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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世界叹息 (1)

2007年IPCC第四次报告指出,欧美、大洋洲、非洲和南美洲同样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气候变暖已然成为当前最核心的国际问题。

经济、人权,生存、发展,贫穷国家、发达国家,都被卷入这个问题的漩涡。

无人能置身事外。

气候暖化 没有赢家

数字游戏说不清经济损失

最宜居城市温哥华、文明古城雅典、四大金融都市之纽约和伦敦……这些人类社会发展的集大成者,如熠熠生辉的珍珠,镶嵌在欧洲和北美的版图上。关于这两大区域,最值得一提的当然是财富地位。我们可从世界贸易组织对各国GDP总量的统计情况获知一二:1970-2007年间,北美三国(美国、加拿大、墨西哥,以下同)GDP总量和西欧七国(英国、爱尔兰、荷兰、比利时、卢森堡、法国、摩洛哥)不分伯仲,大约每5-10年会和西欧互换世界冠亚军交椅;相比东南亚、南美等其他区域,北美和欧洲常年保持遥遥领先的优势。

随着气候变暖的恶劣影响全面渗透到世界各国、各个领域,北美和欧洲要想在经济领域继续大幅领跑,或保持一枝独秀的局面,变数太多。

2007年,IPCC第四次报告指出,从2007年到2100年,全球平均海拔在10米以下的城市都“有可能面临洪涝灾害”。北美沿海和低洼城市如纽约、旧金山、新奥尔良、迈阿密、温哥华等,被列入危险名单;同时,“几乎所有欧洲地区预期都会受到某些未来气候变化的不利影响,并且这些变化将向许多经济行业提出挑战。”

这是一份堪称最权威的灾害预报。

不久,各国为应对气候变暖而蒙受经济损失的数据相继出炉。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髴[以下简称经合组织(OECD)]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二战后重建欧洲经济的马歇尔计划,其最初的宗旨一直延续到今天:促进成员国的持续经济增长、就业以及生活水平的提高,同时保持财政的稳定,以此对世界经济的发展作出贡献;帮助成员国和其他国家在经济发展进程中保持健康的经济增长步伐;在多边、平等的基础上促进世界贸易的发展。

预测美国将蒙受9万亿美元的经济损失;欧盟委员会则认为,因气候变暖和海平面上升,欧盟每年经济损失达650亿欧元。一份同时对上述两大区域作出损失预计的报告称,气候变化将最多造成一些国家在经济上损失五分之一。这可谓是一份辐射面最广的损失报告。然而,这“五分之一损失”似乎相对保守,美国马里兰大学的研究者认为气候变暖引起的经济损失,尤其是“隐藏的成本”,是不可估量的。

按照IPCC对海平面上升最保守的估计(从2007年到2100年上升59厘米),我们再对比北美城市海拔图,将大吃一惊!美国最大的10个港口里面的6个(纽约、迈阿密、新奥尔良、休斯顿、波士顿、旧金山)都将受到海升威胁;加拿大80%的海岸线都将因海平面上升而被淹没,西部第一港口温哥华处在危险之中。

以迈阿密为例,它是美国最南端的港口城市,屡受风暴潮引起的海岸洪水和强风破坏,也是OECD预测未来基础设备遭破坏最大的城市。这项损失在2007年已达4000亿美元,到2070年将增长到3.5万亿美元。

最痛心的应该是纽约。海拔仅10米的城市,要应对上升59厘米的海水,结局是不是如报告所称的“将沉入海底”,我们不得而知。但是纽约对美国近两成的经济贡献,肯定要被上升的海水“咬”掉一大块。纽约州保险业遍布沿海,因洪水所受的损失,肯定不是一个新奥尔良市能比拟的。后者在2005年“卡特里娜”飓风带来的洪水中,保险业白白损失了250亿美元。

对美国而言,迈阿密和纽约都是经济领域的“骄子”,气候变化对它们的破坏已经巨大;再加上沿海经济实力不济、基础设施薄弱的城市,应对能力更弱,损失更大。美国因气候变暖将承受多大的经济损失?OECD对美国受灾情况的推演结果是:当遭遇百年一遇的洪水,它将蒙受9万亿美元的损失。

