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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刑政一治獄 刑政二教匪(2)

罰贖

鄭觀應

呂刑一篇論者以為穆王巡遊無度財匱民勞為此權宜之術以歛民財今讀其書千載下猶見其哀矜惻怛之意孔子刪書斷自唐虞所以示萬世之法治也存呂刑於訓誥典謨之後獨非詔後王哉蒙竊謂雖行之百世而無害也秦漢以還議刑名者或增或減代有更革金作贖刑其廢也囗已久矣太史公當被宮刑以家貧不能自贖是漢世猶有此風後此斯少見矣聖清因明律而損益之實不外唐律十二篇之準則五刑有贖仁至義盡之規也而罰鍰之法此未聞敷諸奏議見諸施行者或恐縱富人之惡長賄賂之奸而屈抑小民貧乏者之囗獄故也今西人雜處中華刑法此重彼輕罰鍰此無彼有寬刻相形輕重懸絕未免易生下民咨怨之心而交涉案件亦每失其平準老子曰為人之所為者人亦無疵焉旴衡中外似不得不改絃而更張也囗踵其法而行之有清訟源之道焉進一解以參之又得澄囗官方之道焉夫天生蒸民資財以生故相依若性命詞訟之興發端於財者十有八九若詳定罰鍰一章於五刑準贖而外訟而虛者議罰若干其半入官帑半歸訟直之人則始也以財肇訟終反以訟傷財稍知顧忌者有敢輕蹈法網健訟不休者乎即梗頑之輩既知有議罰之條或亦重命惜財而弗敢輕肆其刁詐且越禮藐法欺壓良善者多在巨室富豪今罰鍰曲者之富以濟直者之貧則均平之道得也矧人之愛貨財往往重於惜名命刑辱之不恥笞撻之不畏而獨至令其解貪囊舍阿堵則較之剜肉斷脰彌深痛惜追悔是罰囗之嚴尤甚於桁楊刀鋸之猛也而顧必謂其有抑囗長惡之患蒙殊不信其然也或者難日吏治之壞於今斯極罰鍰之法誠妙恐適以飽貪黷之私囊富者更易邀倖免不知 朝廷立法百官奉行枉法貪賄亦自有三尺法在是又貴能察吏耳若吏不奉法即無罰鍰明條富厚者亦何嘗不屢以賄免也今請更進一解焉訟曲罰鍰訟直分鍰固矣若官吏上下其手以直為曲枉實為虛者則准令含囗受罰者得以赴控上官遣良吏能員詳查覆審詢諸公論斷以輿評若審明原審官貪賄枉法即用其屈罰人者而什百其倍以罰之除給還屈罰囗外餘盡入官其富戶行賄者則亦照其賕賄之數而什百倍罰之悉數入官有司之愛錢重於惜名命亦何莫非富人類也斥逐之不羞除名之不懼者至一旦迫發其私囊將欲遺子孫購姬妾起園亭為娛老資者俄頃化為烏有其痛恨悔惜之情將有不可勝言或因而有溝瀆自裁者是大計參劾之嚴斷不敵破吝懲貪之妙術也摘錄鏡存子治標庸言曰際此 國用窘迫豈無輸忱報囗者如光緒三年前署兩廣總督劉坤一於兼署粵海關監督後自陳居官歲久請以廉俸所餘捐交銀十五萬奉 旨劉坤一捐輸巨囗為儲養人才之用定能公而忘私力顧大局殊甚嘉尚光緒九年前大學士文煜明白回奏由道員升至督撫屢管稅務所得廉俸歷年積至三十六萬兩奉 旨為數較多著責令捐銀十萬兩又曾帶勇之記名提督劉維禎於三數年間報囗海防軍餉及鄂省購設機器製造槍囗局廠等經費銀四十萬兩近年順直水災亦有司道府縣捐銀萬兩者不一其人以各直省現任暨優游在籍者咸如劉坤一劉維禎則眾擎易舉千百萬巨囗不待呼助爭相報囗理固宜然夫孰敢輕罣此網哉故曰進一解焉又默寓澄囗官方之微意也然則罰鍰是矣罰鍰之條目將何如則擬請 飭下廷官大理三法司會同妥議參以周官束矢鈞金之例除人命必抵外刊佈定章示罰於無訟之始諭罰以於方訟之初讞定之後曲者虛者戶婚之罰幾何田土之罰幾何囗歐之罰幾何一切不應為而為雜犯之罰又幾何無貲可罰者即照篇中前論充當苦工准事犯之輕重制罰囗之等差毋或偏毋或貸上控覆審仍虛曲者倍罰之州縣之罰按月造報冊上之藩臬兩司臬司專主勘核按情藩司則每季按冊徵提罰囗存庫另囗存儲以為教養民生興舉各善堂經費取之於民者仍還於吾民 國家與官吏莫之或私且教養諸善政具舉後受罰者亦與蒙其利美焉斯補偏救弊之方即大公無我之治也何病之有至於敗軍失律之將領貪墨被劾之大僚與尋常罪犯有別是又宜斟酌輕重分則懲辦者我 國家自有權衡非草茅所敢妄擬也

