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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红色的吹火竹筒

黎明时分,月牙儿斜挂在空中。

松树枝伸出院墙外,落下的影子看上去宛如舞动着的手臂。眼前,一只野猫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整个街上夜深人静,幽远深邃,让人不禁想听一听琵琶弹奏的水调子……

青色的月光仿佛洒下来一般,有一个人蹑手蹑脚地推开司马道场的后门,走了出来。此人就是丹下左膳,乱蓬蓬的发髻上搭了一块儿毛巾。

刚刚斩了胁本门之丞,尝到鲜血味的妖刀濡燕刀,现在正安静地睡在左膳的腰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走起路来,左膳穿着的那条女人衣服一样的红色衬裤就呼扇呼扇的,即使在夜里看,也十分扎眼。

红色的吹火竹筒不过,在爱情方面,左膳可是极其害羞。

「写什么好呢?」左膳又叨咕起来,嘴唇上染了墨都不知道。

独臂下夹着猴壶木盒的左膳,踏着月光往回走,来到了尺蠖古巷的阿藤大姐家里。

“喂,阿藤!快开门……是我,左膳。”看到近旁没有人,左膳轻轻地敲了敲阿藤大姐家的门。

里面传来了穿着拖鞋走路的声音,接着,听得“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了。只见阿藤大姐披着刚洗过的头发,嘴边叼着牙签,微弱的烛光映着她那白皙的脸庞。

“你这家伙,一整天跑到哪里去闲遛了?”阿藤大姐嗔怪着问道,那语气就像是妻子在抱怨晚归的丈夫。

左膳带着他的义子小安住在阿藤大姐家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一则,左膳和小安也确实无处可去。二则,也是因为阿藤大姐热心挽留……其实,阿藤大姐对这个独眼独臂、妖怪似的左膳,已经从心眼里迷上了。

可是,丹下左膳这个人性情乖僻,嘴又损,长的样子就像是一把破扫帚披了一件晒过的破衣裳。要说有什么能耐,除了会杀人也就没别的了。

真不明白,阿藤大姐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呢?男女之间的情色之事,阿藤大姐也知道些,普普通通的男人她也见过不少。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对异于常人—三分人七分鬼的左膳产生了好感。

左膳白天出门以后,夜深了都还没有回来。阿藤大姐心里很焦急,晚上连饭也没有吃好。

正在打盹儿的时候,阿藤大姐听见了敲门声。

不过,人生哪有常如意的时候呢?可怜阿藤大姐的这片心意,左膳却满不在乎。

在左膳看来,是你阿藤大姐强留,我们才住在这里的……我虽然不是厚脸皮非得住在这里,但是现在也无处可去。如果让年幼的小安跟着我风餐露宿,那就太可怜了。所以,眼下住在这儿只是暂时的。

因此,无论阿藤大姐怎样流露情意,左膳都不回应。尽管住在同一屋檐下,两个人就如同陌生人一般。

“我带回了一个宝贝。”说着,左膳用下巴朝着胳膊下夹着的茶壶木盒努了努嘴,然后就冷冰冰地走进了屋子。

阿藤大姐用袖子遮挡手里拿着的烛台,被外面的风差点吹灭的烛火,一瞬间又亮了起来。阿藤大姐跟在左膳的后面,听了他的话,心里很是欢喜。

这个房子只有两间屋子,虽小,但却收拾得整整齐齐。

角落里,小安盖着一床简陋的棉被,睡得正香。

左膳望着小安睡着的样子,就像父亲望着儿子。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阿藤大姐说:“明天我要出门。”

站在左膳身后的阿藤大姐正准备给他披上一件棉衣,听见他突然说这个,心里一惊,说道:“哟,怎么突然就要出门?

那你要去哪儿呢?”

“去哪儿,你问这个茶壶就知道了。”说完,盘腿坐着的左膳将茶壶木盒拉到火盆前,又接着说,“我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呢。”

“今天怎么尽说些奇怪的话?”阿藤大姐一边将衣服的领子翻过来,一边与左膳面对面地半蹲半坐下来。虽然她并不想抽烟,但却习惯性地叼上烟袋,装上烟叶,“我希望你能把话说清楚。说出门却又不知道去哪儿,你就那么不喜欢待在这儿?”

