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南粤没有因为雨天,却失去耀眼的颜色,今晚,是设计界的盛事,香格里拉酒店被包下来,商氏在这里为商旭尧举行庆功宴,名流云集的现场,商旭尧是今晚的主角。
“商少,你真是年轻有为啊,名誉与事业都有了,赶紧考虑一下终身大事吧,否则殷小姐可芳心暗碎了!”一旁的人打趣道。
商旭尧没有开口,只是微微一笑,端着酒,看着台上那个奖杯,五年,他做到了,可是,在国际的顶端,成就一身,但是,身边却少了一个可以分享的人,看着那鲜花和掌声,却再也没有她的微笑与身影。
想到这里,脑子里出现一张脸,让商旭尧觉得口中的酒也变得苦涩了,他将酒杯交给侍应生,刚想走出去,但是这时,口袋的手机却震动了。
那一瞬,他的脚迈不动了,僵住了,耳朵听不到声音,只有那贴着衣服的手机,不断地在震动,五年,五年没有响过的手机,现在真切地响了起来。
“喂!”费了好大的力气,商旭尧接通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南粤人民医院,我们接了一位病人,她的手机里只有你的号码,病人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信息,你可以过来医院一趟吗?”
依旧是没有开口,但是商旭尧的脚步却已经迈开,然后冲出酒店,然后一路狂奔。
没有人知道商旭尧去了哪里,但,他着急而又慌张的神情,人们却是第一次见到。
午夜,医院特别地安静,急诊室里,颜心心正在输液,紧闭双眼,脸颊红通通的,嘴里还说着胡话,整个人睡得并不安稳,护士刚来过,依旧没有退烧,高烧39度。
商旭尧冲进医院,在走到病房门口时,他却停住了脚步,医院,他最痛恨的地方,这五年来,他不让自己生病,就算生病也绝不来医院,这里,是他恶梦的开始,当年,就是在这里,他从人间跌进了地狱,一度让他觉得不如死了,为什么会活过来。
所以,为什么要来?商旭尧站定,其实他只是想找一个理由给自己。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你可算来了,快冰敷,高烧不退,打了退烧针,输着药水也没见好,你是怎么当人家男朋友的,这么大雨天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跑?”护士走过来,手里拿着一袋子冰块,打量着商旭尧,然后重重地将袋子扔到他手上。
“我不是,我……”商旭尧皱了皱眉,想解释一下。
“什么不是,你就是,两个人吵架了吧,人家生病了也不管,多狠的心,大雨天的倒在路上,要不是巡逻的交警看到,她估计就要烧死了!”护士是一个妇女看着商旭尧衣着体面,不禁以为是抛弃妻子负心汉。
商旭尧拧着眉,论狠心,谁比得上她,那一天,很冷很冷,她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牵着好兄弟的手,那一抹笑,至今仍然烙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板着脸,还是推门,五年不见,在临海奠基的那一天,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是当再次见到她时,商旭尧的心中也控制不住的激荡,有许多复杂的情绪在其中,挣扎着,只是,他掩饰的比较好。
坐到床边,看着眼前的人,熟练地将冰袋放到她的头上,拿来毛巾轻轻地擦拭,这样的动作是这么地熟悉。
“你撑得这么辛苦,我好心疼,我不要漂亮的房子,不要漂亮的衣服,我只要你健康,只要有你,就算是喝白开水,我也觉得安心,你千万不要有事!”为了省钱,他们租廉价的房子,吃简单的饭菜,当他身体出现不适时,她急得掉眼泪。
那个时候的那种被疼爱的感觉,让商旭尧觉得如果下一秒自己死去,都是幸福的,他不肯要家里的钱,不肯向家里屈服,他死也要与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死在一起。
如今,身边的女人,还是这个人,但是,心早已变了,她不再是他牵挂的人,而她的身边也再没有他。
想到这里,商旭尧握着冰袋的手,僵了僵,额头是青筋跳出,紧紧地咬着牙,看着床上那个烧得不省人事的女人,他幻想过许许多多与她相见的方式,在奠基仪式上,看到她惊慌、失措,他心中一阵快意,但是还不够呢,他还要更加地淋漓尽致。
可现在,他却没有快意,他是怎么了?放下好好的庆功宴不来,却跑来这个鬼地方,这个时候在她身边的不应该是自己,应该是萧晨才对。
瞄到一边的手机,想起刚才医院打电话来说只有一个号码,他翻开通讯录,果然,只有自己的号码,那上面的备注是王子,也只有她是这么叫他的,她总说自己是王子,她却是配不上自己的丑小鸭还是变不成天鹅的那种,每当这个时候,商旭尧总觉得颜心心很傻很天真,同时,也很让自己心疼,在爱作梦的年纪,她却这么清醒,现实的残酷让她过早地成熟,他那时暗暗地誓,将来一定不要让她受苦。
床上的人慢慢地似乎有了一些反应,火海中她总感觉有一股味道,很熟悉,她努力地睁开眼睛,身体慢慢地动了动,一直到她看清眼前的事物,还有那个端坐的人。
四目相对,默默无语,颜心心发现商旭尧拿着自己的手机,她别过眼,不敢看他的目光。
“颜小姐你的手机里,怎么会有我的号码?”商旭尧收敛心神,不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思。
“这,这,这是,是阿晨的手机,不,不好意思,麻烦你了!”颜心心愣了一下,本来她以为他是不想认自己,但是现在看来,他是失忆了,这样,也好吧,自己带给他的只有痛苦,忘记了,一了百了,那么这次的开发应该是殷晴儿的意思,这是不是代表会有转机?
