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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北齐书》(2)

高澄担任并州刺史的时候,北周前来进犯,打到了晋阳,兰陵王率领军队全力反击。结果齐军吃了败仗,兰陵王当时正在中军,他率领五百骑兵重新杀人北周军的阵地中,一直冲到了金墉城下,被团团包围。当时形势十分危急,兰陵王的头盔把脸全部遮住了,城上的齐军认不出他,不肯给他开城门。兰陵王无奈之下只好脱去头盔,露出脸来,城上的人才把他认了出来,赶紧派弓弩手出城救援,把北周军杀得大败。为了庆祝这次胜利和纪念兰陵王的英勇无畏,齐军将士把这件事编成歌来唱,这个曲子就被命名为《兰陵王入阵曲》,是中国古代的名曲之一。

齐军由于兰陵王的英勇而获得胜利后,北齐皇帝高纬对兰陵王说:“你冲入敌阵也太深了,万一有点什么闪失的话,后悔都来 不及了。”兰陵王回答道:“我家的事轮到自己头上,所以不由自主地就冲了进去。”高纬听兰陵王把国家大事称作他自己家的事,心里很不舒服,从此对他开始忌惮起来。

后来兰陵王在定阳的时候贪污受贿很严重,他的部下尉相愿问他说:“大王既然受到朝廷的重用,为什么还要如此贪婪?”兰陵王没有回答他,尉相愿接着说道:“是不是因为打了胜仗后,怕因为自己的威武而遭到朝廷的猜忌,所以才用自我污秽的办法来表明自己没有异心?”兰陵王顿时哭了出来,当场给尉相愿下跪,向他请教安身的方法。尉相愿说:“大王以前就立了很多大功,现在又打了一场大胜仗,威望实在太高了。您应该借口生病,躲在家里,不要再干预朝廷的事了。”兰陵王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但由于种种原因没有照他的话去做。后来陈朝进攻江淮一带的时候,兰陵王害怕再次被召去领兵打仗,叹息道:“我去年得了脸肿的病,现在为什么却不发病啊?”从此以后,他就是生了病也不找医生来治疗。

但是他的小心谨慎并没有起到作用,高纬还是对他不放心,最后终于下了毒手。高纬派徐之范给兰陵王送去毒药,兰陵王对妃子郑氏说:“我忠心耿耿地侍奉皇上,到底是什么事辜负了上天,而让我遭到这样的毒手?”郑氏说:“你为什么不求见皇上?”兰陵王说:“都到这个时候了,我哪里还能见到皇上!”于是将毒药一口喝干,最后毒发身亡。

史家评论:兰陵王向来有美男子的名声,但是作战勇敢,屡遭人嫉。他不惜以自污来保全,可惜终究还是未能如愿。天命如此,谁能改变啊!

4.荒淫昏君高洋——《北齐书·文宣帝纪》节选

显祖文宣皇帝名洋,字子进,是高祖的第二个儿子,世宗的同母弟弟。皇后刚刚怀孕时,每天晚上有红光照在屋子里,皇后私下里感到奇怪。

高洋长大成人后,皮肤黝黑,身上全是因皮肤病而留下的像鳞片一样的皮屑。他的妻子李氏长得很漂亮,比高澄的妻子强多了,高澄对此很不满。高洋每次给妻子要些东西,只要有好点的,高澄就来要回去,高洋的妻子很生气,但高洋本人却隐忍不发。高澄经常嘲笑他说:“如果这个人也能得富贵的话,那相法是真不能相信了。”高欢也对他不放心,曾经问他一些有关时政的问题,但高洋都回答得头头是道,高欢心中才稍微宽慰了些。

高洋刚即位的时候还是很善于处理政事的,赏罚分明,在军国大事的决策上,也颇有远虑。可是高洋当了几年明君后就开始骄傲起来,成天喝得大醉,变得越来越残暴,人也开始变得有点疯疯癫癫的了。不管天冷天热,他兴致来了就会脱掉衣服乱跑,哪怕是在大街上也是一样。他还喜欢杀人,大多数都是肢解,或者用火烧,也有扔进河里的。有一次,他带着部下在集市里游玩,问一个女子:“你觉得天子怎么样?”那个女子直言不讳地说:“你这么疯疯癫癫的,哪里像个天子!”高洋立刻拔出刀来把她杀死了。有时候他们就在大街上乱跑,随手乱扔钱,看见人们像疯了一样抢钱,觉得很开心。

