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几乎没有人看到过沙利文在众人面前施展他神乎其技的剑法,而那次他与乐云的当众对战,他意外的落败更是让皇宫内外有了不少私下的议论。不少人对沙利文的剑技有了怀疑,而托德,也是其中一员。
但此时,他在对方毫无瑕疵的攻势中几乎完全失去了还手的力量。他这才深刻的感觉到了,这个看似纤细的修长身躯里,所隐藏的巨大力量。
很快,乐云就已经能听到托德沉重的喘息声。在如此清寒的夜色中,他的汗水早已经潸潸而下。
而反观沙利文,他丝毫也不曾紊乱过的步伐,和一丝不乱的长发都昭示着他在对战中的绝对上风。
很快,乐云就发现托德的目光在飘移着瞟向那旁边的马匹。看来他是准备逃了。
只见沙利文利落的收住了剑势:“你走吧。放心,我从来不做追着敌人跑那么累的事情。”
托德显然无法理解他居然能如此轻松的战胜自己的事实:“怎么可能?你这种根本懒得下功夫的人,怎么可能练出如此精湛的剑技?”
沙利文摸摸下巴笑眯眯的开口:“可能是我真的是太不想费力了,所以……我就好好的动了动脑子。剑技是靠脑子,不是靠傻工夫耗出来的。”
托德神色一黯,转身扬鞭而去。
乐云觉得沙利文最后说的这句话,比刚才那所有的招数对托德的打击都更大。
温瑟兰斯扶起了乐云:“你没事吧?”说话间,他已经紧紧的将乐云回护在了怀抱里。显然,虽然沙利文打跑了托德,他还是无法相信他。
“我就这么不可信吗?真是让人伤心啊。”沙利文夸张的叹气。
温瑟兰斯一点也没有放松警惕:“那你为什么要放过托德?”
“他们已经害死了陛下,如果我们现在杀了托德,那么你想想会是什么结果?‘叛国者温瑟兰斯不顾侍从托德的阻挠,残忍的杀害了托德和先帝。’这样的罪名连我都想得出来,你认为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慕辰会想不出来吗?”沙利文的口气骤然深沉,那些嬉笑的痕迹荡然无存。
“你……为什么要帮我?”温瑟兰斯继续发问。
沙利文的目光仿佛是在闪烁着利刃:“我说了是来帮你的吗?”
说着,他已经欺身而来,乐云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早被他牢牢的扣在了手掌中。再也动弹不得。
“我当然是为了我自己。”
“乐云!”温瑟兰斯顿时乱了阵脚:“沙利文你要干什么?”
沙利文轻轻的皱了皱眉:“我这样做,对你其实也是有好处的。”
“你在说什么?放开乐云!”
“你不是在觉得自己承担的太多太沉重了,准备带着乐云偷偷的逃避掉吗?”沙利文的口气一针见血。
“而我,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要告诉你。正好可以解决你眼下一切的烦恼。”沙利文的口气如此从容,而从他线条优美的唇间吐出的句子却是如此令人震撼——“我,就是那个当年被掉包了的达克塔王子。”
怎么……可能?!乐云的头脑中只剩下这四个字。
“怎么对抗格兰杰王国,怎么将弑父的慕辰绳之以法,怎么彻底解决这片大陆未来的危机,这些本来就是不需要你操心的事。你,温瑟兰斯并不是王子,不需要承担这些。”沙利文侃侃而谈,而他的气质中那挥洒自如的高贵,却早已经在很久以前就昭示了他不俗的身份。而现在,抹去了臣子的身份,彻底彰显出正统王族气势的他,更是光彩夺目让人无法逼视。
“怎么……”温瑟兰斯的声音仿佛是在沁入冰水中,正一点点丧失温暖的底气。
“需要我把背上属于达克塔王族的印记给你看吗?”说着沙利文已经将脊背袒露,在那精壮结实的后背上,属于达克塔王族的神殿印记鲜明而深刻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着。
“慕辰以为陛下一直不肯传位给他是因为你的存在。”沙利文在欣赏完了温瑟兰斯目睹印迹的苍白脸色后,潇洒的披上衣服:“其实,陛下早已经知道了我才是他的王子,我和父王早已经相认了。他之所以拖延着,就是因为要为了将我的身份公诸于众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真的,是这样吗?”
乐云听得出来,温瑟兰斯的句子里已经渐渐再没有那些起伏波动,他真的,已经心如死灰了吗?
“如果不是为了这,陛下怎么会安排我参加那么重要的任务?”沙利文的眼角荡漾着骄傲:“你就没有发现吗?你被授予的那些重任,其实,我都有参加。就连乐云的第一次出现,我也是除你之外最先看到她的人之一。”
“你是说……”温瑟兰斯回忆着过往的一幕幕……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乐云能体会到温瑟兰斯此时的心情,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以为旁边的人都是自己的从属陪衬,而现在才突然明白,到底谁是太子,谁是陪太子读书的那一个……原来不明白的只有自己?这样一想通,那过去的一百二十年岂不是如同小丑般戴着自以为是的王冠沾沾自喜,却不知道早已经多少次沦为了真正天命者的笑柄?
一切之前笼罩在迷雾中的疑惑都是如此清晰的暴露出如此简单的答案。为什么父王会如此信任沙利文,为什么他能这么迅速的升到如此高贵的地位,为什么他总能参加重要而机密的任务,为什么他能拥有那么高深的法术和剑技……甚至,他那与陛下年轻时肖似的容貌……答案本来如此呼之欲出……为什么,直到现在你才明白呢?
“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一切都交给我,就好了。”沙利文的口气轻松之极,注视着温瑟兰斯晦暗的面庞,他仿佛是在鲸饮收藏了许久的琼浆玉液,态度越发放肆起来:“其实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就算没有王族的血统,我也比你优秀多了。刚才打败托德救了你的小命的是谁?在一次次救了乐云的又是谁?做人就该认清楚自己的能耐……做不了的事情,死撑着也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