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到了,柳子奇经历了一整天的走访、看望、慰问,又在日泉电视台露脸发表了新年祝辞,向全市人民拜了一个传统大年,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钟,才拖着疲惫的步子到了羊阳宾馆。
日泉市民吃团年饭习惯在年三十下午四五点钟。按照常规,羊阳宾馆三分之二的员工都放了假,偌大的楼层尽管依旧灯火辉煌,但总有了些许寂寥与冷清。楚云也放了假,早早地来这里陪伴姐姐九月。两姐妹打理好了宾馆的生意,亲自下厨做起年饭来。她们原本要外出旅游的,但九月牵挂着柳子奇,便打消了念头。两姐妹一边做饭,一边唠叨。说着说着,话题自然就转到了柳子奇身上。楚云说:“姐,你和柳市长真够浪漫的,这么些年了,感情还断不了!”
九月道:“去去去,没害羞!”
楚云说:“姐,那天晚上,你讲了和柳市长的倾城之恋,我感觉真有点像张爱玲笔下三爷和流苏的味道,羡慕死了。”
九月道:“我说小妹,感情这东西,你没经历过,不懂。”
“得了吧,你和柳市长算得上千年绝恋。要我说呀,姐真有眼光,像柳市长这样的男人,挺有魅力的,而且会经久不衰,人见人爱。”楚云说。
“这么说,你也蛮喜欢他的?”九月吃惊道。
“当然,但我不会和姐你争风呀!”楚云说。
“没害羞,死丫头!”
九月和楚云一边打趣,一边按时做好了丰盛的年饭。柳子奇答应来这里和他们姐妹俩一起吃年饭的,但左等右等不见人影,打了手机,得知柳子奇还在县里慰问在岗干部职工。等到晚上九点多种,终于等回了他。
柳子奇和九月、楚云一起在“阳羊”过完了一个意义非常的除夕,吃毕年夜饭,已经非常晚了。是夜,柳子奇孤独地住在这个楼层里,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接下来,柳子奇又在大年初一初二里,和几个市级领导分头看望慰问了部分机关、企事业单位节日坚守岗位的干部职工,抽查了节日期间机关的值班和工作,于初三傍晚回到了阳清家中。
事先本想给夫人陈晓雅一个惊喜,便没有告诉她行程。谁知到了几近陌生的家里,不见了夫人,打过电话才知道,当天下午阳清市郊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身为痕迹鉴定法医的陈晓雅早已赶往现场勘察。
女儿柳晶晶一放寒假便回到了外婆家。整整三个多月没有回家,柳子奇太想念妻子和女儿了。和晶晶通过电话,柳子奇正准备出门去接她回来,阳清市的一个商界朋友祁连山凑巧登门拜访。祁连山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和柳子奇的交往起初是工作方面的,到后来却成了朋友。朋友来访,这比政界人一走、茶就凉感人多了,自然不好拒绝。于是两人一聊,便是几个钟头。
祁连山走后,柳子奇一看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钟,估计晶晶已经在外婆家入睡了,电话一问,果然女儿已经睡觉了。妻子、女儿不在家,屋子空空荡荡的,柳子奇感到一种莫名的沮丧。他拉开冰箱,幸好还有几包方便面,于是泡了一包,总算填饱了饥饿的肚子。
就着方便面带来的短暂热量,柳子奇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在孤独与疲劳中上床,很快进入了酣畅的梦乡。
陈晓雅回到家中已经是午夜时分了。脱掉外衣,钻进滚烫的被窝里,她紧紧地搂住柳子奇,感到一种久违了的温馨和亢奋。酣梦中的柳子奇被陈晓雅那冰凉肉感的身子骨一激,顿时醒了。见夫人这般辛苦,柳子奇顿生爱怜,赶紧伸手穿过她的内衣,直奔一对浑圆的乳房,然后将她搂得紧紧的。一般女人生了小孩,乳房也变得软不拉叽,疲塌塌的了,但陈晓雅至今仍然保持着胸部的坚挺。“哎,想吗?”柳子奇没想到,这就是见到久违了的夫人的第一句话。
“不,我才不想哩!”陈晓雅看着老公,睡眼蒙眬,嘟噜一声。
柳子奇抽出那只紧搂她的胳膊,扯开她的内衣,翻身压了上去。“叫你真不想,能……能不想!”说着吐出舌头在双乳间舔了起来。
“啊……啊……”陈晓雅被丈夫温热的舌头一舔,便按捺不住久违的兴奋,在下面呻吟起来。柳子奇要扯陈晓雅的内裤,却被她挡了回来。“别猴急,我得去冲冲澡。”说罢掀开他,起身进了卫生间。
陈晓雅洗完澡,一丝不挂地回到床上,柳子奇早已按捺不住,就要上去。陈晓雅在他的肩上拧了一把,呢喃道:“猴样!”
