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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回家

“哦,你说的也许对吧,但我看见的干部都不怎么地。就说这次吧,你们给俺们村里出的钱不多,可县里出了十几万呢。但乡亲们就是不感激他们,说那些钱本来就应该是俺们的,那些交通局的官是做样子给县领导看的,所以,他们出再多的钱俺们也不谢他们。你不知道,他们也来村里勘探过,俺们好吃好喝好款待,顿顿鸡鸭鱼肉,好酒好饭,可到头来怎样?连点消息都没了,这帮黑心的家伙,没有好报!”小猛子发狠地摁了下喇叭,汽车唰地一下从一辆轿车的旁边驶过去。

一路平安,除了中途吃顿午饭外,他们马不停蹄地往前赶。越接近城市,小猛子的心情越高兴,表情也越喜悦,小李知道,小伙子就要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了,怎么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呢。途中,小猛子接了两三个电话,听得出是一位姑娘的声音,小李想,那是姑娘在提醒小猛子注意安全,同时也体现出盼望着早些见到心上人的心情吧。

汽车在暮色苍茫时分进了化工厂的小区,小李不在小区里住,因为他是后来的,现在还没有轮到排房子。小李想先把大孙送回家,而后再让小猛子把自己送回到市里的岳母家。

一进小区的门,小李赶忙推醒大孙:“孙哥,孙哥,赶紧醒醒,到家了。”

大孙揉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外边,咧了咧嘴:“哦,到家了?”

汽车停在了大孙家的楼下。小李问大孙:“孙哥,这东西怎么办?”

“什么东西?”大孙莫名其妙地问。小李心说,这个大孙哪,怎么到现在还没醒酒啊。

小李指了指后排座位上的那些东西,对大孙说:“就是老乡们给带来的东西呀,怎么办?”

“哦,你看看我这个脑子,先这样吧,都放在我家的下房里,明天再说。”

小李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那些东西搬下车来,送到大孙家的下房里。大孙关了下房,又上了车,对小猛子说:“麻烦把我送到我母亲家吧。”

小李好奇地看着大孙,不解地问:“孙哥,你不是到家了吗,怎么不上楼呢,也是‘三过家门而不入’?”

“家?哦,那是我的家。”大孙像是对小李,又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唉,是这样,你嫂子出差了,我去我妈家看看,走吧。”大孙叹气说。在大孙说这些话的时候,小李看到大孙的家里亮着灯,那说明家里明明有人在呢。

小李不好再问什么,为小猛子指着路,把他们送到了各自要去的地方。大孙下车的时候,问小猛子用不用安排住宿的地方,小猛子爽快地说:“不用了,我去找我女朋友就行了,再见。”

第二天,小李还是和往常一样很早到了单位。这是他的习惯,两年来的工作,已经让他习惯这样了。只要家里没有特殊的事情,他总是争取第一个到达单位。他一直记着父亲对他说的话,他说老师喜欢勤奋的学生,领导喜欢勤奋的员工。他不是为了给自己捞点什么,而且凭他目前的情况,也的确捞不到什么职务,他只是觉得这样做心安,对得住自己的良心。特别是昨天在面包车上,那个山里的小青年小猛子也说了“做事要凭良心”的话,就更使小李有种自觉。

将近一个月没到单位了,他心里还确实有些想。小李那种很恋家的人,而他把行政处看做了自己的家。回家的感觉真好,小李觉得有点兴奋,虽然他在这里已经工作了两年。他第一个到的行政处办公室,其他人还没来。小李打水,擦地,擦桌子,干着平常干的事情。他端详了端详这个办公室,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要说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老钱的办公桌上很干净,桌面上没什么东西,落了许多尘土,似乎很长时间没有人用了。老钱到了快退休的年龄,自己放松了吧,小李心里想到。一想到老钱,小李忽然想到了自己。难道自己也会像老钱一样,在这个办公室里默默地工作到退休么?想到这里,小李忽然觉得有些辛酸。自己的抱负啊,志向啊,看来都要消磨在这个办公室里了。愣了一会儿神,小李自己扑哧笑出声来,自言自语地到:“看你想哪里去了?”

