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活一世,到底何为对?何为错?
刚逃出南宫的某个夜,马车仍在不停的行进赶路,云歌没睡着,难得,宝儿竟也醒着。如此时机,真乃上天垂怜,千载难逢。于是,两人决定抛却世俗,来一段颇具深意的谈话。
“云歌,离开南宫,离开太子爷,你觉得是对是错?”那是宝儿第一次问她和封夜,她一直贴心的知道,那是她不愿提及的痛。不过,不愿提及又能如何?南宫已出,开弓没有回头箭,况且萧郎已是路人。
云歌掀帘,目光茫茫投入夜色,空灵无边。若替封夜去想,离开自然是对。深深南宫,他一个无依无靠、不受圣宠的太子,就算才智再高,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可若是娶了北朝最受宠的公主,一切便皆不同了。能借力实现他的大业,这点看来她离开,确然是对的。
那……错又出在哪儿呢?跟他回宫是错么?喜欢上他是错么?固执的非要知道沐歌,知道自己是替身,这样是错么?如果这些都是错,那她最大的错,便是认识了封夜……
她害了他。给了他一段虚妄之情,却走不到开花结果。这点,诚然是错了。
宝儿听后良久无语,半晌后,说出句到现在都让她记忆犹新的话,她说:“皆是长情所累,又何来对错之说呢?是我问错了。人活一世,但求不悔吧!”
但求不悔。
既是这样,正道魔教又有什么区别?难道正道就没有坏人,魔教就没有好人了么?这是江湖,不是宫廷,为何也要用条框将人活活钉死呢?
虽和厅中两人从未照过面,却不由生出了股惺惺相惜之感。眼看事情陷入僵局,云歌视线扫过全厅,见没人出来说话,内心焦急。“师父……”
低头一看,师父拄着头,竟是睡着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抬手擦了擦额头浮汗,这样的当头,师父都能睡着,她真心膜拜非常。
“咳!”小小的厅,一见剑影愈发显得局促。孟盟主轻咳了声,本这是谢家的家务事,不该他插手。但谢家家主既已决断,他也当坦明孟家态度,主持大局。
“霍少侠,自古正邪不同道,既然你是魔教中人,自也深知这一点。”
霍迪沉默,锐利的眼却是微微垂下,将其中流动的光束掩藏。良久道:“知道又如何?”
“那老夫也不绕弯子了。今个儿你若是能自废武功,老夫还能帮扶一二。不然,你想走出孟府大门,就得问问在座掌门手中的兵器同不同意了!”
轻轻一笑,周身内力便倏地聚集,扬起他发间的玉带,邪魅张狂。霍迪紧紧攥着谢卿岚的手,如此多的高手面前,竟丝毫不惧,狂妄的气质似与生俱来,褐色的眼中闪耀着藐视一切的流光。他缓缓抽出腰间短剑,反常的墨黑剑身,暗影浮动。他低头,专注的看着身侧女子,郑重的问:“卿岚,跟着我入魔,背弃武林,抛弃谢家,你悔是不悔?”
大战在即,他们二人以一抵百,怎么想都是败局!谢卿岚却没有半点惊恐,仿佛牵着霍迪的手,不是去赴死,而是要展开另一段新的人生,与众不同,满是憧憬的人生。她同拔剑,若说方才还放不下爹爹放不下谢家,如今已什么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