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我一直以为,是华贵非常的地方,就一定严谨非常。例如,南宫。琉璃顶,黄金屋,却是一步三跪,连喘气都要小心翼翼的居所。可这浮生楼却当真特别。面红耳赤的酒鬼,翩翩风流的公子,文人豪客,市井杂民,只要来得起,鱼目混杂,什么人都有。
这样别致的地方,我以为老板也绝非常人。故经过柜台时,我特意朝掌柜那处多看了几眼。
一双修长玉手,快速在算盘上前后翻动。玄色长袍,白玉发饰,全全一个俊秀文质的隽朗公子,没有丝毫铜臭气。
似是感觉到我在瞧他,灵动的手忽然顿住,他扬眉抬头。我想躲开视线却没来得及,跟他那狭长清澈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眉头微微一皱,继而释然对我浅笑。他哗的一声归拢了算盘金珠,指尖敲了两下红木台面,便有小二上前听吩。
晒晒的拉着宝儿朝窗边去,可背后却热烫烫的,直跟着个视线。我加快步子在群桌中穿梭往衍城处去,眼瞧着再两步便到了,前路就被人客气截住。
“二位公子留步!”
来人是方才跟在掌柜身边的小二,满脸的笑,但并未有丝毫卑微。不卑不亢道:“咱家掌柜说了,今个儿二位公子的花销全记在他账上。”
“啊?”愣了一愣,我转身朝柜台看,清俊掌柜正耸肩含笑将我望着。
他搞什么鬼?
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扮相,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断袖!
我挺直的背脊颤了一颤,忙挥手回:“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是来找人的。”
没想到会被拒绝,小二一愣,跟着好声劝道:“二位公子别客气,自请随意坐吧!”
“我们……”宝儿暗地拽了拽我的袖子,使劲朝我挤眉弄眼。我嘴里含着话没说完,她已将我拉着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你傻啊!天上掉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我照着她的额头给了个响栗。“傻?你才傻呢!你忘了咱们当初被拐卖的事啦?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
呼痛揉着额头,宝儿呲牙咧嘴的往柜台偷瞄,道:“我看着他也不像坏人啊!”
我问:“坏人长什么样儿啊?”
她嘿嘿笑,指了指倚窗而坐的衍城。“自是长他那样了!红颜祸水,倾国倾城,绝代风华,绝对的妖孽啊妖孽!”
我鄙视她。掉个坑的仇她记到现在,着实太没度量,与我相差甚远。人家不过是性子淡了些,心狠了些,人生观扭曲了点,怎么就变成坏人了。充其量,只能算半个情商不健全。
“罢了!你且在这儿坐着,我去给师傅打个招呼,一会儿若有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宝儿迫不及待的翻开菜牌,挥手赶人。
浮生楼。即是全城最有名的逍遥地,自是非比寻常热闹喧哗。在座的宾客,谈笑风生交杯换盏,无不融于其中,惬意畅快。唯独一人,即使在这样的地方,也能形单影只,拓出自己的一番风采。
我若有所思的瞧着衍城,而他瞧着车水马龙的窗外,依旧是拄着脸的姿势,侧颜如玉。
什么样儿的姑娘才能与他匹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