9万亿美元,还只是美国遭遇百年一遇洪水的经济损失。对美国而言,“气候变化真正的经济影响在于‘隐藏的’成本”,马里兰大学的研究认为,“这一代价将是巨大的、全国性的和无法估算的。尤其是对于某些区域,损失更为惨重”。

如夏威夷未来20年中将增加20亿美元,用于饮用水和废水设施维护;阿拉斯加州则将多花50—100亿美元,应对更多的干旱和山火事件对基础设施的破坏;海水上升,将置加州数十亿美元的基础设施于险境之下。而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就将因干旱,导致中部谷物地区损失60亿美元的经济。

上述隐藏性成本,只是我们获知的一部分数据。

这些成本,仅仅是对世界第一经济强国美国而言。照此推算,GDP比重只占美国的6.9%的加拿大,以及还未跻身发达国家之列的墨西哥,因气候变暖导致的经济损失,该当如何?虽未获得统计数据,答案已经明了。

当然,全球气候变暖,北美交困于上升的海平面、飓风等灾害时,向来以兄弟情怀相称的欧洲也难逃一劫。联合国气候专门小组曾指出,“到21世纪末,预估的海平面上升将影响人口众多的海岸带低洼地区,适应的成本总量至少可达GDP的5%—10%。”

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世界四大金融都市之一的伦敦,将拿出数十亿美元应对气候变化,其中包括加高防洪堤坝。在2004年过去的20年中,伦敦先后88次加高防洪堤坝应对上涨的泰晤士河水,预计在2030年前,它加高堤坝的频率会达到30次/年,是目前频率(4次/年)的7倍多。

水来土掩,并非所有城市都能效仿伦敦,比如威尼斯。比起50年前,威尼斯现在的常住人口减少了约三分之二。那些见证欧洲崛起和文明复兴的建筑,将成为人类永恒的记忆。

而干旱、沙漠化、森林火灾,也将成为南欧各国的常客。绿色和平组织出具的一份报告中说,“气候变暖正在恶化地中海国家森林火灾的强度和灾害面积。”这一预测已经得到事实的初步验证。从1987—2007年间,葡萄牙森林火灾以300%的速度递增;地中海北岸、爱琴海畔的希腊,森林火灾频发,2007年夏天的那场大火堪称历史之最,媒体称要恢复烧掉的森林面积,至少需要50年。未来,火灾将继续保持从南欧向北扩散的状态。北欧国家森林覆盖率高的俄罗斯将要做好经济损失的准备。因为从1987—2007年间,该国森林大火的数量已经增加了10倍。

西班牙当地媒体曾戏称,以后要享受静谧沙漠的氛围,无需到北非去,因为那里的沙漠正跨过地中海向西班牙款款移来。这种戏谑的话正在演变为现实:西班牙90%以上的土地正处于高度危险中,部分地区土地沙漠化的比例更是达到100%。

如果9万亿美元是美国为气候变暖承受的下限损失,那么,欧洲也轻松不了多少。欧盟委员会认为,因气候变暖和海平面上升,欧盟每年经济损失达650亿欧元。

灾害正在发生,欧洲的应对能力如何呢?似乎并不乐观。2007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国际地球科学信息网络中心研究人员从“为气候变化所作的准备程度”角度出发,对100个国家受气候变暖影响的严重性,从强到弱进行排名。在前20个国家中,有13个来自欧洲,超过欧洲整体国家的三成。

或许,在气候挑战步步逼近的当前,富庶欧洲只能自顾不暇了。

同样自身难保的还有澳大利亚。生活在凯恩斯和昆士兰东南地区的人们,一方面担心家园被上涨的海水淹没,另一方面还牵挂着他们的国宝考拉,因为干旱引起森林大火频发,考拉生存受到挑战。该国科学家预测,未来几十年中,澳全年高森林火险的天数将增加20%—30%。