“阿晨?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你,但听你的口气,你们的关系匪浅?”商旭尧挑了挑眉,目光灼灼地盯着颜心心,竟然发现,她那青黑的眼圈,严重得如国宝一般,皮肤比以前粗糙了许多,脸上似乎很久没有打理,皮肤暗淡无光,还有点点细斑,五年,她似乎却苍老了十岁,这样的反差与相象中要大很多。
“我们……对了,我能拜托你件事吗?”颜心心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干脆不答,转开话题,毕竟现在他失忆了,以前的事,不提也罢,因为那本来就只是一场戏。
“说来听听!”商旭尧看着颜心心,本来很想听听她到底怎么解释的,却没想到她扯开了话题,而接下来的话,他大概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能让我见一面殷小姐吗?关于赔偿的事,如果按上次说的,村民真的会无家可归,现在通货膨胀,物价过高,一千块一个平方,他们只能住铁棚!”商颜心心说得有些小心翼翼,希望他能够帮一把。
“不能,我不认为我们给的赔偿过低,这个是找过专业的人士进行估算的,而且,我们拿到了审批的文件,政府是允许的!”商旭尧声音变得冷漠了不少,这本身就是一个局,不管颜心心说什么,都动摇不了他继续游戏的决心。
“我懂了!”满满的失落。
既然他不记得了,不帮自己也有道理,毕竟他和殷晴儿,才是一家人,想到这里,她很想逃开,是的,她无法忘记。
颜心心坐起来,拔掉针头,果断地下床,她不能在这里消耗时间,她要想办法。
“你干什么?”商旭尧一直在观察颜心心的反应,只见她目光不断地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拔掉针头,那针口马上冒出血来,红红的,刺痛了他的眼,想伸过手去,但是,他忍住了。
“我要离开了,谢谢,既然你不肯帮我,那么我自己去找她,因为,这件事,本身就与我没有瓜葛的,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存心,那就让我死个明白,如果是无意,我希望得到合理的解释,而且不要拿那些善良的人开玩笑,他们活在社会的底层,每一天,一睁开眼睛,就有好多张嘴要养,如果连房子也失去了,那么他们真的没有活路了!”颜心心在临海生活五年,从前,她觉得自己很苦,为了母亲的药费,省吃俭用,打工挣钱,为了供弟弟读书,她没日没夜地做手工,可是,当她亲眼看到现在还有人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亲眼看到小小的孩子要出海打鱼,没有书念,她才明白,原来她所认为的苦都不算什么,那些,都不值一提。
“你想多了,没有人这么有空,先止血!”商旭尧拿过床边柜上的棉签,沾了沾一边放着的碘酒。
“吡,不要”碰到针口,有些痛,颜心心最怕的就是打针,她不由得抽气,将手缩了回去,退了两步。
“过来!”商旭尧冷着脸,沉着声说道。
“不过来,反正你也不帮我!”颜心心嘟了嘟嘴,坏男人,几年不见,心眼也变坏了,以前,她们还说要当现代版的神雕侠侣,她还说,他长得比古天乐帅多了,现在,整一个黑心的商人。
“不识好歹!”商旭尧瞅着颜心心,看着她嘟嘴,大步迈开步子,伸过长臂,想将颜心心拽过来。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