左膳苦笑着说:“不是。你现在把这茶壶打开,里面有一张图……”

“啊?茶壶里有一张图?”

“但是,不知道图上画的是哪里。呃,总之,我要到图上画出来的地方去挖个东西。”

阿藤大姐扑哧一笑,把头扭向一边,说道:“……净说些胡话来骗我。不过,你要真不是因为嫌弃我才出门的话,那我跟你一起去总可以吧?啊?不知是前世的因缘未了还是什么,总之我就是喜欢你。不管千难万阻,你走到哪儿,我都要跟着你。呵呵,你可要做好准备啊。”

“哎呀,阿藤。啊,不,阿藤大姐。”左膳感到有些不好收拾了,“你怎么净说些小女孩的话,真是不成体统。这次出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不能带你一起去。是去伊贺,还是大和,或是远至四国、九州,这都有可能。在打开茶壶之前,谁也不知道那个地点在哪儿。”

“哼,这个茶壶不就是上次与吉在品川从柳生源三郎那里偷来的那个吗?这么一个脏兮兮的茶壶,到底有什么值得大家偷来抢去的?还是别卖关子了,赶快打开看看吧,然后才能知道到底该去哪里啊。”

阿藤大姐听到左膳突然又要离开,嫉妒、伤心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暗想,要是没有这个茶壶该多好,我心爱的左膳就能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恼火。

爱情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啊。

“嗯……”左膳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小的茶壶里藏着数不尽的财富,我也期盼着快点打开呢。”他拍了拍茶壶木盒,接着说道,“只不过,打开后,我就要马上去挖那些埋藏着的宝贝了,艰难的工作就要开始了。不管是天涯还是海角,都要立刻前去。在财宝到手之前,我这濡燕刀恐怕还要沾上好几次血呢。呵呵呵,好好给我干活儿。”

左膳的神色看上去好像有些失望,他紧紧地按住放在膝盖旁的濡燕刀的刀柄,脸上浮现出了阴森森的笑容。然后,他好像心中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说道:“不,如果把茶壶打开了,就什么都没了。打开之前,还能有点儿盼头儿。打开得越晚,这种乐趣持续得就越长。”

阿藤大姐愣住了,说道:“你说什么异想天开的话呢?就像是痴人说梦一样……我先去睡了。”说着,她便站起了身,虽然表面很平静,但内心里却像一团乱麻一样。

阿藤大姐的心中已经渐渐地打定了一个主意。

也许,对于男人来说,爱情不是全部。但对于女人,爱情就是生活的全部,是生命。所以,女人为了爱情,尤其是为了不能如愿以偿的爱情,是什么都肯做的。特别是像阿藤大姐那样性格的女人,更是如此。

就在阿藤大姐说左膳“痴人说梦”的时候,在屋子角落处酣睡着的小安好像是得到了灵感一样,突然大声地说起梦话来了。

“美夜,美夜,你怎么了?我每天脑子里想的可全是你啊。喂,美夜……”

小孩子不可能知道什么是爱情,只是单纯的友情罢了。

阿藤大姐没想到小安如此想念美夜,竟在梦中喊了出来。

小安只喊了那一句,之后又嘟囔了几声,便又睡着了。

看他那边睡边笑的样子,一定不是做了在荒郊野岭奔跑的梦,他在梦里肯定是回到了大杂院,和美夜团聚了。

听见了小安的梦话,阿藤大姐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抓紧了一样,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连小孩子都会在做梦时喊出自己思念的人,他可真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啊。”

阿藤大姐光着脚,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望着左膳,眼角流露出怨恨的神情。

难道他没听见我说什么吗?