真正无能为力的,还不在澳大利亚。

IPCC一份《2007:气候变化影响、适应和脆弱性》的评估报告称气候变暖,将延长非洲南部的干燥季节,未来降雨将更加无常。昔日妖娆的里约热内卢和布宜诺斯艾利斯,要眼睁睁看着肥沃的草场变身沙漠,同时要忍受洪水对生活家园的围攻。

根据世界银行数据,海平面若上升1米,尼罗河三角洲的三分之一将被吞没……

2050年前,图瓦卢要举国以“环境难民”的身份迁往新西兰,放弃自1978年国家独立以来创造的所有财产:物质的,文化的,有形的,无形的……

迄今为止,每年因气候变化造成的经济损失总计达1250亿美元,这一数字在2030年将增加两倍,达到3400亿美元。——如果人类对气候变暖无动于衷。这是受全球人道主义论坛委托编出的报告,可以说是人类因气候变化影响最合理的估计。

如果估计成真,气候变化对图瓦卢、美国和欧洲各国的损失,岂止二成经济?

鱼与熊掌的选择题

是的,气候变暖带给我们的,绝非经济损失。

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们,将真正一无所有。《人类影响报告:气候变化·无声危机的剖析》中有这样一段话:“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口没有能力对付气候变化的影响,而不受到具有潜在不可逆转性的福祉损失和死亡危险。在一些最贫困的地区,这些所受危险最严峻的人群超过 5亿人,它们非常容易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从撒哈拉到中东和中亚的半干旱、干旱地带,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地区、南亚和东南亚,以及较小的发展中岛国,尤其如此。”

这群人,本不必受这些苦,因为起码还有施以援手的发达国家。但将来,后者会因气候变暖而自顾不暇。以美国而言,2004年,美国政府一份名为《气候突变的情景及其对美国国家安全的意义》的报告就摆明立场:“美国将变得内向,将它的资源用来养活美国自己的人口,加强边防,应付越来越多的全球紧张局面。”

以粮食为例,该报告更一针见血地说,“全球仅有的5-6个作物种植关键区(美国、澳大利亚、阿根廷、俄罗斯、中国和印度),在全球食品供应方面没有明显的盈余以补偿某些地区由于同时发生恶劣的天气状况所造成的减产。”

而这只是一方面,生存绝不只是粮食的问题。未来粮食、水、能源等的短缺被指是“灾难性的”,并且“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

因资源短缺导致的争端,我们见得还少么?达尔富尔的土地冲突、印巴抢水……

加勒比难民流向美国东南部、到2030年将近10%的欧洲人移居他国、美国后裔将有1/4的西班牙血统,都已经开始成为科学家对不远将来的一种预言。

援助和自保,成为鱼与熊掌式的单选题。

一块跳板,唯一机会

若定要做个选择,相信聪明如斯的人类,断难有个答案。

发展中国家及那么多的贫穷地区,已经被气候变暖逼至生存线的边沿;发达国家在自保的同时也必须考虑,下一个受难的是否就是自己。

工业革命以来的全球变暖,不再是单个国家的责任,更不是靠经济就能埋单的事情。亚非、拉美和小岛国,因海水不断鲸吞家园或将失去立身之地;欧美、大洋洲国家而言,也将为巩固设施不得不投入巨额财物。

经济损失也好、人员伤亡也罢,全球变暖已经跨越了单纯的气候、安全、政治等领域,用全球人道主义论坛主席科菲·安南的话来说,它成为“我们现时新兴的最大人道主义挑战”。对人类而言,这是至上的灾难。

多排几吨碳、多建几幢房,即使争得这些利益,又有什么意义呢?再多的分歧和权力斗争,在应对气候变化问题时,都应当退而其次。

70亿人应当以气候变暖为跳板,去创造一个更合作的世界。这是我们争取生存机会的共同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北美·看得见的伤痕

美国

纽约

[名片]

灾难性质:海水淹没

劫难程度:★★★★☆

行政归属:美国纽约州

总面积:17405平方公里

总人口:1881.85万

GDP比重: 18.4%(2009年数值:26300亿美元 /142587亿美元)

平均海拔:10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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