書楊侍御奏請裁撤待質公所摺後

天下事最足苦人者訟獄也服官者最宜講求者聽斷也民不免爭訟即官不能免聽斷訟事之興非皆直也非皆曲也苟聽之不明斷之不速則曲直何以分民情何由得耶即或曲直分民情得矣而或因人證未齊或因案情反覆一人好事拖累數家累月經年案懸不結幸而水落石出不特原被告之家產蕩然及牽涉之人亦賠錢受苦失業廢時不幸而胥吏舞弊問官糊塗案情不得今日審一堂禁押如故明日審一堂禁押如故致令人之欲訟不能欲息訟而亦不得雖人民好訟予以羈押之苦亦屬咎有應得然問官不能早為斷結亦不能辭膜視民瘼之罪茲讀夫已氏所記御史楊福臻奏請裁撤各省添設待質公所之摺深佩侍御之滿腔仁慈洞悉情弊使問官之任意胥吏之勒索差役之凌虐幾如魑魅見形莫逃犀照所謂監禁以待罪人而無罪之拘留苦更加於監禁刑具自有定式而無形之凌虐酷彌深於施刑歷指近日各省待質公所之弊拘押之苦有令人聞不忍聞見不忍見者飢寒交迫疫癘頻生尚為拘押人應受之苦家人不許通問則在官言官本該破除情面免生枝節亦為題中應有之義至於差役之需索本干禁例而現在各省州縣之差役雖各領飯食之費猶若非需索不足以養贍相習成風牢不可破官未必能知其弊即知其弊亦不能除革凈盡一若不忍絕其生路也者相沿如此若出一轍故不能不作減等之想乃如[奏] (秦)所云竟有橫加需索稍不遂意即私肆凌虐或將辮髮繫於穢桶之上引其兩手環抱使穢氣囗入口鼻或置盆木而繫之樑上另以繩索牽簸令其眩暈嘔吐或繫兩手大指懸於高處令其兩足離地經數時之久手指長出數寸或以囗薰鼻使之刻難忍受其他凌虐尚多皆屬不可思議被押者至多瘐死云云夫重大之案緊要之犯自有內監禁押此特不過田土銀錢細故暫時管押以備時時質審耳非內監要犯可比也內監要犯或盜或命非斬監即徒流尚不忍其飢寒染病故日給米以養之冬日施棉襖以衣之有病則由官醫診治服藥以療之命有一息之可延為上者斷不能一刻弛仁慈之念不特體天地好生之德亦以普 朝廷浩蕩之恩偶有自然監斃尚須請鄰封蒞驗備文通詳恐有賄縱監斃凌虐之弊 國家鄭重民命不爽分毫乃曰公所較禁於內監為寬即家人送飯送衣亦所不禁而必不許家人通問是被押者之飢寒皆由差役胥吏飢之寒之非押者應得之飢寒也時疫之染即廣居大囗者亦所難免囗湫隘之地良莠雜居者乎而乃使不能舉動日聞穢氣高懸箕簸使之嘔吐難受是被押者之染病皆吏胥差役日日癘之疫之非自然之癘疫也謂問官而知之耳則當隨時查究懲儆斷不致使吏胥差役如是之狼狽為奸被押者負囗莫訴謂問官而不知耶則方將謂公所之便禁押之妥恐其獘愈滋愈深而積之愈重返之愈難也然各省豈無廉明幹練之員何未聞據情上稟歷陳其弊者大抵因循不振者中國之習也黑守舊章不思改革者中國之弊也所以 朝廷非不欲振作而究不能周知是疆吏蔽之也疆吏亦非不欲振作而苦於不能詳悉是州縣蔽之也而州縣又為吏胥差役之所蔽即有愛民如子之心恐亦難見諸施行矣今閱侍御此奏將通行章程內添設待質公所之事逐一明辨且恭引道光十六年七月 上諭以動 宸聽雖不敢必其能邀 俞允與否而即此疏以觀已足為民請命而體天地好生之德也故欣喜而書其後