左膳只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铺开了一张纸,又往砚上滴了几滴水,用左手磨起砚来。

躺在被窝里的阿藤大姐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堵住了一般,怎么也睡不着。她故意发出轻微的鼾声装睡,眼睛却微微睁着。

左膳还以为阿藤大姐已经睡着了,并不知道她正看着自己。阿藤大姐只见他嘴里叼着笔,表情严肃地盯着那张纸,也不知道是要给谁写信。在这寒灯孤烛之下,他的独眼异常的炯炯有光。

我最看不惯对女人死缠烂打的男人,这是其一……左膳罗列了几条理由后,就拦腰斩了门之丞。

而阿藤大姐如此真心真意地待他,两个人又住在一处,可左膳却丝毫不动心。旁人看了这幅情景,都快急死了。

其实,左膳的心肠也并不是石头做的,只不过他和阿藤大姐性情合不来。换句话说,阿藤大姐不是他理想中的类型。

那么,到底什么样的人才是左膳理想中的女人呢?

什么理想不理想的,也不用说得那么复杂。司马道场的那个萩乃,那样的女人真是万里挑一啊。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左膳的心里就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萩乃小姐?这个丹下左膳不会是喜欢上萩乃小姐了吧?

左膳心中也深知,这个念头会给萩乃造成负担。可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毕竟左膳也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看来他是真的动心了。

方才在萩乃的卧室,左膳还并没有那样想。而当他夹着茶壶木盒走出道场后,萩乃那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却老是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很努力地想忘掉,却无济于事。萩乃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此时已经深深地印刻在左膳的心里了。左膳偷偷地躲在壁橱中,看见她将一男一女两个人偶紧紧地挨着放在一起,摆在桌子上。而那时的萩乃对此却浑然不觉……那个门之丞出现之后,萩乃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便正义凛然地教训了他一通。左膳从没见过如此坚强、正直、美丽的女人,于是打心眼儿里佩服萩乃。

这份敬佩之心在回来的路上,借着月色,伴着夜风,不知何时竟变成了倾慕之心,连左膳自己也不十分清楚。

“在她白皙的脸上,那双大眼睛看着自己带着茶壶走出去……”左膳嘴里叨咕着,毛笔尖已经蘸满了墨汁。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丹下左膳被爱情搅得乱了心绪,仿佛成了爱情的奴隶。

如今,他身旁威力无比的濡燕刀也无法斩断这乱成麻似的情丝了。

真是了不得了。这剩下的唯一一只眼睛若被情字迷住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对萩乃来说,刚刚摆脱了门之丞这一难,却又生出另一难。

一只老虎跳出来咬死了危险的狼,可谁知那只老虎却也正磨着爪子准备……

不过,在爱情方面,左膳可是极其害羞。

“写什么好呢?”左膳又叨咕起来,嘴唇上染了墨都不知道。

这么看来,左膳这个家伙是要给萩乃写信了。搁在一旁的猴壶仿佛在大声叫着:快打开我,快打开我—五左膳虽然迷恋上了萩乃,但他一刻也没有忘记那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猴壶。如果忘了,别说平常时的左膳会为此哭泣,就连濡燕刀也是不会答应的。

绝不是那样的。只是……这茶壶虽是费了好些周折才得到的,但它又没长脚。它就好端端地在这里,也不会自己跑掉。

他如果想打开,那随时都能打开,所以也就不着急了。

先把给萩乃的信写完了再打开也不迟。左膳是想让打开之前的那份期待持续得再长一些。这就好比一个小孩子得到了一个很好吃的糖果,但他舍不得吃,总是要留啊留啊,留到最后才吃,这都是一样的心理。

按照壶中的藏宝图所指,不管是东、南,还是西、北,他明天一早就要马上离开江户,所以暂时也见不到萩乃了。

一想到这里,左膳就有些莫名的黯然。

直到下次见面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总之,左膳现在想的就是赶快把自己的心意告诉萩乃小姐。

人们常说,拿着剑就会通权达变,又说什么剑禅一体。

我们的左膳既无剑,也无禅,甚至也无我,仿佛空气一样,无色无味,真正地到达了武士道的最高境界。但写信是另一回事,更别说是写情书了。

“切!真是难写啊!”左膳抱着他那像稻草包一样的脑袋,拄着胳膊肘,皱着眉头,嘴里还哼哼着,看上去十分有趣儿。

真想找个人帮我写啊……可是,话又说回来,真没想到丹下左膳那样的人还会想到写情书。

世间的事真是难以预料啊。

“唉,光在这儿出汗了,一个字也没写出来。”剑魔偶尔也会说些冷笑话。

这时,阿藤大姐突然抬起头,讽刺着说道:“你在那儿哼哼什么呢?肚子疼啦?”

