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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隋书》(4)

曾经有一年正月十五,皇帝与近侍大臣登高游赏,当时元胄已下班,皇帝派快马召见他。元冑晋见皇帝,皇帝说:“你与官外的人们登高,不如跟我在一起好。”赐宴欢饮极高兴。晋王杨广也时时向元冑致敬奉礼。

房陵王被废这件事,元胄参与了计议。皇帝彻底追查东宫事件,左卫大将军元曼苦苦劝谏,杨素便谗毁元曼。皇帝大怒,逮捕元曼。元胄当时已下班,却不走,启奏道:“我不下班的原因是防备元曼。”又以这话激怒皇帝,皇帝于是杀元曼,赏赐元胄帛千匹。

蜀王杨秀被治罪,元胄以与蜀王结交的罪名,被除名。炀帝即帝位,元胄不被起用。

当时慈州刺史上官政因犯法流放岭南,将军丘和也因有罪被废黜。元胄与丘和有旧交情,因此多次与他交游。元冑曾在酒酣时对丘和说:“上官政是壮士,现在流放岭南,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吗?”便拍着自己的肚子说:“如果是这个人,就不会什么事都不做。”丘和第二天便奏明了皇帝,元冑因此被处死。

史家评论:元冑曾经与皇帝共同遭受艰难危急,在天下安宁欣悦的时候,逐渐被遗忘,便心怀不满,自恃功绩无止无休。虽然是当代君主心胸狭窄,也是因为言语招致灾祸吧?但辅佐高祖创业的大臣们,很少有得到善终天命的,一起在宗庙受祭祀的,寥寥无闻。大概是初创帝王事业,事情是出于权宜之计,本来就不一心一意,所以时间越久情谊愈薄。

10.史万岁平南定北——《隋书·史万岁传》节选

史万岁,是京兆杜陵人。他年少时英姿勃发,善于骑马射箭,矫捷如飞。喜欢读兵书,同时精通占卜之学。十五岁时,遇上北周、北齐在芒山开战,史万岁当时随父亲在军中,两军正旗鼓相当,史万岁却叫身边人赶紧整装迅急退离。随即周军大败,他父亲由此对他另眼相看。

周武帝时,史万岁随父亲在军中征战。到平定北齐之战时,父亲战死,因史万岁是忠臣之子,就让他承袭了太平县公的爵位。尉迟迥叛乱时,史万岁随梁士彦出征攻打。军队驻扎于冯翊,见到雁群飞来,史万岁对士彦说:“请看我射雁阵中第三只。”一箭射出,应弦落地,三军无不诚心敬服。

邺城之战,官军稍有后退,史万岁对身边的人说:“形势紧急,我们应打败他们。”于是飞马奋勇出击,杀死数十人,众人也齐心合力,官军气势于是得以重振。平定尉迟迥后,因军功拜任上大将军。

尔朱绩因谋反被诛杀,史万岁牵连很深,因此获罪被削除官职,发配敦煌充当守卫兵士。他的头目非常骁勇猛悍,常单人独骑远侵突厥之地,夺取羊马,每次都大有斩获。此人深为得意自负,多次辱骂史万岁。

史万岁很是苦恼,于是说头目做的事情自己也能办到。头目让他试一下骑马射箭,果然不错,头目笑道:“你这小子也一定行。”史万岁请求给予弓箭马匹,又到突厥部落中劫掠,大获六畜而回。头目才善待他,常与他同行,每次侵入突厥之地好几百里,名震北境夷人。

窦荣定攻打突厥时,史万岁投到辕门请求效力。荣定久闻其名,见到后很是高兴。于是派人对突厥说:“士兵有什么罪过,要让他们送死?只应各派一名勇士来决胜负就行了。”突厥答应了,于是派一名骑士来挑战。荣定派史万岁出马应战,史万岁奔马上前将突厥骑士斩首而回。突厥非常惊惧,不敢再战,于是领军退走。史万岁因此任上仪同,领任车骑将军之职。

