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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晏菲

敏儿不得不感慨,以翔将来即便当不成厨师,也是可以去做算命先生的。诚如他所言,接下来的几天,自己工作很繁忙。

老太太已经找她谈话,同意她跟随覃小姐参与《宫心》的制作,当然,前提条件是,两个明星班的培训工作不可落下。覃小姐则布置了一些具体的筹备工作,要敏儿去一一落实,并让她空出这周五晚上,参加该戏监制、导演、编剧组集体会议,借此机会也将敏儿正式介绍进组。

虽然忙得前胸贴后背,但敏儿过得很是顺心。

工作上,她收到了南英峰的信息。得知他已经读完了原著,很喜欢此书,尤其是四爷这一角色。目前他正在看改编后的剧本,若无意外,圣诞节前后他就会跟经纪人确认好,然后给剧组准确答复。

生活中,以翔每天早上,都善良地帮她也备一份早餐,并顺路载她一起去台里,晚上下班又顺便载她回家,外赠一份晚餐或者宵夜。甚至连加班的那两天,都很巧地碰上以翔也加班。

周四晚上,在本周第二次赶上一起加班后同行回家时,敏儿也觉得事情太过凑巧,于是在车上鼓起勇气对以翔说:“Jerry,其实,你不用刻意加班等我的,赶上我加班的时候,我自己打车回来就好!”敏儿颇不好意思地说完此话,谁知等到的却是,以翔给自己的一记“弹脑门”和冷冷的回复。

“又在发呆做梦了?难道只许你州官加班,不许我们百姓也加班啊?更何况,我也是做两份工作的人,加加班还不许?”

被这一弹,敏儿呆楞了几秒。以翔竟然对自己“动手”?除了天台上意外的相撞,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触碰”。但大概真的是“吃人嘴短”,敏儿没有抱怨、反抗,只是揉着额头,在“哦”了一声后,便彻底打消了刚才那种听上去很“自恋”的想法,权当是自己很幸运地搭顺风车吧。

以翔看着被自己一句话顶得灰头土脸的敏儿,补充道:

“不过,明天晚上,朋友聚会,不能顺路载你了,你只能自己回家哦!”

“恩恩,没事。师母让我空出明晚,说要一起开《宫心》制片组全体会议,估计也不能早回家啦!不过,怎么是晚上呢?”

“敏儿,这种周五晚上的会议,多半是先在台里有全体的见面,就一些工作计划进行明确后,便会去会所联谊。圈里人的很多聚会或联谊,都是在会所进行的。没准儿,你还会,见识一些……”

“你是说……潜规则?不是吧?一群人呢!这么明目张胆……”

“当你们成了一个team的时候,很多东西,大家就是心知肚明了,也不太会忌讳。不过你别担心,有覃阿姨在,有些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她应该会帮你挡开,或者说不让你看见。但有些还不算太‘过分’的,她也有可能想让你见见,好对这个层面的圈子有更多的认识。”

“什么?必经之路么?不是吧?我在班上和艺人们讲,要遵循内心的初衷,抵挡诱惑,结果呢?我自己却要去直面这种无力改变的现实?等等,怎么我一说会议,你就能想到这个?你是不是也去见识过?以你的身份,都是别人贴上来,希望被你潜吧?哼!”

敏儿前半句话是哀怨,后半句则是酸溜溜,说道最后,都快咬牙切齿了。

“你看,我现在就是个顺路司机,回去后就是个随机厨师,而且我进台比你还晚,哪有你说的那些。行啦!刚才都是我随意猜测的,你别往心里去,明天见机行事就好。总之,对你而言,这只是一份工作,别太跟自己较劲!”

“知道啦、知道啦!”敏儿回答得言不由衷。

以翔看着平常在台里以淡定著称的敏儿,现在却面带担忧,有心岔开话题:“好了,多想无益!倒不如来猜猜看,明晚,咱俩,谁能先回去?”

“如果真是那种场合,我肯定想趁机溜走,但就怕没有机会。你呢,是朋友聚会,肯定比较high吧,我猜还是我先到家!猜对有奖么?”

“还要奖?好!如果你猜对了,你明晚的宵夜,我负责!”

“欧耶!Jerry同学,你难得回来,请务必和你的朋友们多聚会儿哦。”

以翔看着为了赢下赌局、为了一顿宵夜,而把刚才的烦恼瞬间抛下的敏儿,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丫头还真是好哄!