左膳还以为阿藤大姐睡着了,听见她突然说话,吓了一跳,慌忙说道:“啊,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一首诗,想趁着没忘赶快写下来。”

“想吃柿子?”

“你说什么呢?不是睡糊涂了吧?赶紧睡吧,赶紧睡吧!”

“你也早点睡吧。费灯油。”说完,阿藤大姐又翻过身睡了—哼,也不知道到底睡没睡。

敬爱的萩乃小姐……左膳一口气挥笔写完了信。刚一写完,却又觉得不行,便用笔划了,团成一团。“唉,又不是年轻少爷,还写情书呢!”左膳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在那儿一个人脸臊得通红。

恐怕左膳一辈子也写不出能让少女心动的情书。无精打采的他挠了挠头,头皮跟着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如果要做竹子,就只做紫竹。根用来做箫,中间的部分用来做笛子,末梢用来做毛笔的笔管……唉,写上这些华丽的辞藻,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屋内仿佛隐隐约约飘着一缕白气,眼看卖牛奶的板车就要路过这里了。此时,江户马上就要迎来享保某年的三月十五日的清晨了。

左膳目不转睛地盯着纸,那眼神就好像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

终于,他开始动笔了。

萩乃小姐,很冒昧提笔给您写信,希望您不要介意。

也不知是从哪里看到的句子,他借用了过来。

窗外,晓鸦啾啾啾地啼叫着。

左膳对自己想出的这句话感到很满意。

与那些会叫的虫子相比,不会叫的萤火虫只得急得烧着了自己的身体。我明日就出发,去挖埋藏在地下的黄金珠宝。老天保佑,如果成功的话,我会把得到的全部财富作为您的陪嫁钱送给您。请您静候佳音。顿首。

就这些话,洒脱利落,不过还是有些令人愕然,感觉支离破碎的……失去了右眼和右臂的左膳,身体上到处是伤,这是无可争辩的。没想到他写出的信也是如此。

这封情书还是很有左膳的风格的:语气生硬,自以为是,让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很冒昧提笔给您写信—他自己还在开头事先通知一下。

即使这样,也太冒昧了。

收到信的萩乃该多惊讶啊。希望她读第二遍的时候,不要乐得喷出来。还说什么请您静候佳音,真是的,别开玩笑了!

谁会静候你的佳音?

但是,左膳却十分高兴,不禁说道:“嗯,这算是我的得意之作了。”

看着这封信,左膳的脑海里想象着萩乃看信时心情激动的场面,自己的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而且,不知不觉地,他的脸又红了起来。左膳也有他可爱的地方啊,毕竟,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写出了这封信。

不过,如此看来,左膳是想,在挖出柳生家埋藏的黄金以后,就直接前往司马道场做入赘女婿啦。他的想法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这样一来,就避免不了和那个伊贺狂徒柳生源三郎起正面冲突了。之前在萩乃的卧室壁橱中,他听见门之丞说源三郎死了,难道这是真的?

左膳想起了源三郎,担心他的生死,突然着急起来。

“从一个死人手里抢走他的女人就太无趣了。喂!源三郎!你给我听着,在我一刀砍死你以前,拜托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左膳在心里大声地喊道。

苦笑着的左膳,还在心里自言自语着:“如果你死了,我再把萩乃抢过来,不管怎么想,总觉得是乘人之危,有损我的颜面。喂,你这个伊贺的狂徒!在我亲手杀了你以前,你可要好好地活着!你的命暂且寄存在我这濡燕刀上。你一定要活着!”