后来高智慧等人在江南兴兵作乱,史万岁任行军总管随杨素出征讨伐。他率领士众二千人,另从东阳出兵进击,翻山渡海,攻克溪蛮洞寨不可胜数。先后历经七百多次战斗,转战一千多里,百十天杳无音讯,大家都认为他已经阵亡。史万岁因为水路陆路都被阻隔,不通信使,于是将书信置于竹筒中,放到水中漂流。汲水的人拾得,告诉了杨素。杨素大为高兴,把他的事迹上奏朝廷。隋文帝杨坚讶异赞叹,赐给他家钱币十万,回朝后拜任左领军将军。

没过多久,南宁夷人降臣爨甑反叛。朝廷于是任史万岁为行军总管,率兵攻打。叛贼先后据守险要之地,史万岁都将其击败。在山路险峰中行进好几百里,见到了诸葛亮的纪功碑,在其背后刻写铭文道:“万年之后,强于我者经过此处。”史万岁叫随从将碑反转后前进。

渡过西二河,一路上打败三十多个部落,俘获男女二万多人。夷人大为恐惧,派使者请求投降,进献直径一寸大的明珠。同时刻石颂扬隋朝威德。史万岁派使者奔马上奏,请示带爨甄进京朝君,朝廷诏命同意。爨瓿不想到京,就以黄金殊宝贿赂史万岁,史万岁于是放他而回朝。

蜀王杨秀当时在益州,知道史万岁受贿,派使者要追查他。史万岁闻讯后将所得黄金珠宝全部抛沉江中,追查一无所获。于是以功劳升官位为柱国。

晋王杨广虚心相敬,以朋友礼节待他。皇上知道他被晋王善待,派他总督普王府军事。

第二年,爨甄又行反叛,蜀王杨秀奏告史万岁受贿私放叛贼,致使边境生出祸患,无大臣节操。皇上命深入查究其事,事实都被查证,论罪当处死。皇上斥责他说:“受贿放贼,再次劳苦将士。朕顾念将士餐风露宿,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你还算是社稷大臣吗?”史万岁说:“臣所以留下爨甄,是怕他州中有变乱,留他镇守安抚。臣回朝到了泸水,诏书才到,因此未带他来京,确实未曾受贿。”皇上因史万岁心有欺瞒,大怒道:“朕把你视为好人,怎么高官厚禄,竟然反作祸国奸贼呢?”回顾对官吏说:“明天将其处斩。”史万岁恐惧认罪,叩头请求饶命。幸好左仆射高颁、左卫大将军元曼等人劝解,才将史万岁削职为民。直到一年多后,才恢复其官位爵禄。

开皇末年,突厥达头可汗侵犯边塞,史万岁奉命迎击。史万岁率领柱国张定和、大将军李药王、杨义臣等人出塞,到大斤山,与胡虏相遇。达头派使者问道:“隋朝来将是谁?”侦候骑士回答“是史万岁”。突厥又问道:“莫不是那个敦煌守卒吧?”侦候骑士说:“是的。”达头闻知,恐惧退走。史万岁纵马追逐一百多里赶上,进攻大败敌人,斩敌首几千级,追逐逃敌进入戈壁几百里后返回。

杨素妒嫉他的功劳,于是诬害他说:“突厥本来降服,从未侵扰,来塞上只是放牧罢了。”因而泯灭他的功劳。

后来,皇上废除皇太子,深挖太子同党。皇上问史万岁在何处,史万岁实际枉朝堂,杨素见皇上正在恼怒,就说:“史万岁拜见太子去了。”以此激怒皇上。皇上以为是真的,命将史万岁召来。

当时史万岁的部下将士在朝廷鸣冤的有几百人,史万岁对他们说:“我今天为你们向皇上把话说到底,事情将会了断。”见到皇上后,说将士们有功,被朝廷压抑,语气激愤粗暴,触忤皇上。

皇上大怒,命令随从将他推坠摔死。随即后悔,追惜不及。

史家评论:史万岁身具智勇,善于抚慰士卒,人们都乐意效死,军兵安逋不劳苦。北方击退匈奴,南方平定夷、僚,大军所向,威震偏远之方,争功劳仗恃意气,触犯违忤权贵,皇上偏听不明,虽死非其罪过,众人都为之痛惜,有名将李广之风。

