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日泉人民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取得了令人瞩目的突出成就。特别是在温一达同志主管全市经济工作并兼任日泉工业园管委会主任以后，着眼于大思维、大市场、大构架、大发展，调整产业结构，加快发展步伐，形成了具有日泉特色并被媒体誉为“日泉模式”的几大产业链，使日泉工业提速，农业增效，社会稳定。我们为日泉有这样德才兼备的领导干部而骄傲，我们为……
……
为了保持日泉各项工作的连续性和整个干部队伍乃至社会的稳定性，满怀信心建设二十一世纪日泉现代化事业，我们日泉市一批党员领导干部向省委强烈建议，由温一达同志接任日泉市委副书记、市长一职。
日泉市党员领导干部院
李子玉、魏东满、韩士季、贺小双、蔡建设……
某年某月某日
陆鸣一看后眉头紧蹙，说：“老崔，你怎么看待这一情况？”
崔君里说：“我看这个问题值得我们深思啊，写此信的一些领导干部我过去认识，那时温一达和他们的过节颇深，即便现在，他们也不可能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要极力推荐温一达当市长……”
“会不会是温一达示意他人干的呢？”陆鸣一问。
“我看不可能。温一达再糊涂，也不至于采取这样的愚笨办法。”
“那你说这是一封反思维的推荐信啰？”
“我以为是这样，他们估计温一达有继任市长的可能，所以就采取了这个办法。”
陆鸣一一面听着崔君里的诠释，一面陷入了沉思。他是“文革”中走过来的干部，由此想起“文革”后期，张春桥在上海的一帮爪牙，急于想扶他们的主子上台，在上海滩刷写了一些标语——“强烈要求张春桥当总理”。没想到，在半夜被识破其魑魅伎俩的正义之士改作“张春桥强烈要求当总理”，一暗一明，不改一字，魑魅魍魉嘴脸大白于天下，成为历史的笑柄。
想到这里，陆鸣一意味深长地说：“时代斗士啊……”
崔君里不明白陆鸣一在说什么，干脆也不搭话。
陆鸣一呷了呷茶，又说：“看来日泉的情况的确错综复杂，市长人选我们要慎重考虑啊。”
崔君里略为沉思，说：“是不是让纪检委和组织部派人到日泉去摸一摸情况，弄清楚写信人的背景和隐情再说？”
陆鸣一答：“不必了，这件事就由它去吧。后面人选意见成熟了，可以到日泉去听一听情况。”
崔君里起身告辞，陆鸣一摆了摆手。
陆鸣一想起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谢琨山和自己的秘书马定国都在不同场合有意无意地说起过温一达。倘若在市长人选问题上，他们和温一达搞到了一起，情况就更加复杂了，那就足以说明温一达不择手段地想急于求成。按党的现行政策，选拔干部标准很多，但最主要的有三条：一条是拥护党的政治路线，政治上靠得住；一条是德才兼备；一条是群众公认。显然，温一达还有很大距离。想到这里，陆鸣一首先否定了温一达的市长人选。陆鸣一同时也想到了，在目前日泉市级领导干部中，否定了温一达，也就意味着舍弃了日泉市的其他人选。
陆鸣一正在火头上，马定国走了进来。他窝住心中的火说：“小马，上次你给我说起的日泉那个温一达，人到底怎么样啊？”
马定国神秘兮兮地凑上前来说：“据我所知，温一达同志这些年在日泉干得不错，群众反响很好！”
“你又怎么知道的？”
“我……”马定国一时答不上来，随即耳根发烫。
陆鸣一严肃地说：“小马，在干部问题上，你不要搅和进去，尤其是不要有自己的好恶……”
马定国站在一角，满脸汗渍渍的，有一种入地无门的感觉。
郭战凯在办公室踱着步子。其实日泉市市长人选问题，他考虑最多的还是地市之间的干部交流。这些年，只要干到地市党政一把手，要不了多久，大多就可以晋升省级领导了，即便不能位居此列，起码也要回来主掌省级重要部门。而每个地市副职好几十，当不了正职，能回到省城者寥寥。为此，地市副职们牢骚满腹，严重影响干部情绪，甚至个别还贻误了党的事业。作为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他深知责任重大。即便温一达来拜见自己，也丝毫没有改变自己为了党的事业的拳拳之心。而面对省委书记陆鸣一，在自己意见还不成熟时，他明白是不能轻易表态的。
他拿起党政干部调配处送过来的资料仔细看起来，全省十一个地市党委、政府两大班子副职中，在同一地市连任两届的竟有几十人，这些同志绝大多数为了当地发展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多么不容易啊。为此，他坚定了向省委建议日泉市市长人选实行跨地市交流递补的信心。
陆鸣一一个电话，将郭战凯传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说：“战凯同志，关于日泉市市长人选问题，我想最后听一听你的意见。”
郭战凯说：“陆书记，要我说那我就直言。这一阵子，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地方党政一把手缺额，无非采取省上下派、地市交流和当地选拔三种方式补充，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日泉市目前还没有理想的市长人选，省级领导的意见难以综合，而日泉市委书记苏阳波的态度又比较暧昧，所以就地选拔时机不够成熟；省直机关这些年下到地市任职的较多，下面有一些意见，挫伤了当地干部的积极性，因此我建议这次不要考虑干部下派任职的方案。”说到这里，他将一张单子递到陆鸣一手中，又说：“我让党政干部调配处作了一个统计，全省在2000年以后就担任地市党委、政府副职的多达四十九人，这些同志几十年为党的事业默默奋斗，无私奉献，其中不乏市长合适人选。所以说，最好从这些同志当中选拔一位优秀者，交流到日泉担任市长一职。再从日泉错综复杂的班子现状看，交流一个党性强、作风正的同志，形成良好的风气，既可以对日泉一些不正常的现象起到制肘作用，又可以促进当地各项工作。”
陆鸣一一边仔细看着手中的那张单子，一边不住地点头。他说：“这些同志，绝大多数年龄可不小了啊！”
“有这个因素，他们里面好些同志都是从基层干起来的，又在市级副职务上干了两届，五十上下的人了，年龄不再有优势。”郭战凯对陆鸣一说的这些干部年龄偏大，似乎不再适合做市级班子一把手并不苟同，同时对一些地方选拔领导干部搞年龄层层递减也有些意见。对这些问题，他不能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于是他说：“如果这里面的同志因年龄偏大不宜提名，也还可以从地市班子其他年轻同志当中考虑，这样对地市的同志也是一种安慰。”
陆鸣一说：“依你之见，从其他地市交流一名同志到日泉，那日泉市委、市政府班子可否考虑适当作一些微调？”
郭战凯答：“这个问题，我看先到日泉摸摸情况，然后常委们再议一议。”
陆鸣一说：“好，我同意。那你就辛苦一趟，到日泉看一看，再一次听听苏阳波同志的意见。”
郭战凯说：“好的，我尽快去。不过，其他地市是否也考虑同步进行正市级干部的推荐考察？”
陆鸣一说：“你先和崔君里同志通个气，然后明天召开书记办公会讨论。”
形成了初步意见，郭战凯舒了一口气，他兴奋地和陆鸣一握握手，出了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