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着嘴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倨傲的女人，早已冷汗涔涔。她什么都知道……
田丹从黑色漆皮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烟盒，熟练地拿出一支细长的烟，放在鲜红的唇间。接着，她又拿出一个白钢打火机将烟点燃。
我认出那个打火机就是陈子箫之前用的，心中一阵苦笑——她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她与陈子箫才是亲密无间的夫妻。
“你太傻了。陈子箫从头到尾都没爱过你。他只是在利用你。”田丹轻轻吐出一口烟，冷冷地说。
“不……”我摇头，像是在对她说，但更像是安慰自己，“我……我没有什么是值得他利用的。”
田丹冷冷笑着，不紧不慢地又吸了一口烟，接着缓缓说：“我知道《沙滩恋曲》的大部分想法都是你的。他剽窃了你的灵感，而你却愚蠢至极，还想继续为他服务。”
“不是的！”我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子箫是有才华的。只不过，我们心灵相通，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哈哈哈……”田丹仰头笑了起来。
尖利的笑声划过我的耳膜，也在我的心上划出一道道狰狞的血痕。
“陈子箫，没错，他以前是才华横溢。”田丹在烟灰缸里弹了弹，接着说，“但现在……可能是我给他的物质条件太好了。纸醉金迷的生活，把他那些灵气都给消磨掉了。他经常抱怨找不到灵感，直到你出现了……”
我的大脑飞快地旋转，与陈子箫相处的情景一幕幕浮现：“艾希，你真的很有灵气……”“你是我的缪斯女神……”“你这个小助理还真挺厉害的……”
陈子箫的话在我耳边回响。我的心如坠无底深渊……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我口中仍无力地反驳着。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田丹冷笑一声：“那你说，他为什么不让你参加培训？”
“他说……他说那个培训没什么用……”
“我来告诉你吧。”田丹眯起眼睛，唇边噙着一丝阴冷的笑，“第一天培训结束后，我跟他说我很看好你，我要好好培养你，让你成为国内一线导演。那时他的表情就不对劲了。然后他问我，是不是想放弃他了？我没回答他。接着他就去找你了吧？其实，他也傻。我都要跟他结婚了，以后只要他听话，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何必在意当不当导演呢？”
我木然地看着田丹——这一次，我倒是懂了。陈子箫最在乎的是在电影上的成就。在他眼中，那是多少金钱都换不来的。
“他是不是还跟你说下一部电影，让你继续做他的助手？”田丹轻蔑地看着我，“他是想用所谓的爱情控制你，让你继续为他提供灵感。你要是听他的摆布，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不！”我大声打断了她，眼泪已夺眶而出，“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子箫是爱我的！他不过是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来做什么？”田丹尖利的声音立刻盖过了我，“摆脱我？”
我瞪着眼睛，喘着粗气，却说不出一个字。
田丹又缓缓吐出一口烟，同时也放缓了语气说：“你别傻了。我说过，我们是不会离婚的。或者说，陈子箫他根本没那个本事主动跟我离婚。我们的关系一向都是我说了算。”
她将双肘平放在桌子上，探身逼近我的脸，用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我和陈子箫，我们之间是一次交易。他早就把自己的一切都卖给了我。所以，他只能任我摆布……”
我木然地摇头，似呓语般喃喃：“我听不懂……听不懂……”
田丹直起身子，笑了笑：“好，小妹妹，我不介意花点儿时间给你从头讲起。”
我死死盯着她涂着鲜红唇膏的嘴，不知道从那里面说出的，会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田丹弹了弹烟灰，接着说：“陈子箫上大四的那年，我们华天和中影联合举办了一次比赛。获得导演组冠军的学生毕业后将由我们华天出资赞助到法国继续深造。陈子箫当时的那部作品拍得很好。我和中影的老师都一致认可他是冠军。我记得那个作品叫什么来着……”
“破晓……”我哆嗦着嘴唇艰难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没错，这个比赛老师上课的时候提起过。他还非常自豪地给我们放了这部《破晓》，鼓励我们将来都能有尘箫一样的成就。
“对，就是《破晓》。”田丹感叹地说，“那个作品拍得真是好啊！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学生将来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只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他不是得了冠军吗？毕业后不是也到法国留学了吗？”我追问道。