离上班还有七八分钟的光景,大孙来了,大孙一张嘴,可以闻到从他的嘴巴里喷出的浓浓的酒味。大孙把自己的挎包往桌子上一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小李,好象一块木头,似乎不认识一般。而往常,只要大孙一进门,整个办公室就要沸腾起来的,因为他几乎明天都能给大家宣布一个内幕或者什么社会新闻,惹得大家高兴一下。但今天,大孙却蔫了,好象霜打了的茄子。一反常态,判若两人,让小李有点不习惯了。

“孙哥,怎么了?怎么一大清早就愣神儿啊,怎么忽然深沉起来啦?是不是昨天晚上被嫂子收拾得要命?呵呵。”小李一边干活,一边打趣地问。

“你小子以后少他妈跟我开这种玩笑!”大孙冲口而出,朝着小李吼到。把正在干活的小李吓了一激灵,慌忙停下来,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大孙,不知道大孙到底发的哪门子邪火儿。过了一会儿,大孙似乎觉得对小李太卤莽了,太粗暴了,咧嘴苦笑着说:“小李,小李,别生你哥气呀,我这几天心里不痛快。”

小李没说什么,噘着嘴干着自己的活儿。大孙气呼呼地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喝着热水,不时地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有了刚才那一出,小李不好再问什么,只是默默地做着卫生。

上班的时间过了十来分钟,赵处长迈着四方步走进了办公室,一见两个部下都在场,顿时高兴起来了,油光的脸上发出奇异的神采来:

“呵呵,你们都回来了呀,真是太好了,这几天可把我给闷坏了。老钱这家伙年底就退休了,他说他要带着他老伴去南方旅游旅游,观光观光,我就同意了。是该放松了嘛,干了一辈子了。可他这一走嘛,可就剩下我自己了,每天独坐空房,都快成了孤家寡人了,呆得我五饥六瘦的,老没意思了。快说说,村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孙向处长一五一十地做了简要地汇报,小李在旁边补充,赵处长边听着,边点头表示肯定,最后,赵处长说:

“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我就说我的兵到哪儿都拿得出手,纪委的老魏跟我磨叨了好几回,怕你们干不好这个事情,我说呀,他简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该管的事不管,不该管的事乱问,我看他是抓廉政抓出了职业病,有点神经过敏了,呵呵。”

处长肯定了他们的工作,小李觉得心里很高兴,被表扬的感觉真是好。要知道小里参加工作两年来,很少听到别人的表扬的。赵处长吩咐说:“你们两个辛苦了,你们这几天也别干别的,把这件事情好好地总结总结,写一写,我要让厂电台电视台好好地宣传宣传,让全厂人都知道,我们行政处的人不是吃干饭的,咱们是为村里人干了一件永载史册的大好事啊。”

小李觉得处长说的有点夸张,但也不好纠正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朝着处长傻笑。

“还有你小子,”处长朝着小李,打量了打量,继续说:“你小子辛苦了,坚持了一个来月,不简单啊,年轻人吃点苦,锻炼锻炼有好处。你们要好好总结总结,收获不小嘛。”

大孙说:“是要好好总结总结,我们可受了不少的罪呢,特别是咱们的小李,自己在那里坚持了快一个月呢,不容易呀。”

“小李,这次你干的不错,年轻人,吃些苦是好事,要多锻炼嘛,想当年,我老赵吃的苦比这多多了。”赵处长说。

“没什么,没什么,那算什么苦啊,再说我家就是农村的,习惯了。”小李谦虚地说。

“大孙,这个材料要好好地写一写,就由你来主笔吧,好好把自己的事迹宣传宣传,别不好意思啊,怎么干的就怎么写,听见没有?”赵处长对着大孙说。

大孙张了张嘴,意思是想拒绝,但还是忍住了,点着头说:“行行,我写就我写,表扬与自我表扬相结合,我就不客气了。”喝了一口水,对着处长说:“处长,老乡给带来了一些当地的土特产,你看怎么处置?”

“这个嘛,还是老规矩,就分成四份,咱们行政处的人每人一份,你们看着处理吧。一会儿我到市里开一个会,说是要传达什么扶助孤寡老人的工作,咳,反正都是这样的破事,就由我去吧,你们这些天辛苦了,好好在家歇息歇息吧。”处长说。

“处长,若会议不重要,让我去吧,”小李主动请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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