后来高洋的性子变得越来越古怪了。大司农穆子容惹怒了他,他命令穆子容脱掉衣服趴在地上高洋用箭射他,没有射中,竟然拿根木棍从他的肛门一直捅到肠子里。他虽然重用杨倍,但由于杨焙是个大胖子,他很不喜欢,管杨焙叫杨大肚,并用马鞭打他的背,杨焙被打得血肉模糊。高洋还想用刀剖开他的肚子,幸好崔季舒装做开玩笑说:“老小公子又在恶作剧了。”顺手把刀夺走,才救下杨焙的命。

崔暹死后,他到崔暹家里去,崔暹的妻子正在哀痛地哭泣,于是高洋对崔暹妻子说:“你很想念丈夫吧?”崔暹妻子说:“我和他是结发夫妻,感情深厚,当然很想念他了。”高洋说:“既然想念他的话,干脆去看他吧!”拔出刀来把崔暹妻子的头砍了下来,扔出墙外。

高洋在晋阳的时候,曾经用长矛刺人玩,把都督尉子耀刺死了。后来在邺城,他用锯子将都督穆嵩活活锯死。高洋过于残暴不仁,加上因为修长城和建宫殿耗费巨大,给老百姓带来了很大痛苦,结果搞得天怒人怨。而高洋一向对大臣很严厉,加上他记忆力超强,谁得罪了他一定会被处罚,所以朝廷内的官员谁都不敢反对他。曾经有个正直的官员李集进谏,说他比桀和纣王还要残暴。高洋命人把他捆起来扔到河里,过了好久才拉上来,问他:“我和桀和纣王比如何?”李集说:“从来就没有比不上他们的地方。”高洋于是又把他扔到河里,然后拉出来再问,前后折腾了好几次,但李集每次的回答都一样。高洋乐了,说道:“天下居然有这样的笨蛋!都能和关龙逢、比干媲美了。”于是把他放了。

高洋由于酗酒无度,很快就因为酒精中毒死去了。他的残暴和短命被整个北齐皇族继承了下来,北齐皇族的男子没有一个活过四十岁的,后人都认为是报应。

史家评论:继承宏大的基业,内外协力跟随,从朝廷到民间,人心所望。东魏的地方,天下乐意推举,不到一个月,帝王的运数就降临到头上。开始时有心政事,良好的社会风尚井然有序,几年的时间.很快达到了治理。他后来放纵饮酒肆意纵欲,猖狂到了极点,昏昧邪恶残忍凶暴,是近代以来没有过的。享有国家不能长久,实际上是由于他的疾病,后嗣断绝,本来也是留下的灾祸啊。

5.当世关羽高昂——《北齐书·高昂列传》节选

高昂,字敖曹,是高干的三弟,他从小的时候便有一股豪壮的气概,长大后倜傥豪迈,胆力过人,龙眉豹颈,身材伟岸。他父亲为他请了严格的老师,吩咐要对他严加管教,但高昂根本不怕老师,专门骑着马到处跑,常说:“男儿当横行天下,自取富贵,谁能端坐读书,作老博士呢!”高昂和哥哥经常出去抢劫,官吏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他们经常招揽会武艺的宾客,几乎把家产都花光了。他父亲常对人说:“这个儿子以后不是灭掉我的家族就是光宗耀祖,而且不仅仅是做个州里的土豪。”

高昂兄弟曾起兵反对尔朱荣的统治,后来奉旨解散,但两人仍在家里暗中聚集壮士,尔朱荣知道后很不高兴,下令拘捕了高昂,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尔朱荣死后,尔朱氏发动反击,皇帝亲自安排对付他们的行动,高昂披挂整齐,拿起兵器和侄子一起冲出去杀敌,所向披靡,皇帝认为他们很英勇,大加赏赐。