很快,事实再一次证明,失了业的以翔,真的可以考虑加入“算命”这一行当。因为,又一次被他言中。

周五下午,《宫心》制作组集体见面会议,阵容很庞大。作为主监制的覃小姐带着敏儿,冯云监制带着陈鹏,总导演唐安带着四个副导演,主编剧Vivian以及两个副编剧,全数参加。

除了覃小姐、Vivian和敏儿三位是女士外,其他都是男士。除了陈鹏和敏儿年纪相当外,其他人的年龄都稍长一些。当然,论辈分、论资历,最年长的,都当属覃小姐和冯监制。

这群人里,除了师母,敏儿最熟悉的就是陈鹏了,因为Joe的关系,敏儿和陈鹏私下关系不错,而且因为陈鹏“犯二”又“嘴贱”的性格,两人私底下总是斗嘴。即便如此,敏儿也不得不承认,工作状态中的陈鹏,看上去还是比较成熟稳重的!

这次集体会,大家在台里认识、沟通、商讨了近期工作后,用完餐,便去了位于山顶,TNC中高层员工常去的,非官方指定会所“Dream”。

到了会所,昏暗、奢靡,氛围轻松。当然,来会所,这些大咖们自然是要喝酒的。很快,两杯酒下肚,许多人就卸下了身上的“包袱”,渐渐漏出些本色。敏儿不愿意喝酒,又有覃小姐以及陈鹏的护航,自是没有人会为难她。因此,截至此时,虽谈不上多么喜欢这种局,但也没有那么排斥。

可随着坐在敏儿身边的副导演陈安,出去接了个电话后,不一会儿,便来了几位年轻貌美、身材婀娜多姿的女演员。

熟悉TNC各种剧集的敏儿,看着她们觉得有些眼熟,应该是最近两期新人训演班的女艺人,部分人已经在之前的一些剧里跑龙套。其中一个女孩,尤为熟悉,应该是前一阵在《少年名捕》里面,扮演一个暗恋无情(南英峰饰)的丫鬟,这丫鬟戏份不多,出场没多久,便为救无情而亡。但是她演绎地很深刻,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会说话,给敏儿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领着几个美女进来的,是一个40岁出头,看上去略有些猥琐的男人,敏儿似乎在台里见过他,好像是个经纪人。他将这几个即将参演《宫心》里一些小角色的美女,做了简单介绍,然后将她们分别安排在几位男士身边。其中,敏儿最熟悉的那个女孩,就坐在她和陈安中间。因此,一直在暗暗观察众人的敏儿,不难发现,这个女孩的与众不同。

她一袭紫白色及膝连衣裙,不似其他女孩那么暴露,妆容也不如她们妖艳,甚至可以说,透着一股出水芙蓉的清新动人。其他女孩在被带进来,做介绍并安排入座时,都是一脸谄媚的笑,她脸上却闪过一丝错愕,虽然转瞬即逝,但敏儿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心里没由地一揪。

于是,在这女孩入座后,敏儿微笑着向她点头,一句“你好”和一个亲切的眼神,示意她不用慌张。

“你好,我是晏菲。”

女孩回以敏儿一个灿烂的微笑,很甜很美。这种清纯的笑容,和她性感的外貌与身材竟很和谐,连同为女性的敏儿也打心底认为,晏菲很迷人。

其他几个女孩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不仅年轻、漂亮、性感,还很上道,已经在不断地给身边的男士敬酒、讲笑话(听不太清楚讲得是什么,总之都在笑),身子也开始不断往这些男士身上靠,最夸张的一个女孩,已经半挂在一个副导演身上了,让敏儿瞠目结舌。

身边的总编剧Vivian靠过来,小声对她说:“阿敏,别吃惊,这都是惯例了,她们今天没叫一些年轻男演员过来陪你,已经是考虑到,你是新入这个圈子,而且又是覃小姐的人。”接着Vivian话语突然变得很轻蔑:“这种局,大多不会太出格,再说也是‘周瑜打黄盖’,咱们喝东西吧!”

听完Vivian的劝,敏儿低叹一声,二人不时聊聊天,喝喝水,偶尔打量周围这一圈人。

坐得离大家稍远的冯总监、唐总导演和覃小姐三人,一直在谈论着什么,没太关注这边的动态。陈鹏似是这种场合的“老手”,自然地接受了美女的敬酒,但就在美女有下一步靠近动作时,他却走出去接电话。

其他几位男士先前就喝了酒,比较兴奋,这会儿更甚。敏儿见到一个副导演的手,探入了半挂在他身上的美女的裙底,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引得美女身体一阵颤栗,娇小的手捶着副导演的胸膛,嘴里嘀咕着“讨厌、真坏”,可身子却在进一步靠近,已是紧紧贴在副导演身上。衣服镂空的设计,加上刚才靠近动作的挤压作用,让胸前的这片绮丽呼之欲出。别说是男人了,就是敏儿自己,也有要流鼻血的冲动。很快,该副导演就以“要详细和她谈谈角色,进行指导”为由,两人率先离开。