这算得上是一种友情吗?只不过这种友情太有些杀气腾腾了。一种超越敌我的令人不可思议的思绪像泉水一样,汩汩地涌向了左膳的心头。

“除了我,没有人能杀得了源三郎。”左膳又想了一会儿,方才安下心来,“说源三郎死了,纯粹是胡诌。”左膳心里大声地喊道。

总之,这封信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也许并不那么出色。

等天一亮,我就把信投到街角的邮筒里—不,不是邮筒,是叫醒小安,让他送到妻恋坡去。昏暗的灯影下,左膳暗自窃笑着。

然后,左膳伸开双臂,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手几乎触碰到了棚顶。哎呀,是伸出了一只胳膊。如果说左膳伸开双臂,那故事就无法继续讲下去了。不过,别人都是伸两只胳膊打哈欠的,而左膳只伸出一只,看上去就像是在发出什么信号似的,很奇怪。

信也写完了,接下来就要打开那个猴壶的盖子了……左膳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将放在一旁的茶壶摆到面前。

茶壶的秘密马上就要重见天日啦!

隔了数百年,不知那地图上究竟画的是哪里埋着金银珠宝呢?!

是中部?山阴?甲州路?还是北海道?哎呀,这个不可能。总之,可以确信一定不在江户。

不管在哪里,左膳都已经决定,明天带着濡燕刀,还有可爱的小安立即出发。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在私利私欲面前,人总是很认真的……下落不明的那些巨额黄金正悄悄地在某个地方沉睡着呢。而且,如今更是关系着柳生一藩的生死存亡。仅在江户,就有好几十个人红着眼睛在找寻这个茶壶—不,是这个茶壶里的秘密。

左膳的左眼马上就能看到柳生家祖先埋藏财宝的地点了,茶壶也仿佛在无声地叫嚷着:快点啊,快点啊!

此时,天快要亮了。

常言道,黎明前的黑暗夜气凝结,是最黑的。现在就是了。

左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茶壶从木盒里取了出来。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魔鬼般的神情,从眉毛到嘴角的那道长长的刀疤皱在了一起。

茶壶上面盖着一个红绳编成的网兜罩。透过网兜,只见壶身古朴厚重,无比精美,真不愧是传家宝!正当左膳独自感慨的时候,忽远忽近地传来了警钟的声音……

“喂,是不是起火了?”是阿藤大姐的声音。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望着左膳。

“嗯,好像是。”左膳含糊地回答道。

现在哪有工夫管那个?他连忙取下了那个红色网兜。不愧是朝鲜舶来的茶具珍品啊,烧制的火候恰到好处,壶身的釉子纹路,就像是春天渐暖的小河,仿佛能让人听见在河水里清洗芹菜的哗哗声,又或者,与云彩界限不明的霞蔼之中传来了云雀的啼叫声,脚边的泥土吐着缭绕的轻烟—在这悠闲恬静的景色中,人的整个身心仿佛都要融化了……总之,望着眼前这个猴壶,不论是它的做工,还是它本身所散发出来的气质,都不愧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名品。这个茶壶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能让人心醉神迷。

像左膳这样粗俗的人也领略到这个茶壶的神奇了。“嗯,真是一件奇异的宝贝啊。这么多人为了它闹得天翻地覆的,可是它却能如此平静。哼,真是邪门儿了,我都不敢下手了。”

左膳眨巴着左眼,嘴里嘟囔着。这大概就是他的真实想法吧。

警钟的声音时大时小,回荡在黎明时分的整个江户,就像是一块石头被扔进了一潭平静的池水,哗啦啦地激起了一圈圈波纹。

“好像火离这里很近啊,你快出去看一下吧。”阿藤大姐一边穿上衣服,一边焦急地咂着嘴,“什么?你还在看那个脏兮兮的茶壶啊,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啊!警钟一响,跑出去察看的可都是江户的男人们。”

这些话好像并没有进左膳的耳朵里,他说道:“哎呀,好像很有灵性呢。一直这么看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还是赶快打开看看里面吧。”

说着,他便将一只手放在了茶壶的盖子上。

没错,猴壶确实是少了一只耳朵。这茶壶里,可是装着即使修葺日光宫也用不完的数不尽的财富。而且,一想到它里面还装着一藩老老小小的性命,左膳便越发觉得这个茶壶十分沉重和珍贵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话说左膳的手放在了茶壶盖上,这时,阿藤大姐发火了,她冲着左膳喊道:“你这家伙!我跟你说起火啦,你听不见警钟在响吗?身为一个男人,还不快去看看火势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外面有人纷纷喊道:

“哟,这不是本所的警钟在响吗?不远了啊。”

“阿辰那个家伙边跑边穿衣服,现在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也快点儿!”

