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跪拜礼的形象再现
该俑头戴冠,身穿圆领袍衫,一派文吏装束,双手撑地,跪于长方形板上。
顾炎武在《日知录·拜稽首》中说:“古人席地而坐,引身而起,则为长跪。……手至地,则为拜。”钱杭在《我国古代跪拜礼的情况如何》一文中指出:“跪为两膝着地,腰杆伸直;跪而以手碰地即为拜。”古人将跪拜礼总结为“九拜”。《周礼·春官·大祝》曰:“辨九拜:一曰稽首,二曰顿首,三曰空首,四曰振动,五曰吉拜,六曰凶拜,七曰奇拜,八曰褒拜,九曰肃拜。”这件跪拜俑,其拜礼的姿势应在“九拜”的范围内,或即为“顿首”拜,就是拜跪在地上,引头触地就立即抬起,所以叫“顿首”。南朝梁代丘迟的《与陈伯之书》开头即道“迟顿首陈将军足下”,结尾又曰“丘迟顿首”,可见大体属于地位相等或平辈间相交的礼节。
跪拜俑汉唐有之,但以宋代为多,它不仅仅是古代繁琐拜仪的实物见证,也是宋人保守、随波逐流、谦恭卑微心态及处世方式的侧面反映。因为毕竟“拜,服也;稽首,服之甚也”,而“卑躬屈膝”在古代就含有贬义。有宋一代,以官风腐败、士气颓唐、文恬武嬉、因循苟且而著称于史。欧阳修曾言:“国家自数十年来,士君子务以恭谨静重为贤,及其弊也,循默苟且,颓堕宽驰,习成风俗,不以为非。”而这种心态的产生要上溯到五代,五代时“藩镇皆武夫,恃权任气,又往往凌蔑文人,或至非理戕害”。“由是观之,士之生于是时者,絷手绊足,动触罗网,不知何以全生也。”在这种以刀剑说话的时代,文人地位卑下,处境维艰,成为武夫当政时朝廷的点缀,听其驱呵。“大臣无罪以获诛,众口吞声以避祸”,士人处世态度、人生观因此发生了很大变化,以至有人历仕四朝十君,亦不以为耻,反自号“长乐老”。宋太祖基于此,大力提高文人地位,但文人心态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转变,需要付出艰苦的努力。可惜其继任者宋太宗以为“夫小心翼翼,君臣皆当然,若太过亦失大臣之体”。他上台后“由群臣悚息,无敢言者”,“守位者以躁进为耻”。这种情况,到宋真宗以后更是甚之又甚。
这种自安保守的心理,使统治阶层在政治上无所作为,军事上消极防守,思想上害怕变革,导致宋代现实生活中人们开拓进取精神的全面倒退。而这小小一件陶俑所表现的一个时代人的精神面貌,其意义也就远远超越了它本身,给后人留下无尽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