高昂认为敌人威胁很大,请求回家招募士兵。他走后不久,京城就被攻破了,高昂和家里人在信都起兵。他跟随高欢打天下,很快就打败了尔朱家族的势力。他部下的军队都是自己家乡招募来的人。高欢说:“你统率的都是汉人军队,恐怕不管用,我想分给你1000鲜卑士兵,怎么样?”高昂回答道:“我统率的部队,大家在一起练习了很久,战斗力并不比鲜卑士兵差。如果让他们和鲜卑人掺杂在一起,感情上很难融合,打胜了会争功,打败了就会相互推卸责任。所以我宁愿自己带领汉人军队,不希望掺杂别的部队。”高欢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开战之后,高欢的军队吃了败仗,稍稍后退了些,尔朱家族的军队乘机发动进攻。高昂带领1000多骑兵从侧面杀向敌军,把敌军阻断,很快就击溃了敌人。那天如果没有高昂出击的话,高欢早就死了。

魏孝武帝初年,高昂被加官侍中,晋爵为侯,食邑。700户。他的哥哥被孝武帝杀死后,他带领十几个手下逃到晋阳投奔高欢。后来发生孝武帝反对高欢的事情,高欢向南讨伐,命令高昂为前锋部队,很快就打败了孝武帝,孝武帝只好向西逃跑。高昂率领500骑兵拼命追赶,一直追到崤山一带,最后没有追上。不久高昂代行豫州刺史,讨伐三荆地区不肯归附的地方,全部平定了下来。东魏孝静帝初年,任命高昂为侍中、司空。高昂因为当年他哥哥死的时候就是司空,所以坚决不肯接受,于是改任为司徒。

当时关陇一带正好有战事发生,高欢任命高昂为西南道大都督。当地山势险要,地形狭窄,敌人已经占据了险要地形,并设好了防线。高昂率领部下边打边前进,敌人无法阻挡他,很快攻下了上洛,擒获西魏洛州刺史泉企和部将数十人。刚好龚泰吃了败仗,高欢召高昂回去。当时高昂被箭射中,伤得很严重,他对身边人说:“我以身报国,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怨恨的。唯一让我遗憾的是没有看到我弟弟高季式当上刺史啊。”高欢听说了这件事后,马上派人骑马去任命高季式为济州刺史。

高昂回来后,担任了军司大都督,统领67个都督,和侯景一起在虎牢关训练士兵。御史中尉刘贵当时也率领部下在北豫州,他和高昂一直都有矛盾。高昂听说刘贵也在附近,就召集士兵准备进攻他,侯景和冀州刺史赶紧从中周旋调解才平息了这件事。当时鲜卑人都很轻视汉人,只害怕高昂,并对他很服气。高欢每次对将士发布命令都是用鲜卑语,但只要高昂在旁边,他一定就改用汉语。高昂有一次到高欢府上去,门卫不肯替他通报,高昂大怒,拉起弓箭就要射杀门卫,高欢知道这事后也没有怪他。

高昂和侯景一起进攻被西魏占领的洛阳金墉城,宇文泰率兵来救援,高昂被打败,独自骑马向东逃去,最后被西魏军杀害,年仅48岁。

史家评论:魏高祖凭借高干、高昂的力量,就成就了霸业。再加上高昂的特殊胆力,气冠群雄,韩陵鏖战,风飞电击。这么看来,高齐的创业元勋,实在出于高干家一门。

6.和士开嘴甜心苦——《北齐书·和士开列传》节选

和士开字彦通,清都临漳人。和士开年少时很聪明,被选为国子学生。思维敏捷,受到同学的推崇。天保初,世祖高湛被封为长广王,征召士开任本府行参军。

高湛特别喜好一种名叫握槊的游戏,和士开对此非常擅长,加上他生性乖巧,善于谄媚,又弹得一手好胡琵琶,因此日益受到高湛的亲宠。他曾奉承高湛说:“殿下您不是天人,而是天帝。”高湛回答说:“爱卿你也不是世人,而是世神。”和士开受宠幸的程度由此可见一斑。颢祖知道他为人轻薄,不让高湛和小人亲近,责备他们过分亲密,就把和士开调到长城。等到高湛为帝后,和士开多次升迁任侍中,加授开府,从此飞黄腾达。

后来和士开因为母亲刘氏去世而辞官,皇上听说后也为他感到悲伤惋惜,派武卫将军吕芬到他家,昼夜服侍,大殓后方回。出丧这一天,皇上又派牛车把士开迎到宫内,皇帝见到他时,拉着他的手,悲伤得流泪,劝导了很长时间,然后让他回去,士开和四位弟弟都被起用并担任原来的职位,他就是如此受到重用。

