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井笙双手插进兜里起身,笑对她说:“不知颜侄女可否赏脸和我一起跳个开场舞?”
路颜突然顿住,却听到有人替她应了说:“巧了,我也想请颜小姐跳这开场舞呢。”
那人声音低沉如大提琴,旋律平平却混在舞曲中尽显惬意。
路颜回头,怔住。
一个小时前在隔壁楼上的休息室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王希之英挺的五官比八卦杂志上更加让人砰然心动。
路颜记得艾一敏曾说过,真正的男人就是要硬。
她说这话的时候,路颜还笑啐她是女流氓。
可现在,却真的只能用这个字来形容她面前的王希之了。
刀削般的脸颊轮廓,笔挺而高大的身板,他说话时,那种自带的不容轻视和眸中势在必得的强硬。
又想起路擎天曾经形容王希之是雄鹰,果然一睹不假!
路颜不用声色地敛去慌乱与惊讶,便听黎井笙已笑道:“还在想你能不能赶上开幕式,听说今天下午喝得不少。”
王希之笑,却面上没有丝毫温度,“你也是,难得能这么巧赶到御擎十五周年庆这几天来云城。”
两句话之间,初听似好友间亲密的问候,却剑拔弩张的感觉已经渐渐显露。
路颜装糊涂问:“你就是王希之?”
黎井笙说:“没礼貌,那是你堂哥。”用的是长辈的口气。
路颜做委屈状,冲他撇撇嘴,又仰头笑着看向王希之,说:“叫王堂哥难听,叫希之哥又肉麻,你说我叫你什么好呢?”
王希之眯起眼睛,他长得和王奇有五分像,一眼看那双眼皮虽然犀利却端正俊朗,这样眯着眼睛时候倒带了几分妩媚,叫人琢磨不出意味。
半晌,他才说:“像小时候一样叫我四哥不就好了。”
路颜一怔,抿起嘴巴。
三人就此各自心怀鬼胎。
圆舞曲一支已经完毕,另一支又接着流淌,王希之看着路颜,“犯愁了,你想跟谁跳第一支舞呢?”
他说着却已经伸出一只手放在她面前。
路颜却是真的犯愁了,看看他苍劲的大手,又看看黎井笙,最后无奈道:“九叔,你的邀请太过随意了,四哥盛情难却,恕侄儿不能奉陪了。”
王希之携路颜滑入舞池中,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刻,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咕咚”掉了进去。一时间烦躁之意都被赶走,耳边只余美妙曲声。
刚刚同她说话,见她虽然有些局促,却还算镇定,同休息室里那个颤抖不止的女人大相径庭。
若不是声音无法遮掩,还有握上她手指时,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香草味,他真的就以为那一刻只是一场梦而已。
十年来,最真实的美梦……
路颜是有些紧张的……
王希之带给她的压迫感是直接而带有掠夺性的,不容忽略。
这场舞的主动权无疑全在王希之手里,他带着路颜,或步步紧逼,或相依相偎,星眸熠熠生辉,紧紧盯着她被灯光映照而变幻莫测的脸庞。
路颜其实也不奢望王希之没认出来她,更不期盼他会忽略休息室的那件事,如今也只能让自己放松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结果王希之就真的开了口……
他很直接,问她:“为什么要逃跑?”
路颜一个旋转,被带入他的怀抱中,迟疑片刻,又远离他的胸膛,说:“就像现在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王希之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腰身,路颜不及防备再次撞上他的胸膛,抬头要瞪他,又忍了忍,“我说的是实话!”
王希之冷冷的勾起唇角,再也不语,直到这只曲子最后一只音符停止下来。
众人散,鞠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路擎天正在与一位邻市的年轻企业家相谈甚欢,路河走到他身后,在他耳边言语几句,路擎天神色忽变,转而笑对那人说:“这边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了。”
那人谦逊有礼,道:“路董不用在意,改日我等再登门拜访。”
去会场后台的路上,路擎天的脸色铁青,问说:“他们那边来了多少人?”
路河严肃道:“三个,二爷不用担心,都是平时与您交好的几位。”
路擎天听了,却仍是沉着脸,直到来到休息室门前,见到面前三位警界人员,才笑道:“哟,刘局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刘局长和他客套一句,便说:“路董,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今天来是想问一下您认不认识这个人。”
说着,刘局长拿出一张照片,路擎天看一眼,眉头紧皱。
“这人……我认识。”
照片上,倒在一片血泊中的人不正是蒋少维的私人律师李铭么!
可是这人……
路擎天估摸着事情有些不对,忙说:“这是我前老丈人的私人律师,曾经在老爷子家吃饭的时候遇上过几次,怎么……他死了?”
刘局长摇头,“他没死,只是受了很重的伤,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路擎天做惊讶状,“怎么会这样?刘局长,这事……难道和我们御擎有关?”
刘局长看路擎天似乎真的一无所知的样子,有些摸不清虚实,又因平日他与路擎天有些来往,面子上还是要过去,于是便说:“我想这中间是有些什么误会,这个人昨天倒在呎湾码头附近,头部受了重伤,留了很多血。片警查到他的身份,随后发现他的公文包里丢失了一份重要的手写文件,按照规定,要来查问一下有关人员,我知道路董你身份不一般,所以今天亲自到访。”
路擎天听罢,感激道:“有劳刘局长想得这么周全,可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局长说:“本来看似无关,可那律师丢的东西却不一般。”
“是什么?”
刘局长压了压声音,说:“是……蒋老的遗嘱!”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黎井笙瞧着路颜,多美的人儿,可惜脸色差了点。
“失落?”
“什么失落?”路颜把手伸过去给他,“跳完了,该你了。”
黎井笙拽上,却不是随她滑入舞池,而是一把将她拉到了椅子上,说:“我没兴趣做备胎。”
路颜收回自己的手,学着他先前的口气,“男人呀,自尊心才是最重要的。”
黎井笙抬手食指弯曲在她脑门上扣了一下,低声道:“没大没小!”
路颜笑起来,溢出浅浅的梨涡。
其实她有些后悔,第一个舞应该和黎井笙跳……
他应该比王希之技巧更娴熟,更能让女人在这舞中得到呵护。可惜她脑子有点短路,看见王希之就想多接近他些,用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理由,却也没有能够将“知彼”发挥的淋漓尽致,反倒是一场舞下来,发现自己处处受着挟制。
路颜扯住他,说:“呆着多无聊呀,你陪我跳一个吧,哪有什么备胎不备胎的!”
黎井笙没理她,却突然说:“今天结束之后你去一趟27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