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天堑桥口。
正是深夜,遥望着架在两山之间的狭窄悬桥,我和宝儿不约而同的咽了下口水,小腿抽筋。
“博文啊,你确定这桥能走人么?”宝儿抽着鼻子问,我在一旁装淡定,实则心里也想同问。
博文弯身将马车的缰绳栓在树上,复打发了赶车的车夫,这才抽出空来答:“自是能走的。此桥名为断魂桥,是陈国太子带人修建的。”
断魂桥?
我和宝儿无声对望一眼,小腿颤得更厉害了。
“这桥修建多久了?”宝儿恐高,故自然而然便觉得此桥如此潦倒,必定是年久失修的。我不恐高,可如此情境,不恐高的人恐怕也会恐高。于是,跟宝儿站同一阵线。
使劲摇了摇悬桥的铁索,博文拍了拍手上的浮尘道:“此桥虽是千名精兵五日之内修建而成,但已高悬绵河十年有余,结实得很。”
博文绝对是火上浇油的高手。千人花五天时间修的桥,而且已经十年高龄,别人敢不敢走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决计不走了。
“两位姑娘,太傅之意是送你们到天堑便再无性命之忧。博文这就要折回宫去了,还望两位姑娘日后珍重。”
宝儿明显跟我想得一样,死都不过桥。所以此时格外惺惺作态。面上装着不舍,手脚却利落得赶紧把包裹卷上了身。口上也不闲着:“博文小兄弟啊!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了,我们还真是挺舍不得你!不过,天下无不散的戏局,咱们就有缘再见了哈!”
博文低头轻笑,眉眼明媚。“宝儿姑娘说得是。韵菡姑娘,太傅还有封信让我捎于你。”
正瞅着悬桥侧旁的密林出神,我讶异回头,博文从袖中抽出信函一封交予我:“大周之局,近日动荡颇多。还请姑娘务必过桥,落脚陈国。”
眼神闪躲了下,我点头接过信,诚心道谢:“这些日子多谢你……”
博文一愣,弯身郑重拜了拜,便上了马背,转瞬去了。
峭壁旁侧,风声鹤唳。没了领路的人,我和宝儿茫坐崖边,顿时失了方向。
宝儿说,此地不宜久留。一个时辰后天就亮了,此处必定来往人员拥挤。我们这么坐在崖边,招人观望引人误会不说,被人顺带挤下崖去就不好了。
我以为她说得是。可桥我俩都不敢过,身后又是望不到边的树林,间或还有狼嚎虎啸响起,忒的瘆人。
还未开始闯荡江湖,就遇到这样的瓶颈,我和宝儿都颇受打击。宝儿打开包裹拿了个饼出来吃,这是她受挫时的排解方式。我则习惯性的蹲了下来,随手拿了根树枝在地上乱画,沉淀心绪。
“为何你每次都要蹲着想问题呢?”两口就消灭了一个,宝儿又把手伸进包裹,满嘴油光,吧唧声韵韵不绝。
我皱眉,尽量集中精神。“所谓沉下心,身体不率先沉下,心又怎么沉得下?”
宝儿无语反问:“是这样么?”
我凿凿的回:“自是这样。”胡画了几下,封夜的名字就映了满地,我烦躁的用脚随便蹭了,抬目望去,东方已萌动红霞,成片成片,美轮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