知道了,又何须来问我。”
“我知道是一回事,从你口中听到又是一回事,现在我就要你亲口告诉我。”原风果然是难缠的主,她只是在试探,想引出他的话,没想到原风居然又把皮球踢了回来。
“公子就在这里,小姐想知道的可以去问公子。”
“没听我说吗,你家公子这两天很奇怪,而且感觉很陌生,我都快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师父了。若不是知道他不可能会被人易了容,我才不会来问你。”夕浮没好气地说道。
原风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一动,暗叹夕浮的敏锐,心下对詹俗与夕浮之间的感情生生涌出一股羡慕。“公子最近正忙着部署离开景岚国的事,毕竟景岚国国君还在穷追不舍,所以事情比较麻烦,故而公子有什么不对劲的也是因为烦恼。”
“真是这样么?”夕浮有些不相信。原风却郑重地点头,然后抛下一句“小姐若没什么其他的事,原风先去忙了。”就离开了。留下夕浮一人站在风里摸不着头脑。
原风甩开夕浮之后,找到‘詹俗’,与他在书房里谈了好一阵子话,快用午饭时才离开,出门正好碰到正要找‘詹俗’的夕浮。原风生怕又被夕浮拉住问长问短,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便脚下生风飞快离去。
夕浮看到逃也似跑开的原风,又朝半阖上门的书房看了一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然后转身离开,顺着原风的方向追去。
夕浮从袖子里掏出一条丝帕蒙住半张脸,仅露出一双眼睛,一路尾随着原风的脚步,跟了一条街后,原风突然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夕浮加快脚步追上去,寂静的胡同里唯有几片落叶被风卷起又吹落,再无原风的一点踪迹。
“该死的原风!”夕浮咒骂了一句,一跺脚看了一眼这四周,颓败地往回走。
夕浮学的是外家功夫,自然不会半点轻功,而一个武林高手般的原风居然兜兜转转地在走了一条街后用轻功闪人了,他分明早就发现了她的跟踪,故意把她带到胡同里。
夕浮虽然知道自己被戏耍了,生气地同时更加肯定了他们确实是有事瞒着她,而不愿让她知道的肯定就是很危险而且没多大把握的,那么会是什么事呢,难道是御行裔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原风甩掉夕浮后,运着轻功来到一间书斋的后门口,三重两轻地敲了五下门,立马就有人打开了门,拉开一条缝隙,见是原风立马推开一步侧身让他进来。
开门的人左右扫视外面一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就又小心关好了门。
原风走进一间屋子,屋子里很黑,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原风走进去关好门后,“啪”的一声登时灯火亮了起来,昏黄摇曳的烛火下,詹俗歪坐在一张竹椅子上,雪白的袍子上,胸口处渗着恐怖的一大片血迹。血迹已干,看来是受伤好长时间了。
詹俗抿着惨白的薄唇,目光上下紧盯着原风,待原风走近时才动了动嘴唇,“浮儿还好吗?”
原风从怀中掏出各种草药,小心翼翼地解开詹俗的袍子,看到早已被雪染红泛着黑的绷带,目光一暗,牙齿咬得紧紧的,恨不得马上转身去杀了御行裔。
这一箭本来是射中他的,直中心脏,他以为他就这样死在御行裔的箭矢下了,千钧一发之际,是公子推开了他,而公子却避闪不及一箭刺中。
御行裔的箭术快、狠、准,连箭矢都是特制的,箭头居然猝了毒而且是倒勾的,若要拔出来必须挖开血肉,否则强行拔出只会伤了五脏六腑,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
公子本就旧伤未愈,如今又中了剧毒,若非公子及时封住筋脉,毒素恐怕早流窜全身毒发身亡了。
原风沉默了半晌说道:“小姐很安全,不过她已有所怀疑,刚才还一路跟踪过来,不过被我甩掉了。”
“呵。”詹俗轻笑,看起来精神多了,“不愧是我的浮儿。”
“公子……”
詹俗摆手阻止他要说的话,“无碍,不是要紧的伤,这几日大家藏好,等我好些我们就离开,浮儿那里估计是瞒不足了,三日后你把浮儿带过来吧。”
原风欲言又止,担心地看了一眼詹俗的伤,虽然已经解了毒,伤口要痊愈却还是要修养一阵,如果就这样把小姐接过来,岂不是什么都瞒不住了吗。
詹俗了然地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的浮儿,他自然想一切都给她最好的,从来都是小心地呵护着。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看到她担忧的神情,只是如今这种情况,他也无可奈何。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浮儿知道自己伤得这般重,险些就去了生命,浮儿会不会连对御行裔最后的一点愧疚也消散得无所踪?
詹俗微垂下头,墨黑色的睫毛在烛火下落下一个深黑色的扇形,遮掩去了他眼底的情绪,而嘴角却撩起一抹邪气的弧度。
从原风角度看去,只看到自己主子低垂着头,似乎被什么事困恼着,周身有一半隐在阴暗中。面瘫脸下的原风暗暗发誓,他一定要保护好主子和小姐,不再让主子受一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