“怎么又起火了,是什么疏忽啊……”

“嘿哟嘿哟,江户起火啦。”

“啊呀啊啊呀啊啊!”

外面似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有的人的房子烧着了,我从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事啊。”

其中,还有说出这种话的人,真是岂有此理。尺蠖古巷的人们乱嚷嚷地跑着。

左膳一只手放在茶壶盖上,两只耳朵竖了起来,听着窗外的动静。

小安躺在被窝里睁开了眼睛,问道:“义父,是着火了吗?”

语气却悠闲得很。

这个孩子也真是的,平时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在大街上跑啊、跳啊,经常会摔倒,非常淘气。可像刚才,发生了地震、雷电、火灾、父亲生气这种大事的时候……哦对,小安的父母已不知去向,所以他认了左膳作为自己的义父—今天早上,本应该慌乱才是,可他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真是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小家伙。

“火与水为敌,烧到一些时候,也就自然灭了。鄙人要再睡一会儿……”说完这些装蒜的话,小安又盖上被子转过身睡觉了。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称自己为鄙人?真是的,连左膳也要甘拜下风了。

左膳的左手还是一直放在茶壶的盖子上,没有动:“喂,小安!小孩子要和鸟儿一起起床的。有点事要你做。快起来!”

“啊,什么事啊?义父,我已经起来了。”

“你过来,我跟你说。”

“我听着呢。”

“你到本乡的妻恋坡走一趟,把这封信交给司马道场的小姐。”

“什么呀?我还以为你要给我什么东西呢,真没劲。是为了省那三钱的邮费吗?”小安懒洋洋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这时,阿藤大姐心中充满了对左膳的怨恨,眼里含满了泪水,眼看着就要流下来了。

顿时,屋内的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

小安揉着那双惺忪的睡眼,推开了拉门,走到后院的井边洗脸。

警钟的声音好像停了。天也完全亮了。

把那封信交给萩乃后,我就要离开这里去挖宝藏了。啊,对了,第一步应该是打开茶壶拿出藏宝图啊。想到这里,左膳又把左手放在了茶壶的盖子上,正要打开的时候,只听见有人喊道:“街上的各位住户,让大家受惊了。火灾不在这里,在葛西领地的涩江村,剑术大名司马家的宅邸—”原来是打更的人一边敲着梆子,一边在尺蠖古巷里喊着。

“切!火灾在涩江村啊。我觉得小石川麻布不属于江户呢。

哎呀,真是没想到会是涩江村啊……”之前跑出去看火势的几个住在附近的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回走。

阿藤大姐一直盯着左膳的脸,唱道:“太郎冠者,你在吗?

你……”她低声唱出的是三弦曲的其中一段,“太郎冠者,你在吗?今天又是爱情的奴隶,等待回音的爱情,无可奈何的爱情……”

爱情的奴隶。

等待回音的爱情。

无可奈何的爱情。

阿藤大姐低声唱了两遍,自语道:“你真是个傻瓜。啊啊,真讨厌。”

“难道那个警钟守护人也睡糊涂了吗?哼,真是不像话,葛西领地的火灾怎么都传到浅草来了?”

