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华扬,路颜这才想起来,好些日子不见他了,想起来,又想骂他是个白眼狼,喂不熟。
不对,是被黎井笙喂得太熟!
艾一敏“呵呵”地笑,“我说你最近怎么不找我做事,你这职位坐上去了,替你卖命的人就多了吧?”
路颜说:“你最近缺钱么?”
“谁会嫌钱多呀,怎么样,最近有什么需要我打听的?”艾一敏问。
路颜犹豫一番,说:“江孝元和路芝……什么时候结婚?”
艾一敏一幅“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的表情,末了,喝一口果汁,说:“不急,你家那边还没给出准确时间,倒是江家那边逼得急,你爹是老狐狸,被人一逼就从哪是他的作风,他还得抻着江昊天个把月吧。”
路颜稍稍安心,心里盼着路擎天这些天能够好好养好身体,如果能推了婚事自然是最好,即便是没有,也希望他能有管制江家的办法。
最怕的还是一招出其不意,就如前世……
“走吧,我请你吃饭。”路颜起身对艾一敏道。
艾一敏抿唇一笑,凤眼瞥了一眼外面还在四处视察的齐亮,心里暗做打算。
日式料理店。
两人坐定点了菜,外面下起了雨,哗啦啦打在屋檐上,淅淅沥沥又落下,在地面上形成一圈水洼。
路颜怔怔地看着外间,打着西装领带的男人,成群进门,路颜看着其中一人的身影进门,觉得眼熟,却没看几眼,那群人便被领进包间。
回想一下,那人侧颜清冷,刀锋般凌冽,眉目间吝气满满。
王希之。
这个名字就这样冒出来。
艾一敏拿筷子在她眼前晃了晃,路颜回神。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有服务生进来,把小菜、生鱼片、石锅一一摆得整齐,出门,拉上扇屏,路颜嚼了一块萝卜,不说话。
艾一敏夹了一块刺身,入口即化。
“有句话,其实我以前就想问,但是考虑到立场问题,没能问出口。”艾一敏嚼着吃的,淡淡说。
路颜挑眉看她一眼,手上要去夹菜,最后手指一顿,缓缓放下筷子。
“咱们自己是金钱结成的革命友谊,有什么事你问,我说不说就是一回事儿了。”路颜说。
艾一敏浅浅一笑,说:“好,那我就问了,你和黎井笙……现在怎么样了?”
艾一敏的问题就好像一只线圈的头,问出口之后,路颜反倒是先顺着这个线头捋下去。
怎么样?她想说:就那样。
可是“就那样”是什么样?
黎井笙对她好,她也甚是听话,偶尔耍耍小脾气,却都能被他轻易制服。
就好像寻常人家的夫妻俩,可终究……还是不寻常。
那次抉择,黎井笙曾问她,后悔么?她斩钉截铁地说不后悔。于是,到今天的这种地步。
一场婚姻,总还是缺些什么。路颜知道她要的太多,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努力让自己把所有东西都明码标价。
爱情,她早已埋葬在前世的雨夜中。
只是偶尔,觉得黎井笙的宠爱会让人有怦然心动的错觉。
对,只是错觉而已。
路颜摇摇头,说:“我和他能怎么样,一切以利益为主,他要一个妻子能帮他在云城立足,我要一个丈夫能帮我继承蒋氏家产。”
“一辈子就这样过?”艾一敏问。
“一辈子?可能吧……”
隔壁房间有人喝了些酒,发着疯,隔着屏风,听到那边骂骂咧咧,扰得人心烦。
艾一敏看她没什么胃口,自己吃的差不多了,便说走人。
两人出门,隔壁也有人出来,直接撞开了屏风扑过来。
幸好有人拉的及时,没让他摔出去,发酒疯的人回过头,又是骂:“有什么了不起!今天是你求我办事!不是我他妈求你,云城四爷?哼!那就是个屁!”
旁人拉着他,劝道:“马总,这话不能说呀!”
“为什么不能说!嗨!我还就说了,这云城谁说了算?路擎天路二爷说了算!你小子嫩着呢!”
路颜仔细瞧过去,认出了那个人,正是路擎天身边的二把手,马瑞明。
平日里这人算得上是个明白人,只是没想到喝了些酒就如此没分寸。
再瞧一眼包间里坐着的男人。
他眯着眼睛,点上刁在唇上的烟,吸一口,吐出来,雾气遮住他凌冽的半边脸。
路颜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烟雾迷蒙中,他的情绪让人猜度不透。
艾一敏在一旁道:“今天出一趟门,倒竟是遇见大人物!”
路颜扯着她,说:“走吧。”
“你爸的这个手下看样子是得罪定了那个云城小四爷,你不管?”
“我管?怎么管?”路颜反问她。
艾一敏话头被堵,也是,她一个早和路家脱离关系的人怎么管。
末了,终是无语。
艾一敏这边就要跟着路颜离开,却没想那马瑞明骂着骂着就弯起腰吐了出来,一地的污秽,正巧在她脚下。
艾一敏惊了一下,凝眉。
心说,怎么每次和路颜出来都能遇上恶心事儿。
这边要随路颜出去,却发现路颜早已经跑了没影,正扑在路边的花坛旁,也吐了起来。
“你倒好,人家吐,你也吐,这心里承受能力也太查了!”艾一敏拍着她的后背,揶揄道。
路颜没吃东西,只是干呕,胃里反转着像是纠结在一起,一股劲到了胸前闷住,还想吐。
到后来,浑身颤抖的不成样子。
身后,艾一敏拍打她后背的动作猛然停住,满脸惊恐的看着她。
“路颜……你是不是怀孕了?”路颜直起身子,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艾一敏更是急了,“你……是不是呀?”
脑袋里一片空白,路颜更不知道该怎么思考艾一敏的问话。
什么是不是!
怀孕?别开玩笑了!
她拨开艾一敏的手,颤颤巍巍的往前走。
艾一敏追上她,扯住她的手腕,“路颜,你跟我去趟医院吧!”
“给我放手!”路颜眸光凌冽的扫向艾一敏,声音阴沉。
艾一敏猛然僵住……
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气息,寒冷夹在潮湿中渗透身体。
身子是冷的,脑子是蒙的。
洗了澡,蜷在被子里,路颜一动不动的,眼睛睁着看天花板。
黎井笙晚上出去,回来的时候,张云替他褪下大衣,拿拖鞋,他看了屋子一圈,没见到想见的人,问了,张云说:“太太回来了,不知道怎么的,淋了雨,浑身都湿了。”
黎井笙皱了皱眉头,问:“人呢?”
张云道:“在屋子里,睡了。”
听到黎井笙的脚步声,路颜翻个身,闭上眼睛。
熟悉的气息徐徐靠近,让她乱作一团的心更不知道该怎么收拾。
怀孕当妈妈这个念头一经冒出来,她不是高兴,而是担忧和……恐惧。
黎井笙掀开被子一角,把手脚探进去,男人的身体温度高,火热撩人,在每一次碰触下,都能燃起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