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从药箱里拿出药膏，拉过王乐凡的手，看到她左手腕上的玉镯，微微一愣，那镯子不是师父的最爱之物吗？
然后抿唇一笑，神色自若地为她抹药包扎，笑道：“他不急就让他多疼会。你手上的烧伤虽然轻，也得好好养着，这几天最好别用剑，别沾水，对了，可能会留疤。”
王乐凡笑了笑望向东方霁，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手，眼睛不由得一酸，险些又掉下泪来。
他背上创面大，烧伤较厉害，加上水月故意整他，给他上药没轻没重的，他始终未哼一声，只是不时皱一下眉，额上不断渗出的细汗暴露他此刻的疼痛。
水月收拾利索后，心情愉悦地看了东方霁一眼，嚣张大笑：“终于让我看到你狼狈受伤的一天，哈哈，好爽！”说完提箱离开。
东方霁冷哼一声，不跟她做口舌之争。命叶辛进来，然后吩咐他即刻带王俊连夜离开。
“乐凡，别走，在这陪我一下。”
王乐凡只好坐下，讷讷道：“我想送送小舅舅。”
“王俊离开，惊动的人越少，对他越安全。”
“呃。”
两人半晌无语。
“主子，疼吗？”
“有点。”
“主子……你睡会儿吧。”
“不困。”
……
“主子？”
“嗯？”
“不去皇宫没事么？”
东方霁睨她一眼，轻笑：“明早让太子来也是一样，最坏不过是江山换人坐，与我们关系不大。”
“……”主子真恶劣，江山换人坐不是又要祸害老百姓么？
东方霁见她欲言又止，道：“想问就问吧。”
王乐凡犹豫片刻，道：“主子，我去小倌馆你怎么知道的？”
东方霁将头转向内侧。
在王乐凡以为主子不会回答时，听他闷声道：“暗卫。”
王乐凡哭笑不得，她是保镖诶，又有冷月剑在手，需要暗卫保护吗？
东方霁道：“京都平定之前，会一直有暗卫暗中保护你。”见王乐凡欲张口反驳，道：“不止你，水月与言护法也是如此。”
王乐凡只好作罢，反正他是主子，他说了算。
“那为何主子会派探子监视大师兄？”
东方霁转过头来盯着她，“北玄派出高手寻找流落民间的太子已有两年多，我初始怀疑，他们以寻太子之名，刺探我朝军情，所以一直留意他们行踪，数月前去林家路上，正巧在飘缈山附近发现他们踪迹，他们似乎对飘缈山几个年轻弟子很感兴趣……”否则，他岂会注意她？
王乐凡恍然，她就说主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注意到她这种小人物，原来她是沾了大师兄的光啊，“主子早知道他成了北玄太子，却不肯告诉我？”
东方霁：“告诉你做什么？你打算甩了我，投奔北玄太子？”
王乐凡瞠目结舌，她是那种攀高枝的人么？再说，他这话说得也暧昧，什么叫甩了他，她和他貌似只是雇佣关系吧？
“我跟了主子似乎是主子使黑手算计属下的，不是属下攀高枝非要跟着主子的。”
东方霁眼角轻抽，不否认也不承认。
“可是主子不是一向不关心朝事吗？”
“我爹与皇帝毕竟是表兄弟，他们夫妻希望百姓能安居乐业，我被他们夫妻连拐带迫，总会对朝中之事关注一些。”
王乐凡点头，笑着道：“主子与父母关系真好。”
东方霁眼角又抽，他与父母关系好……算了，虽然被他们压榨这么多年，比起她来算是幸福的。
“你回房睡吧。”
“是。”
她知道主子不愿让女子服侍，便唤了名男仆在外伺候。
待她自然醒转，已日上三杆，听水月说，太子已经来过。
水月神色诡异道：“林大小姐刚刚端着参汤进了师兄房间。”
王乐凡掀了掀眼皮，随意“哦”了一声。
“你怎么不急？”
“为什么急？”
水月一跺脚，啐道：“气死我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扭身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她咕哝：“有什么好急的，武林第一美人罢了，难道要我把比我美的美女全毁容么？”
她张头往主子房门内望一眼，她想看看主子好些了没，不知现在进去会不会搅了美人雅兴？