一些附近的住户在抱怨着。

“俗话说,一人传虚,万人传实。看来,是小梅附近的警钟声从本所越过了河,再顺着传到驹形的。”

“啊,不过,我是直到今天早上才知道,日本还有一个叫涩江的地方。也算是长了点见识。”

“哎呀,好冷啊!不管怎么说,真是让人气愤啊。就应该应了那个警钟,在这里也放一把火。”说这气话的是尺蠖古巷最离不开火的人,那就是铁匠阿松。

“要是一把火马上就能烧起来还好,要是半天连烟儿都看不见呢。恐怕我们在这儿瞎嚷嚷的时候,那打更的就要过来了。

当我听到火灾在涩江村的时候,我真想冲上去扇那家伙一嘴巴子,让他知道知道我们大家凑钱雇他是做什么的,哼。”

说的话真是蛮不讲理。

大家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朝自己的家往回走。

此时的左膳呢?他刚才听到那个打更的喊着说,火灾在涩江村,剑术大名司马家的宅邸,而这句话久久地停留在他的耳边。

那个茶壶还是放在左膳的膝前。“哎呀,原来在那个地方也有司马家的宅邸啊。这么说来,难道源三郎真的死了?从那个叫什么门之丞的人向萩乃说话的口气看来,在那座宅邸有什么意想不到的阴谋诡计也不一定。而现在那里又起了火,真的这么巧吗?”

左膳在心里自问自答着,心里突然感到很不安。这时候,他把茶壶的事情给忘了。

“哎呀,义父!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这时,正在后院井边洗脸的小安突然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条湿毛巾,喊道,“义父,刚才在后院,卖烟草的富大哥跟我说,他家有亲戚住在涩江,他昨晚就住在那个亲戚家,亲眼看见那场火灾啦。是在客人大权现寺庙的林子里,听说是不知火流派的宅邸。还说有一个武士被烧死了,他说那个武士就是伊贺狂徒柳生源三郎。”

“啊?你说什么?”左膳欠起屁股,“伊贺的源三郎被烧死了?”

“嗯,富大哥正好看见那个尸体从浓烟中被抬出来了。”

“切,真是可惜啊。”左膳站起身,系紧了腰带,拿起濡燕刀,“阿藤!”

“唉。”阿藤大姐在外间正对着灶坑用吹火竹筒吹火,漫不经心地答道。

阿藤大姐的脸都鼓起来了。她心里不自在,所以吹得更加使劲儿,脸蛋鼓得就像灯笼一样。“嗬,火都灭了,你还要去那里啊?难道你是察看火灾原因的衙役吗?哼,真是奇怪。”

阿藤大姐抱怨道。

十一

“喂!”左膳没有理会阿藤大姐说什么,对小安说道,“我跟你说去本乡的道场送信那件事,你不用去了。”

“嗯?不用去送信了吗,义父?”

“嗯。既然源三郎已经死了,那我对萩乃也就死心了。他要是活着,我就光明正大地和他竞争。死人的便宜我可不占。”

小安和阿藤大姐都愣住了,他们听不明白左膳在说什么。

但是,小安还是装模作样地叉着胳膊,歪着头说道:“嗯,死人的便宜不占……不愧是义父啊。真令人敬佩。不过,义父,虽然富大哥那么说,但那个烧死的武士是否真的就是源三郎,这还不一定啊。”

“你说得也对。我想那个伊贺狂徒也没那么容易就被烧死。”

“现在马上就出发去涩江村吗?”

“小安,你也跟着去吗?”

“好!”

“先去那里看一看,如果烧死的人不是源三郎,那你就顺道去本乡替我送那封信。”

“这个不用义父告诉我。首先是要确认源三郎的生死。”

说着,小安箭也似的跑了出去。

左膳的目光转移到了那个一直想打开却仍没有被打开的茶壶上,他心想,既然茶壶就在我手里,只要我想打开,随时都可以。所以,他给萩乃写情书就一直写到了天亮,正要打开的时候,外面又嚷着“起火啦”—并不是自己放松了,自己也是想早点打开看看的,只是现在没有那个时间。

左膳迅速地将红网兜罩在茶壶上,又用那块金线织花的旧锦布包好,然后装在盒子里,最后用包袱皮儿裹好。

已经完全按照原样包裹好了。要是让小安拿着,能带出去就好了。

“阿藤,我出去一下。我回来之前,你要帮我好好保管这个茶壶。拜托啦!”