刑政二教匪

附陳處置哥老會匪片

薛福成

再此次焚燬教堂毆斃教士傳聞係哥老會匪散布揭帖激發眾怒事起則率黨縱火事畢則潛四散此輩皆係遣撤勇丁所以氣勢較盛蔓延較廣竊查哥老會名目始起於四川而流衍於湖廣厥後湖南營勇立功最多旋募旋撤不下數十萬人而哥老會之風亦遂於湖南為獨熾其初立會之意祇在互相救援互濟貧乏而已迨入會者眾不免恃勢滋事今者教堂之囗則又為從前所未有匪黨逞一時之意國家受無窮之累其情甚為可惡其案較為難辦惟有廣購眼線平心訪察將在場倡率之正兇多獲數名毋稍枉縱亦足振法紀而全鄰好臣竊謂自今以來凡各省防營於湖南勇丁不宜輕募亦不宜輕撤大抵入會之習在營中者為多即或散歸鄉里往往因挂籍會中不能遽出然自楚軍極盛迄今幾二三十年其風當漸歇矣乃因鄰省添營或仍在湖南募勇則舊者已逝而新者復起似暫宜停募楚勇俾哥老會之淵源不至循環相嬗亦可杜鄰省各營傳染之患至現有之營果係楚勇倘察其萬難得力或值經費支絀亦宜妥慎籌畫分年設法斷不可倉猝遣撤至彼眾為飢寒所迫驟生事端其有身經百戰保擢提鎮撤歸田間不必問其入會不入會但查其曾著功績而處境貧困者似應由各省大吏酌給位置俾藉一差以濟衣食需費無幾而保全實多斯皆銷患無形之術也抑臣又聞曾國藩嘗籌處置哥老會匪專主內嚴外寬之說但問其有罪無罪不問其是會非會禁供攀以孤匪黨免株連以定人心告許之囗從概不批准以絕仇怨誣陷之風訪獲之頭目必置重典以杜煽誘猖獗之漸俾善類不致自危惡黨不能惑眾洵可謂拔本塞源之論矣然此係地方有司之事要在為大吏者督同司道府縣從容撫綏恩威並濟月計不足歲計有餘殆非急切所能為役也理合附片具陳伏乞 聖鑒謹 奏

