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衍笑了笑，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些讽刺，听得杨蓁抖了抖。
“真是这样……”她声音有些小小的，带着顶嘴的味道，乍一听还有些撒娇的感觉。
尉迟衍抬手抚了抚额头，将眼前的刘海拨开，没有答话。然后杨蓁拉着他道，“走吧走吧，公交车到了。”
杨蓁进了公交车后，尉迟衍跟在后面，看着她从钱包里抽出公交卡，白嫩的手指小心地夹着，然后轻轻往刷卡器上贴一贴，动作迅速而轻柔。
公交车上人很少，他们坐在最后面靠窗的位置。杨蓁紧贴着车窗，看着外面的流光溢彩车水马龙，眼睛微微眯了眯。
“看什么看这么认真？”尉迟衍问她。
杨蓁抬手扶了一下刘海，又有些不自然地，“没什么。”敢情尉迟衍一直在看她呀，不然的话怎么会知道她看外面看得认真？
尉迟衍又笑了，声音里带着讽刺。
杨蓁真的有些坐不住了。这个人是有病吧，从她见他第一次开始就不停地给她找事，除此之外，就是无止的嘲笑声。
“有那么好笑吗？”杨蓁收住看向外面的视线，转过脸来看他。
尉迟衍也正在看她，她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就正好跟他四目相对。杨蓁一瞬间有些愣，然后又转过脸去，继续看着窗外。
她跟程飞还没有掰的时候，整天躲在宿舍不肯出去见他。那时候二喜就笑着对她说，“你别老是躲着他啊，你要多跟他交流交流，来些眼光的交流你们之间就有感觉了！”
杨蓁只是笑了笑。眼光的交流能带来感觉？就程飞那个眼睛，还真叫“眼光如豆”，极小的眼睛搁在一张极长大的脸上，还架着一个带着油垢的旧金丝框眼镜，凭什么要让她过去跟他交流。有一次程飞非要看着她，看得她实在不好意思了，然后也抬起头来看了看他……那发油光的头发顶在他很不好看的脸上，看得杨蓁往后退了好几退。
自那以后，她能躲着他就躲着他。
然而尉迟衍的眼睛不一样。
他的眼睛深邃而漂亮，睫毛长长的，眉毛秀气而不失阳刚，白净的皮肤也让人感觉特别干净。杨蓁看得心里暖暖的。
有时候，人真的在相貌上就占尽了便宜。杨蓁并不是外貌主义者，但是她喜欢清爽干净的男生，单在这一点上，她给尉迟衍打的分就不低。
尉迟衍看她又抬头看外面，知道要再让她开口一定会很难。他提前开了口，“听说这几天有雨雪，你多注意点。”
外面刮了一阵极大的风，隔着玻璃可以看见在风里打着旋儿的那些广告旗，闪着一些刺眼的光。杨蓁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嗯。”
这时候杨蓁的电话响了，是老爸。
接通电话后，杨蓁很乖地叫道，“爸爸。”
女儿一接电话，杨爸爸就罗里吧嗦地跟她说了一堆。杨蓁有些不耐烦地，“知道了爸爸。”杨爸爸知道自己又说多了，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又嘱咐道：
“阿蓁啊，这几天你们那里有新一轮的降温，气温又要下降不少，还有可能下雪，你要多穿些衣服知道吗？”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要是知道好好穿衣服好好听话我还用得着这么操心？”
“……”杨蓁嘴角又抽了抽。
“你平时别太要美，你那里冷的话多穿点就多穿点，别整那一套什么苗条，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叽里呱啦……”杨蓁在这边不耐烦地嚷道。
杨爸爸有些愣，片刻后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叽里呱啦的……”杨蓁翻着白眼，一边抠着衣服上的纽扣，一边嚷嚷着。
杨爸爸在这头又愣了一愣，他看了看杨妈妈，她正在收拾着衣服要给她寄过去。头脑里不禁又想到那个丫头再那边翻着白眼嫌他啰嗦的样子，不由得声音一沉，“你以为我稀得管你？”
杨蓁继续抠着纽扣，“嗯。”
“放屁！”杨爸爸又好气又好笑，问她，“你多大本事呢我稀得管你？”
杨蓁又翻了翻白眼。
杨爸爸看着杨妈妈把衣服收好，又道，“丫头，你是不是又在翻白眼？”
“你怎么知道？”杨蓁突然一喜。
“啪”的一声，杨爸爸挂了电话。
杨妈妈看他挂了电话，不由得埋怨道，“你咋挂了呢，我还没说呢。”
“那丫头实打的心，我说她是不是嫌我烦在翻白眼，她说是，气死我了……”杨爸爸走到包裹那里，翻了翻里面的东西，然后看了看沉声道，“你给她打的那条围巾呢，毛衣毛线的，围巾咋不见了？”
“丫头那边有两条围巾，不用再给她寄了。”
“就是不知道她寄了穿不穿，那丫头，精怪大得很，要风度不要温度的……”
杨蓁在这边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她揉揉鼻子，自言自语道，“一定又在骂我！”
尉迟衍看她得意笑笑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一暖，他说，“杨叔叔？”
杨蓁转过头来，“啊，是啊。”
“打电话有事？”
“跟你一样呗，叫我多穿点。”杨蓁笑了笑，“他们总觉得我这边穿不暖吃不饱的，这里一降温，一定会给我寄一堆东西……”
尉迟衍看她突然展开的笑脸，想想她安静温暖的生活和让她满足的平静，有一刻的恍惚。杨蓁突然很认真地对尉迟衍说，“我爸也跟我说过，不要在外面七搭八搭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