柳子奇褪了内裤,呓语道:“许久没有用它了,它可长长了。”
“你以为你当了市长,小弟弟也跟着长长了?”陈晓雅跟着打完趣,想了想,道,“给你说个段子吧……”
“好啊,你说吧。”柳子奇惊奇道。
陈晓雅有些不好意思,道:“算了,不说了。”
柳子奇有些急迫,说:“你说吧,说吧。”
陈晓雅若有所思,说:“那好吧——说是有个男人当了官,他觉得自己下面也跟着长粗了。就想,自己的长粗了,老婆的还是那么小,那肯定感觉比以前还要好。这天夫妻俩就上了床,激情过后,男人感觉还和以前一样。于是就问了老婆。他老婆一听,乐了。说,你当了官长粗了,我也成了官太太,跟着长大了,刚好抵消了呗!”
柳子奇乐不可支,道:“两人的都长粗长大了,自然感觉跟以前一个样了。”
陈晓雅冲了柳子奇一小拳,说:“你真坏!”
柳子奇顺手抓起她的小拳头,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就急着上去。
陈晓雅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抽身从下面爬起来,说:“子奇,先让我在上面玩一会儿嘛!”
“你玩吧,玩吧!”柳子奇直挺挺平躺着,大义凛然。
陈晓雅在上面欢快地摇摆着,如云中驾雾,感觉好极了。人们喜欢把男女之间的生理活动叫做做爱,这其实包含了两个方面的意思,一方面是性的方式方法,就是“做”,另一方面是通过性满足而达到情感上的交融,就是“爱”,它们是密不可分的。想到这里,柳子奇动情了,就撅撅屁股,跟着夫人的动作摇晃着。她在上面被颠簸着,五脏欲出,啊啊地呻吟。突然,柳子奇感到一阵抽搐……
她从他的上面翻滚下来,不住地喘着气。陈晓雅摸摸柳子奇的额头,汗津津的,便一把扯来脑后的枕巾,替他擦擦满脸的汗珠。柳子奇过意不去夫人的爱怜,也随手扯来另外一块枕巾,为她擦了擦同样汗津津的身子。爱抚过后,两人平静多了,陈晓雅这才张了腔:“哎,子奇,一百多天没有回家了,你说呀,一回家就……就这事?”
柳子奇将她的一只手攥在自己手里,笑道:“久别胜新婚嘛,你说还有比这事更要紧的吗?”
“不害臊!”陈晓雅抽出手,拍拍他的脸膛。
柳子奇余兴未尽,说:“说个手机段子吧,电视娱乐节目——智力竞猜,女人比画男人猜,画面上是一盘馒头。女人比画说,白白的,软软的……男人不解,摇摇头。女人又启发说,是吃的,昨天晚上在咱们家,你还吃过……男人愣了愣,拍拍脑门,恍然大悟地说,哦,我知道了,是咪咪。”
陈晓雅不好意思,拍了拍老公的肩头,说:“你们男人呀,尽想咪咪。”
“晓雅,说正事,明天去把晶晶接回来吧!”柳子奇这才一本正经地说。
陈晓雅说:“接回来你可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这孩子成绩越来越差了。”
柳子奇说:“那可是你的责任,责怪孩子干什么?”
陈晓雅一拳头向柳子奇冲去:“去,你是孩子她爸,一走就三个多月不回家,这倒好,成了我的责任了!”
柳子奇赔着笑脸说:“我也没有怪你嘛,别小家子气!”
陈晓雅努努嘴:“反正呀,养不教,父之过!”
柳子奇笑道:“得得得,都是我的错,可以了吧?”
陈晓雅笑了:“这还差不多!”说罢,侧身将脸贴在柳子奇宽大的胸膛上。“哎,我说呀……”陈晓雅突然想起什么,说,“你在日泉怎么就那样难呢?”
柳子奇望了望墙上的挂钟,说:“你看看几点了,先睡觉,好吗乖乖?”
陈晓雅没吱声。半晌,才说:“我要你抱我去冲澡!”