“真是的,跟我还那么客气。对你来说重要的东西,对我不也一样重要嘛。肯定会替你好好收起来的。你就放心去吧。”

“那你把茶壶藏在壁橱里或什么地方,我回来前不要让别人进来。”

“噢,我知道了。”

左膳把给萩乃的信折好并放在怀里,左手按住濡燕刀的刀柄,快步走了出去。

小安早就跑到前面去了。

就在这时,从驹形大街的另一头,朝着尺蠖古巷走过来一个收破烂儿的,他嘴里喊道:“破烂儿,破烂儿,收破烂儿……”

此人穿着竖条纹的长褂子,裤子上满是补丁,身后背着一个竹筐,手里拿着一双长长的竹夹子,头上戴着一块好像被红烧了似的头巾。

“哎哎,收破烂儿的!”

在胡同的拐角处,突然有一个人急匆匆地走出来,两人正好撞了个满怀。

收破烂儿的那个人踉跄了几步,险些倒在地上,怒喝道:

“喂,你小心点!”

十二

“一个废物撞了我,我是不是应该把你也当做破烂儿收了啊?”那个人一边爬起来,一边骂道。等那个收破烂儿的站稳,一看撞他的那个人,只见那人右眼已经瞎了,苍白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右边的衣袖随风飘动,空空如也,左手按着大刀的刀柄—乃是一个模样怪异的浪人。

收破烂儿的吓得后悔不迭,责怪自己真不该说那些蠢话,于是赶忙跪下,拼命地磕头作揖:“啊,您饶了我吧。我向您赔不是,赔不是。”

但是,那个独臂浪人根本不理会他,只扔下一句话:“是我不小心,你多包涵吧。”说完,便跑向街的另一头了。

看样子,他是有什么急事。

他追上跑在前面的那个小孩,两个人朝着浅草方向一溜烟地跑远了。

“哈,连那个浪人都害怕老子啊。啊哈哈哈哈,逃得真快。

哼,活该!”没想到那个收破烂儿的倒得意起来,看到左膳跑远了,他又背起竹筐,走进尺蠖古巷,“哎哎,破烂儿,破烂儿……收破烂儿嘞—”

“等一下,收破烂儿的!”

那个收破烂儿的刚走了胡同的一半,见旁边是一户小巧雅致的人家。这时,格子门被推开了,一位肤色白皙鹅蛋脸的中年女人探出头来叫道。

不知有多少男人被那双细长而清秀的双眼,还有那用梳子盘住的一头秀发所迷倒。

女人挥了挥手中的吹火竹筒,示意收破烂儿的停下,问道:

“有一个茶壶,你收不收?”

“哎哎哎,壶也好,盆也好,只要是不要的东西都收。”

“那你进来吧。”说着,阿藤大姐用手中的吹火竹筒指了指外间。

竹筒的一头是红色,这对新婚的家庭来说是很吉利的。

原来是阿藤大姐每天吹火,嘴上的红胭脂蹭上去的。遗憾的是,和左膳在一起生活,她根本体验不到类似新婚的快乐。

不仅如此,如今,他还迷上了和这个茶壶有关的本乡司马道场里的什么人,可怜自己就快要被抛弃了。

想到这里,阿藤大姐的心里就只剩下怨恨和嫉妒。于是,便思量着要是没有这个茶壶,那该多好啊。

吹火竹筒用在吹炉灶上面还没有什么。只是在这里,令人意想不到的妒火已经被吹起来了。

红色的吹火竹筒,吹起来的火焰也真的是红色的吗?

“就是这个了。多少钱都行,你拿走吧。”阿藤大姐拿出猴壶,冷冰冰地说道。

收破烂儿的人接了过来,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说道:“呵呵,谢谢啦—哇,这么脏啊!这个茶壶别说要钱,就是不要钱我都不想收啊。少奶奶,这……这多少钱我也不能收啊。”

“说什么浑话,它总还是值些钱的吧。我一刻也不想见到它,你赶快把它拿走吧。”说完,“砰”的一声,阿藤大姐狠狠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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