太宁四年,和士开又升为尚书右仆射,出任宰相。这一年,武成帝因为饮酒过度,哮喘病经常发作,和士开劝说了好多次没有结果。后来有一次,武成帝气疾发作,又想饮酒,和士开眼中流泪而不说话,武成帝说:“你这是不言之谏。”从此不再饮酒。一直到冬天公主出嫁时,才开始饮酒。

武成帝无论是在外朝处理国家大事,还是在内廷宴客,一刻也离不开和士开。和士开或者一次入宫几个月不回家,或者一天几次入宫,或者放还之后,又马上召回,他受到的宠幸与日俱增,两人的动作言辞,都非常鄙亵,君臣之间没有半点礼节。和士开曾劝武成帝说:“自古帝王,都已经化为灰土,尧舜,桀纣,又有什么两样呢?陛下您应该趁年轻力壮的时候,尽情享乐,一天快活胜过万年,国事可以吩咐大臣办理,您没有必要亲自操劳。”武成帝听后非常赞同,把政事都委托给大臣去办理,而自己三四天才上一次朝。

和士开权势渐渐加重,大商人不分早晚都来拜见,不知廉耻的大臣们也跑来依附,甚至有人作了他的干儿子。还有一人,曾经来拜见他,正好他在生病。医生说:“王爷的伤寒很严重,吃药也没有疗效,要服用黄粪汤。”和士开脸有难色,此人说:“这种东西很容易服用,王爷不用疑惑,请允许我先替你尝。”一下都喝了。和士开心中很感动,勉强喝下去,于是出了汗病就痊愈了。

这一年十二月,武成帝住在干寿殿养病,士开到宫内侍奉送药。武成帝说他有伊尹、霍光的才能,真诚地向他托付后事,临终前,拉着士开的手说:“你不要辜负我啊。”说完握着士开的手而死。

由于武成帝的嘱托,因此后主高纬对他非常倚重。又因为他早先就得幸于胡太后,两人在武成帝在世时就借经常一起握槊的机会勾搭成奸。武成帝死后,他们更是狼狈为奸。

武成帝死后,赵郡王高睿趁机会和娄定远、元文遥等人商议,想弹劾和士开,正赶上太后在前殿摆酒宴犒赏权贵,高散当面陈述了和士开的罪状,说:“士开是先帝的弄臣,为非作歹,收受贿赂,秽乱官廷,我们这些人不能闭口无言,都冒着死罪来陈述。”太后说:“先帝在世时,你们为什么不说呢?今天想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只喝酒,不许多说。”但众臣反对的更激烈了。

和士开也感到情况危急,他又对太后母子陈述了一条毒计,让后主假意下诏任命和士开为兖州刺史,并声称武成帝丧葬完毕以后发遣。

武成帝发葬已毕,高睿等人催促和士开上路。和士开用车载美女、珠帘以及宝石玩物去拜访娄定远,表示谢意说:“诸权贵想杀我,蒙您帮忙才保全性命,能够出为外任。今天向您告别,特意送上两个女子及一些宝物。”娄定远大喜,对和士开说:“还想回京吗?”和士开说:“在京久了,过得并不安心,我是不想再回来了。”娄定远相信了他,送他出门。和士开请求在临行前能去见见太后及后主,娄定远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他。和士开入宫后,恐吓说;“朝中大臣必定有所行动,我走之后,必有大变。”太后和后主担心被废去,所以痛苦流涕,问和士开怎么办。和士开说:“我已经到了宫内,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需要几行字的诏书罢了。”于是下诏命娄定远出任青州刺史,责问赵郡王高椒不守臣道的罪名,召入官内杀了他。

琅邪王高俨很仇视和士开,谋划杀掉他。于是命令伏连调集京畿军队,逼近神武门、千秋门外,暗中约定好,不许士开进入大殿内。这一年七月二十五日清晨,士开按照规定去早朝,伏连上前拉着士开的手说:“今天有一件大好事。”王子宜就交给他一封书函,说:“皇上令士开到御史台。”派军士护送,把他拘禁在治书侍御史的大厅。高俨派都督冯永洛到御史台把他杀了,时年四十八岁,查抄其家产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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