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得了？这车开一下停一下的……”
半个小时前经过一个小镇的街区，堵车很严重，这中巴车便是停一下开一下的。奈何尉迟衍平时娇生惯养惯了的人，这种颠簸还是有些受不住。
杨蓁看他吐了很多次也没有吐出来，正郁闷着猜想他是不是装的，就听见后面“哇”的一声，一个中年妇女呕了出来。
杨蓁头皮一麻，绝望地闭上了眼。
绝对不能看，绝对不能看！看了自己也会吐的……她拿着纸呈着递给尉迟衍的姿势，而自己则闭着眼，带着些愤怒。
后面的大妈又吐了，“哗哗啦啦”的，像是倒洗锅水的声音，还带着一些酸臭味。
她有些忍不住，也开始打呕起来，那股恶心劲儿，似乎下一刻就会从胃里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还在闭着眼，就听见尉迟衍在哪里说了一声，“师傅，下车！”
拉着手抖脚抖的杨蓁出了去。
杨蓁站在池塘旁的小坝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喘气一边埋怨他，“这下就这样下来了，要是走还要继续走半个小时呢……”
“一天我也要走，蹲在那地方，反正我是受不了了！”他瞪了瞪杨蓁，“还有你，我要不是看你那么难受，谁稀得理你啊？”
“你凌晨五点多才睡的，六点多就起了，中间就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又没经过长途跋涉的，你肯定走不动啊，不然我还搁在那里不走干什么。”杨蓁反驳道。
“你看这里，荒凉得很，没有车的，只能走回去。”
杨蓁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哥特式钟楼和隐在青山脚下的红墙砖瓦，微微想了想，“我们还是去那里休息一下吧，我看你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别说虚脱，男子汉大丈夫的，受这点苦算什么？”他站直了，说道，“走，我没事！”
杨蓁看了看他有些虚浮的步子，冷笑一声，“逞强，逞强！你再给我逞强试试！”
尉迟衍看了看杨蓁活蹦乱跳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还真奇了怪了，她是铁打的不成，为什么一点疲惫感都没有？
有些时候，有些东西都是习惯了的。长途跋涉太累，她习惯一路睡到头，这样下车便有了充沛的精神。
只是，也会错过很多风景。
于是她更喜欢坐夜间的火车。一睡醒，便是天亮。
这样又有很多时间很多精力供她消耗。
即使错过了很多风景。
但是她不知道，就不会可惜了。
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吧。
“别扭什么别扭！走，跟着我去那里吃点早饭，我看你再不吃就要低血糖了，走……”
尉迟衍嚷了句，“这荒郊野外的吃什么吃？”然后看了看周围，有两三个小区，孤零零的，突兀地立在那里。
“看，看见那个学校了没有？”杨蓁指着一个钟楼，远远地，模模糊糊地可以看见上面鲜亮火红的烫字“与时俱进，博学笃行”。
“那是我高中学校，我们去那里吃点饭，回头我打电话叫我爸来接我。”
尉迟衍看了看远处的山，又看了看那华丽精致的学校，皱了皱眉，“你高中学校？”
“对呀，盛江中学，盛江城最好的高中，升学率97%去年，就是我们那届。”杨蓁歪着头跟他说，眼睛里带着少有的自豪。
“不错呦，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考进去的啊。”杨蓁淡淡道，“那年，我在底下一个镇上初中念书，一共11个人考上了这里。”
“那你是第几？”
“第十一。”
“……”
坐在食堂里，杨蓁给他买好了豆浆和油条，顺便再买上了几张烙饼。而她自己，则就着小菜喝了些粥。
有南北饮食的差别，她考虑到。
“还是你吃这个好了，我喝粥。”尉迟衍将葱花饼推给她，自己拿着她喝过的粥接着吃起来。很清淡，很粘稠。
杨蓁白着眼。
“那粥我吃过了。”她说。
“没事，我不介意。”他说。
然后，两口将粥喝完。将碗一推，跟她说，“再给我盛一碗去。”
“你自己没手还是没腿啊，不就在那个窗口吗，自己去能死啊？”
“嗯，我腿麻。”
杨蓁帮他又买了两碗过来，皱着眉头道，“大哥，你是北方人就应该吃豆浆油条的嘛，跟我抢白菜清粥干什么，还是觉得热闹啊？”
“虽然来过南方，但像一个南风人一样生活还没干过，想体验一下。”
“……”
“白眼干什么？你白眼干什么？这跟你觉得北方漂亮豪放，想体验北国风光是一个道理啊，你又为什么白眼？”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他一仰头，另一碗粥也见底，还剩一碗。
杨蓁笑了笑，“那哥们儿，你能吃得饱吗？”
似乎不能。
“清粥白菜是我这样的小姑娘吃的主要，还有老人吃，不干活的吃这个比较多，你这样的，一看就知道不行，吃什么啊吃得这样有劲！等一下就饿了。”
她将油条葱花饼递过去，“吃这个吧，南方人也吃，也算是体验南方生活了。”
尉迟衍有些别扭，仍是不肯接过饼去吃。
“其实，我有些饱了。”
杨蓁一笑，“不对啊，不是女生在喜欢的人的面前吃得比较少吗，怎么大少爷你也吃的这样少了。”
尉迟衍被粥呛到，不停地咳嗽着。
“你小心点。”
“你不逗我我会呛着？”尉迟衍拿眼白她，“大姐，这怪你好吗？”
“嗯嗯，怪我怪我！”杨蓁又将两份烙饼递给他，自己喝起豆浆来，“你快吃吧，我爸给我发了短信，十分钟后就到这里了，我们赶快些吃，回头他还要送俞晴他们回杨庄，我们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快吃快吃。”她催促道。
尉迟衍看她那一副催命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