致各國大臣書并章程八條

總理衙門

自中外互市以來所訂條約原期有利無弊彼此相安垂諸悠久而不變也乃查看近年雖有條約非但不能行之於將來即目前亦有難安之勢矣其通商一事尚稱平順可免爭端惟傳教之流弊有不可勝言者按傳教之本意原謂勸人為善而天主教之與中國民心大為枘鑿何哉殆辦法未能合宜有以致之耳所當急求妥法挽回而補救之庶於各國和好之大局與各國通商之大局無也傳天主教士所至地方往往與民不合故歷年來各種案件頗有不能相容之處貴大臣亦當知之有素矣夫天主教之初來中國也名曰西儒其始入教者不無安分之人而自換約後大為不然遂將勸人為善之教華人皆輕視之而存不服之心加以入教者倚勢欺人於是不服之心固結而不可解迨民教相爭釀成案件地方官理當查辦而教士又出而庇護之教士藉此藐視官長民心更為不服且當中國有事之秋凡一切罪人訟棍俱以教中為逋逃藪從中生亂百姓始而抱怨繼將成恨終且為仇各處民人不問天主耶穌有無區別而皆指為天主教也不知西洋各國疆界有分而概視為外國人也禍端一啟凡駐居中國之西人所在皆為危境即安居無恐之省百姓亦聞而生疑疑心甚而忌心生焉據此情形安有不激而生變者耶而究其實教非一教國非一國縱使告者諄諄難必聽者不藐藐也本王大臣任事十年旦夕焦勞不料今年天津之案果變生倉猝不防及矣該處地方官查獲正凶駢首受戮以及賠償撫囗各件雖云辦理尚妥而中心尚未釋然皆因民教不安必致滋事成案以後僅照此案為成例恐辦法愈辦而愈難亦禍端愈多而愈烈也豈得相安無事乎總之各省教案雖因百姓積怨而成實由教民相逼處此耳各省一切案件地方官辦理果未盡善未嘗不由中西各國辦事大員明知民教意見未能融洽不早為立法挽回一旦事出不測外國只求滿其所欲而人心服與不服不暇顧問全局以力為強而中國地方官無法可施只圖敷衍了事暫顧目前不思久遠之計即或與外國熟計深思籌商善後之策非不肯平心論事而皆以萬不可行者強為勸勉反為沮滯此豈代兩國成心辨事之人哉今本王大臣統觀全局甚欲中外永遠和好先必妥籌善法因思泰西各國彼此均有教士互居其地其所以能久遠相安者非處置得宜曷克臻此故傳教與習教者行所無事也以本王大臣所聞不論何國教士住居某國即以某國之法律風俗是遵從無自立門戶者若抗違國法官令僭越權柄以及損人名節有害人民使人疑而生怒種種不法之事皆有嚴禁以治之即如在中國立堂傳教先必令本地士民悅而不怨信而無疑方可辦理自然彼此久安何得拆堂毀教乎而傳教人再將分內所行之事一一宣示於眾人之前實無有與教相反者更不為習教所指使擅預地方公事以勢壓人招紳民之怨到處教士皆能如此則百姓亦可與之久安官員亦易於保護矣近觀在中國傳教者所行所為實與本王大臣所聞各節大不相同猶之一國中之有無數敵國而自專自主者似此而欲久安官民不同心怨恨豈易能乎本王大臣思患預防惟恐津案已結各處教民聞之必以津案為口實而反氣燄凌人平民不怨毒更甚乎一旦發洩而成巨案地方官辦理不下督撫亦無可如何即總理衙門有力難施倘將中國百姓同心變亂我 大皇帝遣將命師萬不用胥中國之民而悉誅之囗眾怒已成誰肯束手待斃及至事難挽救再欲中外和好保全大局彼此均無能為役得不歸咎於中外各國辦事之大員乎且無論中外何國必以得民心為要民心未得以勢迫之定必生變國家政令雖嚴亦難望其遵行不怠也中外辦事大員身當其任補救無方忍置中國與各國商民同溺患難之中不思以善法維持後來一切公事萬難措辦矣本王大臣欲顧全各國和好大局力求補救之法特擬章程八條一併繕送 貴大臣查閱除致各國大臣外專此縷布惟貴大臣諒之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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