田丹歪着嘴笑了笑：“这中间，出了些波折。也就是这波折改变了他的人生。”
我屏住呼吸，静静听着……
“本来他的作品是毫无争议的冠军。可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富二代，据说是家里给学校拿了赞助。中影那几个糊涂的校领导，竟决定把冠军给那个学生。”说到这，田丹脸上显露出非常明显的不屑。
“那……然后呢？”
“我清清楚楚记得，那天我去中影办事，在你们系主任办公室外面听见了陈子箫在和几个老师争吵。说的就是这件事。可尽管他据理力争，但也改变不了学校方面的决定。我看着他沮丧地从办公室走出来。可能是因为我被他那部《破晓》打动了，也可能是因为他确实长得很帅。我竟有种想帮他的冲动……”
田丹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那得意的神情仿佛是逮到了一只老鼠的猫。
她接着说：“我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所以得到我的帮助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告诉他，他可以得到这次比赛的冠军，也可以得到去法国深造的机会，甚至可以飞黄腾达，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条件只有一个——把他的一生都交给我，从此听我的话。”
“听你的话……什么意思？”
田丹将手中的半截烟按进了烟灰缸，然后直起身体靠在椅背上，翘起一只脚，扬起下巴。神情倨傲，像个不可一世的女王。她轻蔑的看着我笑，轻轻吐出几个字：“做我包养的小白脸儿。”
我顿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胸口也堵得难受。
“你们……你们……好恶心……”
“哈哈哈哈哈……”田丹又是一阵狂笑，“怎么了？接受不了你心中的白马王子是这样的人？可这就是事实！所以，陈子箫他这辈子都离不开我。他跟你说会和我离婚，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不过是想骗你继续为他提供创作的灵感。而你，竟傻乎乎的任他摆布……”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泪早已决堤。我那么崇拜、迷恋，甚至把他看成云端上的神一样的陈子箫，他竟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而他给我描绘的那美丽的画面不过是座海市蜃楼。我为了到达那里不惜在沙漠中艰难跋涉，可原来不论我如何努力，都不会走到终点。因为，根本就不存在……
忽然，一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覆上了我的手背。我惊恐地抬头看着田丹，却意外地看见她在冲我温和地笑。
“所以，小妹妹，别犯傻了。回来继续参加培训吧！”田丹亲昵地拍了拍我的手背，“以你的天赋，再加上我给你的机会，我保证你的成就会比尘箫大十倍！来吧，小妹妹，把你也交给我……”
田丹说完紧紧抓住了我的手，眼神中充满了蛊惑。此时的她仿佛是要我把灵魂交给她的魔鬼……
我一哆嗦，忙抽回了手，颤抖着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给我机会？”
田丹依旧淡淡笑着：“我说了，我是个商人。我能分辨出谁能给我赚更多的钱。小妹妹，跟着姐姐吧！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会帮你实现你的梦想。跟着我你会名利双收，飞黄腾达。金钱、名誉、男人……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如果你还是迷恋陈子箫的话，我也不介意等我玩够了，偶尔让他去陪陪你……”
我猛然站起身，瞪着田丹大声说：“我不会出卖我自己的！我也不会玩你们那种肮脏的游戏！”
说完，我转身就要往门口走。可身后却传来田丹魔鬼般的声音：“你怎么和之前那个一样蠢？难道，你不知道她什么下场吗？”
我的身体陡然一震——“之前那个”？莫非她说的是蓝叶？
我扭过头瞪着她：“你……你说谁？”
田丹的脸上依然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她伸手指了指我的座位，说：“想听？那就回来坐好。“
我瞪了她一会儿，还是走回来坐在了她的面前。
“那也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啊！长得那么美……一定会给我赚很多钱的。啧啧，可惜了……”田丹流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我皱起眉，颤声问道：“你……你说的是蓝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