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助情谁劝我千觞(2)

水涵笑而不答，因让着永正王爷到一旁的对影阁道：“大哥一路劳顿，如今且委屈大哥在这里安置稍事休息，一会子小弟备上好酒为大哥接风洗尘。”

水浚点头笑道：“好！多久没与三弟一醉方休了！”

宴席就设在对影客旁的冰心堂，三间屋子大小，中间未曾隔断极阔朗，四围是太师椅，几上放着各色时令盆花，正当中一张大圆桌。

水涵请大皇子水浚在对门的正当中的坐下，自己在左手边陪着，黛玉在水浚右手边，董青青在水涵右手边，因桌子颇大，水涵与黛玉便是面对面了。

两位王爷饮酒叙谈，黛玉素来饮食不惯说话便只静静作陪，倒是青青虽病体初愈，却是热闹惯了的，不时在一旁布菜劝酒。

水浚水涵酒量极好，不多时便已尽了一壶，青青便叫人再添了一壶来欲为二人斟上，黛玉因微笑道：“永靖王爷刀伤才刚初愈，原是不宜饮酒的。这会子还要再添么？”

青青手顿住，看向水涵。

水涵看着黛玉笑道：“原是不该饮酒！只是今儿实在高兴也就顾不得了！”因又让青青满斟。

青青笑道：“永正王爷千里迢迢的亲来探望，谁心里不高兴！素日王爷一人就能喝了这一壶，再喝点想来也无妨，”

黛玉便也不再多言，只悄悄命了春纤备下醒酒汤。

大皇子水浚见水涵举杯又来敬，便摆了手，笑道：“潜荟姑娘提醒的很是！我可不愿三弟因这一顿酒而又耽搁时日赶不回京城！等三弟大好了，咱们兄弟再痛饮一番！”

水涵仍是举杯欲饮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大哥来此小弟喜出望外，岂可不一醉方休！”言罢，一仰脖干了杯中酒，尔后翻过酒杯来，却是滴酒不剩。

水浚哈哈大笑：“痛快！”言罢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青青欲再斟满，水浚却大手一伸道：“酒壶给我！”又笑道：“三弟如此重情，做大哥的又岂能只图一时之快，今天到此为止，不可再饮了！”言罢竟执起酒壶举过头顶对着嘴咕咚咕咚几口便饮尽了！

水涵含笑看着连连点头，青青也在一旁拍手称快，独黛玉未曾见过人这般喝酒，已是看的瞠目结舌。

水浚脸膛已然开始泛红，见黛玉惊诧的神情忽然有点不好意思道：“一时高兴忘形，潜荟姑娘不要吓着了！”

黛玉莞尔一笑道：“今儿得见永正王爷如此豪爽饮酒，方明白那‘轰饮酒垆，吸海垂虹’是一点不浮比虚夸的！”

水涵笑道：“‘间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大哥少年英雄，屡屡为国扫平贼寇！豪气干云，岂是我等碌碌之辈望尘可及！”

水浚哈哈摆手笑道：“我不过一介武夫罢了！这点子酒量还是当年在西北戍边时练出来的，对着那千里黄沙，须得大碗方才痛快！哈哈，才刚一高兴便顾不得装斯文了！”

青青因笑着嗔了水涵道：“两位王爷不必当着我们的面自谦，我们虽是不识几个字的女流之辈，却也深知两位王爷都是豪侠英义士，正所谓‘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有幸能与两位王爷相识奉酒当真荣幸之至！”说着也举起面前的酒笑道：“青青也干了这杯酒为敬！”一仰脖便也饮尽了杯中酒。

黛玉因瞧着自己杯中尚余半杯酒，便也婷婷起身道：“才刚两位王爷对饮甚欢，我不善饮酒，故只能藏拙。此时已然酒尽，我才敢讨巧以杯中酒敬众位以尽余欢！”说着举起酒杯敬了众人，方用帕子掩着一饮而尽。

咽下残酒，便觉一线火苗顺着喉咙一直烧到丹田，喉咙又辣又麻，清凌凌的眼眸洇了泪光而晶亮若黑宝石一般，小脸顿时辣的嫣红，忍不住奇道：“了不得，怎么这会子反觉的辣辣的了！”话音已然有些暗哑，因忙别过脸去，用帕子掩了轻轻的清了清嗓子。

水涵原本想劝住黛玉，现见状，忍不住皱起眉头关切道：“你又不能喝酒，一时又喝的急了，我原想替了你的，又不忍拂了你的心意！”因又扭头吩咐快取了解酒汤来。

黛玉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小脸越发红的若涂了胭脂。

青青心里颇不是滋味，只笑道：“都怨我，逞着几分酒量显能耐，忘了潜荟姑娘身子单弱不胜酒力了！”

水浚扫了眼黛玉，见黛玉娇柔嫣润如莲红，忽然想起烙印在心底深处的故人，不觉便有些微妙情思，因点头笑道：“不论如何，总是以身体为重！我们之间往后日常见面的时日多着呢，也不再这一时！”说着又看了水涵笑道：“往后，咱们兄弟喝酒得避开她们，她们姑娘家只宜喝茶品茗了！”

黛玉听得水浚这番话既通情又颇有深意，一时心里感激不尽。

青青因笑道：“避开潜荟也罢了，可别避开青青。两位王爷是知道的，青青我最喜热闹了，别的不能，为两位王爷递酒布菜却是不难！”

水浚又笑道：“嗯，上回听得董姑娘弹得一曲琵琶好似那美酒令人沉醉，至今难忘，今儿不知可否再聆天赖？”

青青喜道：“区区小技难得能入永正王爷之耳，青青喜之不尽！红袖，快将那琵琶抱来！”

水涵因笑道：“大哥不过是面子情儿夸你两句，你便兴头成这个样儿！”

青青嘟起嘴不满道：“便是面子情儿我也爱听！”

水浚哈哈笑道：“董姑娘真真是爽直人儿，我却不是虚夸，真真弹的好令人难忘。”

青青得意的朝水涵睨了一眼，一时红袖抱着琴过来了，青青便离了席，净面洗手后在一旁坐下，弹起琵琶来。

青青自入青楼后便学了琵琶，十多年的功力自非寻常人可比，一曲《大浪淘沙》弹的铮铮琮琮、荡气回肠。

一时间屋内鸦静雀默，黛玉更是听的心驰神飞，直到永正王朗朗一声‘好！’才将黛玉的心思拉回来，由衷赞叹道：“琵琶一曲醉今生，从今而后再听不得别人弹琵琶了！”

青青颇为得意的一笑，一面将琵琶交给红袖一面问道：“潜荟姑娘名门闺秀，必是琴棋书画皆精的，也来一曲如何？”

黛玉摇头笑道：“董姑娘珠玉在前，谁还敢班门弄斧呢！况我原是不会弹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