他们离开的时候,敏儿明显感到身旁的晏菲身子微微一颤。先前一直在礼貌地和陈副导演聊天,现下又正准备敬酒的晏菲,端着酒杯的手突然一抖,有些迟疑。紧接着,她另一只手抚上胸口,脸色也似发生了变化。

整个晚上都在告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的敏儿,没法忽视这个情况,她轻拍着晏菲的手臂,询问道:“你没事吧?”

晏菲似强忍着痛苦,却坚定地摇摇头,然后打起精神,转头对着陈副导演微微一笑:“陈导,敬您!”随即准备一饮而尽。

可就在酒杯接触嘴唇的一霎,晏菲的眉头一皱,身体向前蜷缩,放下酒杯,两手紧紧抓住胸口,表情极为痛苦,活脱脱一副心绞痛的急性发作期症状。身旁的陈副导演一惊,敏儿则一把扶住她,焦急地问:

“你怎么了?”

晏菲艰难地转过头,指了指斜跨包,颤颤巍巍地挤出四个字:

“药在里面”。

敏儿按她的指示,迅速打开包,翻出一个药瓶,看见上面写着“硝酸甘油”,心下一惊,她真的是心绞痛?来不及多想,敏儿快速倒出一片药,然后把自己的水杯递给晏菲,接着便看见晏菲直接吞服了药。

这一系列动静,已经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关注,连离得最远的覃小姐他们,也投过来关注的目光。陈鹏接完电话,回屋便看到这一幕,于是他径直走到敏儿这边。

敏儿心里一软,对着大家说:“晏菲身体不太舒服,刚刚已经服药了,让她先回去休息吧,剧本学习、讨论之类的事情,以后还有时间嘛,我先送她出去。”

覃小姐点点头,其他几位男士正在兴头上,却被这边的动静打乱了节奏,有些扫兴,但也不好说什么。反倒是陈鹏开口:“各位,抱歉,刚才接到电话,我必须到隔壁参加个局,就先走了,你们尽兴。”接着又望向敏儿,“敏儿,送完这姑娘,你就跟我去隔壁吧,都是你认识的。”

敏儿一愣,不知道这厮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反倒是覃小姐开口道:

“敏儿,你跟Tom过去吧,隔壁应该都是你们同龄人,周五晚上了,好好放松放松!记得明天中午早点到家里来。”

“恩,好的。各位前辈,我们就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回见!”

说完,敏儿对其他各位点点头,搀着晏菲离开。经过Vivian身边时,敏儿确定自己看见Vivian冲她眨了眨眼睛。

走出了昏暗的包厢,敏儿不由自主地吐了口气。三人一起向出口走去,快到会所门口时,看着还是一副痛苦样的晏菲,敏儿停下脚步,并晃了晃她的手臂。

“好了,已经到安全范围,你不用再演了。”

晏菲身体一紧,缓缓抬起头,睁大眼睛抿着嘴,吃惊地看着敏儿,又疑惑的看了看陈鹏。陈鹏听了敏儿话后,先是一惊,随即便抱着手臂、挂着坏笑,一副看戏表情。

“你……都看出了?”

“看《少年名捕》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演技不错、很有潜质,今晚这活生生的一幕,更加应证了我的看法。心绞痛急性发病症状,你表现很到位,但是你忽略了一点,急救的时候,应该是舌下含服硝酸甘油,而不是直接饮水吞下。当然,那应该是准备好的维生素片吧?”

晏菲先是一愣,然后笑笑,最后认真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你真厉害!难怪台里那些大明星,也很信服你!”

“你认识我?”换敏儿一愣。

“我之前演峰哥的丫鬟,一次候场的时候,他接到你电话,好像是说上课的事情,来电显示上有你的照片,无意中看到了。后来和他聊了两句,知道你就是他的班主任。只是,高老师,你明明看出了我是装的,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帮我?”

“为什么帮你?我当时也没细想。事实上,圈中的这种现象,哪里是我帮得过来的?只不过,晏菲,难得你有反抗不公的精神与初衷,希望你能坚持,坚持在这个复杂的圈子里,别失去了自己。你很有潜力,好好加油!行了,快走吧!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晏菲听了敏儿的话,感激溢于言表,她坚定地点点头,“谢谢你,高老师,我会努力的!再见!”然后又对陈鹏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跑出了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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