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蓁，我好难过……真的，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为什么？”
杨蓁拍着她的背，帮着她顺气，看着她姣好白皙的侧脸，似乎又瘦了很多，原本削尖的下巴更尖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很沙哑。
杨蓁没说话，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种时候，应该不说话陪着她难过才对。她低着头，吸了吸鼻子。
气氛一下子压抑到冰点，杨蓁一句话都说不出，她不善于言辞，这种时候更不知道该干什么，等了一下，那碗银耳羹已经凉了。杨蓁看了一眼，起身道，“我去给你换一碗，已经冷了都。”
转身去了厨房，头一直低着。
外面已经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那牛毛一样的雨丝打在园子里那棵蓬勃的碧绿的桂花树上，带着一股湿味，潮潮的，腐烂的，无光的，昏昏暗暗。
尉迟衍看着她将那碗银耳羹倒进废食桶里，重新又盛了一碗，正要端出去，尉迟衍拦住她，皱着眉道，“她都不吃了，你还这样乐此不疲干什么？”
杨蓁脸色有些难看，瞪眼看他，“这关你什么事，你这人……”她想了想，话顿住，后面想要骂他的话收回去，憋在肚子里。
“别去了，她又不吃。”尉迟衍伸手要夺她的碗，杨蓁一个闪身躲过，汤汁散下，砸在地上，溅起来，滚到她的裤脚上，有些烫。
“你干什么？”杨蓁冷着脸。
尉迟衍抄手将她的碗接过来，防止烫着她。然后将碗放到离他不远的桌子上，半靠在上面生闷气，一脸不悦。
“你不乐意了？怎么又惹着你了啊？你生什么闷气啊？”杨蓁看他闹别扭的样子哭笑不得，像个小孩儿似的。
“我看你这么任劳任怨，别人还不把你当回事，心里堵得慌！”
“……”
“你没有必要，她难过归难过，你对她好就行了，好也要一个度！”
“……”杨蓁抖了抖，“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讨厌你你没有发现吗？你还凑过去，干什么？在背后做事就好了，别在她面前晃了！”
“啊？”
“我去帮你送给她，你待在厨房里就行。”尉迟衍端过那碗汤出去了，杨蓁在后面有些发愣，低眉一想，恍然大悟，原来，你还是想泡她啊！她摇摇头淡淡道，“男人呐，都是看脸的东西！”
尉迟衍将那碗银耳汤放到桌子上，淡淡道，“这是杨蓁叫我端过来给你的，阿姨叫她去端饭了，暂时忙不过来。”
俞晴抬了抬眼，打量了这个帅气而好看的男人，言语温和，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犀利。刚刚她跟秦子煜说的那些话似乎被他听见了一些，都怪自己这冰凉凉的性格，不该说的该说的都不注意……不过，看这男生的样子，应该也不是那种聒噪的吧……
“谢谢。”她露出一个苍白的好看的笑。
尉迟衍回了一个笑，点点头转身离开，脸上已经有了很难看的表情。
进了厨房，并没有看见杨蓁，正要出去找她，里面秦子煜妈妈走出来，在围裙上擦擦自己的手，笑了笑，说道，“阿蓁出去搬桌子去了，刚来了几个鼓队的人，桌子不够……”
正说着，秦安扛着一张桌子回来了，脸上还有一些灰尘，但被细小的雨水打湿，成了一抹发黑的印记。
“给，擦擦脸。”杨蓁掏出一张手帕给他。
尉迟衍看她忙前忙后的样子，一瞬间想起了另一个人。这种干练，为什么会和那个他特别讨厌的人一模一样，连那种为别人考虑的风格都一样。
是的，杨蓁的沉默，老练，干劲和决绝，和慕也都那么像。当年，要是他稍微有那么一点的退让，大概后来的事情也不会发展成那样的地步吧。
只怪当初，不留一丝的情面，就是这样的残忍，带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刺得人全身都疼。
大家都忙完了后，杨蓁一行人也开始坐下吃饭。大家围在桌子四周，简单的几样菜，比其他桌子上要少得多。
杨蓁扒了几口米饭，然后喝一口汤，停下了筷子。吃不下去了，心里面装的都是事，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吃东西。尉迟衍坐在旁边，其他人都像看珍稀动物似的看着他，直到他也吃不下搁了筷子，坐立难安。
杨蓁皱了皱眉头，看了他一眼，“你也吃不下？”
伸手夹了一个炖鸡的鸡腿放进他碗里，低声道，“别不吃，回头你瘦了，洛天一生气怎么办？”说完又给他夹了几块肉，看得杏婶子面色不悦，给秦安使了一个眼神。
秦安的筷子也停下，感觉自己也吃不下去了，碍于老妈的面子，也有些不好意思，牙一咬，也夹一块肉，放进尉迟衍碗里，笑道，“对对，你不能不吃，不然我们家蓁蓁会不开心的，蓁蓁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舍不得她不开心！”
桌子上的人鸡皮疙瘩掉得一地都是，杏婶子气得眼珠子都要掉下去。秦安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自己将剩下的一个鸡腿给报销了。
尉迟衍将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杨蓁，有些宠溺地，“嗯，你也多吃点。”
里屋一直陪着俞晴的秦子煜刚好出来，秦妈妈招呼他，“煜煜，过来吃饭。”
秦子煜点点头，“等一下，我帮小晴盛些饭，她一上午都没吃。”
杨蓁咬鸡腿的动作顿了顿，下一刻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吃着饭。尉迟衍坐在她旁边，她所有的表情都收在他眼底，包括她眼神里闪过的一丝羡慕和忧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