柳子奇应声道:“好好好!”说着下床先将空调温度调高,这才抱起陈晓雅向浴室走去。
陈晓雅要柳子奇和她一起洗鸳鸯浴,他只好由着她的性子。两人面对面相拥,任淋浴喷头刷刷地从浴霸箱中喷洒着滚热的清水,霎时感到肌肤像虫儿蠕动,痒酥酥的。两人肌肤相亲,在缠绵中笑逐颜开。柳子奇被夫人的性饥渴强烈地震撼了,感到别离她的这几个月,像别离了几个世纪,想着就咬住她的嘴唇狂吻起来。陈晓雅伸出自己的舌尖喂了过去,柳子奇一个卷舌紧紧地缠住,将自己慢慢融化。渐渐地,浴盆的热水溢出来了。他抱住她,一个趔趄拥入温暖蜜情的水中。
柳子奇坐在浴盆沿上,欣赏着水中平躺的陈晓雅,她黑发似黛,肤如凝脂,软玉温香,白嫩娇媚,光芒四射,尤其是一对肥丰乳房,摄人魂魄。两粒乳头娇小似豆,乳晕淡中泛红,像两枚花瓣托起的红樱桃,充满了初夜的性感。柳子奇的脑海里倏地想起一个定义——“人是理性的动物”,亚里士多德最早提出了人类理性这一命题,尔后,生物学创立了,人类学诞生了,医学、解剖学和生理学问世了。但不知为什么,当人们发现世间最美妙、最能触发自己幻觉、冲动和创造激情的视觉对象,竟然是年轻美丽的女体时,无数人为之竞折腰,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想着,就冒出话来:“老婆,我又想要了!”说着,将陈晓雅从水中拖起来,放在浴盆顶部的宽沿上,这才乐滋滋地扑了上去。
女人啊啊着……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柳子奇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才发现被窝里不见了夫人陈晓雅。起床洗了脸,看见餐桌上留下的纸条,得知陈晓雅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早餐,她却去了局里加班。顿时,一股暖流和内疚直袭心头。
柳子奇吃罢早餐,推出一辆自行车向晶晶外婆家草塘巷而去。走在阳清市区繁华热闹的大街上,迎面遇到三三两两节日里遛大街的同事和故交。有的擦身而过,却不和柳子奇打招呼,有的佯装不认识,也有的老远就躲避了。往日在阳清任职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就形同陌路了呢,柳子奇摇摇头,苦笑这世界竟是这样的现实。
不一会儿,柳子奇便到了岳父大人家。晶晶见了爸爸,竟也有了陌生感。柳子奇感到一阵酸酸的痛。好在岳父、岳母大人对他这样的女婿疼爱有加,热情招呼着,拉拉家常,多少才使他心里有了慰藉。柳子奇这才想到,走得匆忙,竟然忘记给岳丈家带点礼品。
下午,陈晓雅回到父母家,一家人包了饺子,吃罢团年饭,两人带上柳晶晶,一路有说有笑回到了自己家。
柳子奇平日里公务繁忙,很少为家里操心。就连过大年回家,他也仅仅只带回来几瓶日泉地产酒“状元楼”和“女儿红”。陈晓雅见状,有些纳闷,说:“我的市长老公,你就这么寒酸?”
柳子奇笑道:“你不希望我这样吗?”
陈晓雅说:“这样当然好,我和晶晶睡觉也踏实一些。”
“这就对了嘛!”柳子奇有些得意。
“可有人将空调送到家里来了!”陈晓雅嘟噜道。
柳子奇非常吃惊:“你说什么?”
陈晓雅拉起柳子奇的手,来到封闭式阳台上,见一台没有启封的海尔分体式空调立在那里。柳子奇上前看了看,没有向夫人陈晓雅解释什么。但他心里明白,这台空调肯定和日泉某私营企业和机电产业园那场旷日持久的官司有关。于是他告诫夫人,不准动这台棘手的空调。陈晓雅点了点头。
正月初五一大早,柳子奇接到电话通知,要他及时赶回日泉。
柳子奇当天回到日泉,得知在即将召开的市人代会前,省委要对日泉市党政班子作必要的微调,要求市委推荐一名可作为市厅级提拔对象的人选,并且迅速上报推荐人选和推荐报告,待后再作组织考察。
苏阳波这次铁下心地主张在常务副市长温一达和分管组织的副书记张启龙两人中推荐一人,反复分析权衡,他更倾向推荐温一达。在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上,他和柳子奇不谋而合。苏阳波暗自思忖,温一达在日泉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在副市长和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也快两届了,抛开是非功过姑且不论,他的升迁,对调动他的工作积极性和促进日泉的事业都有好处;还有一点苏阳波不便和柳子奇挑明,这就是早在几年前,他劝说过现任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董海涛放弃离开日泉就任省文联党组副书记的想法,并且言明,一旦有机会就推荐董“挪动挪动”。因此,在苏阳波看来,最好是温一达调任,董海涛正好补上这个空缺。苏阳波和柳子奇取得共识后,很快提交常委会议讨论决定。温一达和张启龙被通知回避会议,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诸葛计按照苏、柳二人的意思,自己背了个名,以广泛征求各方面的意见建议为由,提出了推荐意向。经过了常委们的争论,最后决定向省委推荐温一达。
推荐报告报上去后,却没有任何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