清冷的声音传出：“乐凡，进来。”
她垂目进去，朝林欣儿拱手，“林大小姐。”
林欣儿点头。
一缕幽香混着人参汤味飘入鼻中，这香味有点熟悉……看向林欣儿，隔了数月，她更加娇艳，腮染酡色，欲语还休——一脸奸情。
王乐凡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笑问：“主子，可好些？”
东方霁端坐软榻，胳膊撑在旁边小几上，狭长的眸子半垂，漫不经心地道：“嗯。”
“你的手怎么样？”
王乐凡甩甩手，笑道：“我皮粗肉厚，不碍事的。”
东方霁不经意的看一眼旁边冒着热气的参汤，道：“林大小姐用上百年的人参熬地鸡汤，我不喜欢人参……的味，你拿去喝吧，别辜负林大小姐的美意。”
王乐凡晕：你不喜欢那味，我就喜欢么？那味分明是冲着你的，我若喝了，林大小姐的如意算盘还怎么拨？
偷偷撇嘴，心里也闪过一丝暗爽。端起汤罐，正要离开。
东方霁道：“过来，坐我旁边喝。”说着给她倒了一小碗。
王乐凡眼角抽个不停，讪笑，接过碗，看看林欣儿看看主子，喝也不是也不喝也不对。
东方霁趁林欣儿黯然低头的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向碗里轻弹一下，似笑非笑地抬眸看她。
王乐凡无语，抚额……捧起碗“咕咚、咕咚”喝下，把碗底一亮，“喝完了。”
“嗯，好，人参大补。”
王乐凡：“……”
林欣儿樱唇微张，呆愣片刻，合上唇，轻笑：“东方门主也喝一点，对身体有好处。”
“是啊，主子，别辜负林大小姐一片苦心。”
林欣儿对她出言相劝，极为惊讶。
东方霁冷冷盯着她，取过她手里的碗，倒了半碗，就着她喝过的碗沿，仰脖喝下，将碗随便往几上一扔，道：“我要休息一会，你送林大小姐出去。”
王乐凡目瞪口呆，她不过是想戏弄一下主子而已，他竟然就喝了，还是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喝下去的……
林欣儿愕然，他有严重洁癖，不与外人同桌而食，不喜旁人碰触他的身体，更何况是与人同用一只碗？他对她的感情果然不一般吗？
初始听到江湖传言，她不肯相信，别人未见过那保镖，她见过，中人之姿，莫说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甚至不擅烹饪，东方霁那般高傲绝美的男人岂会将她看在眼里，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如今亲眼所见，当真心如刀割，泪花湿了眼角，强忍着未落下，匆匆告辞。听到那素来冷漠的声音道：“乐凡，回来，关门。”
林欣儿一僵，顿足，呆立一会，掩面离开。
房内东方霁俊脸微微发红，冷冷道：“满意了吗？”
王乐凡默然。
东方霁走下矮榻，缓缓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抚上滑嫩的脸废，轻轻画着圈，略带沙哑的嗓音道：“我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勉强我。”
王乐凡抬头，见他神明清醒，有些纳闷，就算他内力高深莫测，亦不该如此。
她讷讷道：“主子明知汤里下了春药，却非要我喝，不也是成心耍我吗？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我在你碗里放了解药。”
“主子现在吃解药也来得及。”
“你以为我会没事在身上带很多春药的解药？”
“我去找水月。”
“不用了。”
“那主子……难道要去找个姑娘？”王乐凡憋屈地问。
东方霁脸上瞬间结冰，恶声道：“出去。”
王乐凡闻言，从窗上窜出，立在院里傻笑半天，咕哝道：“还是去找水月比较安心。”
水月听完，眼皮都没抬一下，道：“不用管他，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