11.治世能臣令狐熙——《隋书·令狐熙传》节选

令狐熙,字长熙,敦煌人,他家世代都是西州的豪门大族。令狐熙生性严谨持重,有宽宏的度量,即使是在家里,也终日庄重。他不随便与宾客交往,凡结交的,都是当时的名士。他博览群书,尤其精通《三礼》;他擅长骑马射箭,精通音律。因为通晓经典,从家里被征召出来,担任吏部上士,不久被任命为帅都督,继而调任为夏官府都上士,都有能干的名声。等到周武帝平定北齐,他因留守京城有功,增加食邑六百户。他先后担任司勋、吏部二曹中大夫,很得时人的赞誉。

高祖即位时,令狐熙以本官身份代行纳言之事。不久他被授为司徒左长史,晋爵为河南郡公爵。当时吐谷浑侵犯边塞,他以行军长史的身份随元帅元谐讨伐敌人,因功升任上开府知府,后来接任沧州刺史。当时山东地区沿袭了北齐的弊政,住户人口大都不按照实际情况来登记入册。令狐熙就晓谕百姓,让他们各自回乡,当时回乡的就有一万户。他在任几年,风尚教化遍及沧州,被称为好刺史。开皇四年(584年),皇上来到洛阳,令狐熙前往朝见,沧州的官吏百姓怕他被调走,在路边悲痛饮泣。到令狐熙又返回沧州时,百姓出境迎接,欢呼叫喊声充满整条道路。

皇上祭祀泰山回京,临时在汴州停留,对当地因商贸富庶繁盛,不法之徒众多的社会风气很厌恶,于是任命令狐熙担任汴州刺史。令狐熙一到汴州就严禁百姓游手好闲、不劳而食,抑制手工业和商业,百姓有向街开门经商的,就禁止他们,凡停留在城外分散居住的船客,都勒令他们聚居到村落里,在外乡居住的百姓,都赶他们回乡务农,有积压或拖延未审结的案子,都审判发落,有令即行,有禁必止,被百姓称为良政。皇上听说后嘉奖他,回头看着侍臣们说:“邺城,是天下难治理的地方。”这年令狐熙来京朝见皇上,考定政绩,他是天下第一,皇上赐给他布帛三百匹,并颁告天下。

皇上因为岭南夷人、越人多次反叛作乱,就调令狐熙去总管桂州等十七州的军事,同意他随机行事,刺史以下官员,他可以按制度补授。令狐熙到桂州,大施恩典,讲究信誉,那些居住在溪洞中的部落首领互相交流说:“以前的总管,总是以武力来威胁我们,如今的总管有事却是亲笔写信相告,我们怎能违背他呢?”于是一起归附朝廷。

令狐熙在职几年后,向皇上上表说:“我寄居岭南,到现在已经四年了。我已经六十一岁了。才学浅薄,责任重大,但是我所管辖的地方十分广阔,安抚十分困难。我虽然未能马上革除夷人旧习,但他们也慢慢地认识到皇朝的教化。如今我年纪老了,疾病又重,怎能当此重任?请解除我现在的职务。” 皇上发下嘉奖诏书,不允许请辞,赐给他一些医药。后来因为李佛子反叛一事,皇上听说后怀疑令狐熙,就派使者把他拘捕到京城。走到永州,令狐熙因忧愤发病而去世,享年六十三岁。

史家评论:卢恺谏言值得称道,令狐熙历任州府都能大治,然而他们都有好的开始,却少有好的结局,万丈基业,功亏一簧,可惜呀!忠虽是美德,尽忠对象不对尚且不行,更何况托身于邪道,而又为不当的人卖力呢!

12.杨玄感仓促反叛——《隋书·杨玄感传》节选

杨玄感,是司徒杨素的儿子。他体态容貌高大伟岸,有一部漂亮的胡须。杨玄感为人少年晚成,别人多说玄感憨呆,他的父亲却经常对亲近的人说:“这个孩子不呆。”等到长大,杨玄感喜欢读书,擅长骑马和射箭,凭借父亲出军功,官位到柱国,和他的父亲都为第二品,朝见天子时父子并列。后来文帝命令玄感降一品,玄感行拜礼表示感谢,对父亲说:“不想陛下这么宠爱我,准许我在朝堂上表现对您的敬重。”

杨玄感被任命为郢州刺史,到任后,暗中布置耳目,考察长吏有无才干。那些政绩良好或贪赃纳贿的,非常细小的事都知道,往往揭露他们的事,没有敢欺骗隐瞒的。官吏和百姓都敬重信服,都称赞他的才干。

杨玄感性格虽然傲慢不恭,但喜爱和看重文学,四海内的知名人士多奔赴他的门下。杨玄感自己认为接连几代尊贵显赫,在天下拥有盛名,在朝的文武百官多是他父亲的手下,又看见朝廷的纲纪逐渐紊乱,皇帝又猜忌大臣一天比一天厉害,内心不安,于是和各位弟弟暗中商量废黜皇帝,拥立秦王杨浩。

等到跟从皇上征战吐谷浑,回来时在大斗拔谷,当时跟从的官吏困顿疲惫,杨玄感想袭击皇帝居住的行宫。他的叔叔杨慎对杨玄感说:“将士们的心向着统一,国家还没有灾祸,不能图谋。”玄感才停止。

大业九年,隋炀帝统兵出征高丽,命令杨玄感在黎阳(今河南浚县东)督运粮草。当时百姓苦于徭役,人心思乱,玄感遂与武贲郎将王仲伯、汲郡赞治赵怀义谋议,想让炀帝所领的征东军队饥馁,就有意不按时发运粮草。炀帝嫌粮草到的太迟,派使者催促,玄感回答说:“水路多盗贼,不能接连发运。”其弟武贲郎将杨玄纵、鹰扬郎将杨万硕一并跟随炀帝征高丽,玄感暗里派人召回。当时将军来护儿率领水师准备从东莱人海,进攻平壤城,军队还未出发。杨玄感没有兴师造反的口实,就派遣家奴假称炀帝使者,造谣说来护儿因误了军期而造反。于是玄感进入黎阳县,紧闭城门大肆招兵买马,取帆布做衣甲,署名官属,作为开皇时的军队,向各郡发出文书,以讨来护儿为名,命令发兵,兵士多达一万多人,准备袭击洛阳。

唐袢到河内,驰往东都报告此事,越王杨侗、民部尚书樊子盖等人十分惧怕,准备率兵抵御。修武(河南西北部)县民相率守临清关,玄感被阻拦住了。于是就从汲郡南渡过黄河,大量民众争着投军,几天内兵数达十余万,驻扎在上春门。洛一带父老送牛羊美酒欢迎。杨玄感屯兵尚书省,经常对众人说:“我身为上柱国,家产万金,富贵对我来说是无所求的,至于如今我不顾家破灭族的危险反叛朝廷,目的只是为了解救天下于倒悬之急,救黎民百姓之命。”民众听后都很高兴,到辕门请求效力的人,每天有好几千人。

刑部尚书卫玄,率兵数万,自关中来援救东都,以步骑二万渡过廛水和涧水,向杨玄感挑战。杨玄感假装失败,卫玄紧追不舍,遭伏击,全军覆没。过了几天,卫玄再与玄感交战,两军相接,玄感让人大喊“官军已捉住玄感”,以麻痹敌军。卫玄军士稍有懈怠,玄感数千骑乘其不备而攻之,于是卫玄大败,领八千人逃回。杨玄感既骁勇善战,又勇力过人,每每次打仗都手拿长矛,身先士卒。人们都说他和项羽一样,且又善于驾驭战局,将士乐为其死,所以战无不胜。卫玄的军队一天天窘迫,军粮又吃完,于是全部军士决战,在北邙布阵,一天之内,交战十多个回合。玄感的弟弟玄挺中流箭而死,玄感逐渐后退。樊子盖又派兵攻打尚书省,又杀了几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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