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开始实施他们的计划了。
姬棠逸又频频喝醉,喝醉之后回书房,也不让穆玉茗去为他检查香料。府里的人只当他们的关系又闹得僵了。这一日姬棠逸也是老样子,喝醉了,回了书房,没一会儿就感觉头晕目眩,趴在书桌上睡了起来。
五岩和姬棠逸的一干亲卫全都躲在屏风后面,穆玉茗也在那里,以防那人又下写别的毒药。他们已经再次守候多日了,那细作防备心强,接连几日都没有动作。穆玉茗轻唤五岩他们也坐着歇息会儿,可是那五岩只是冷淡的摇摇头。不知为何,穆玉茗这些日子总觉得那五岩对她很是不满,虽然还是一口一个王妃毕恭毕敬的,但是那种被人讨厌的感觉依旧很强烈。
“嘘。”五岩打起精神来,果然有人推开了门。进来的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丫鬟,她将手中端着的解酒汤放下,拿出粉末,却并没有放到香炉之中。她用二指捻起一些些来,对着姬棠逸轻轻一吹。那些粉末便让人难以发现的落到了他的衣服上面。
那丫鬟等了一会儿,推了推姬棠逸,见他毫无反应。就开始翻找柜子里的东西,她终于找打一个锦盒,打开将手伸进去拿,一阵剧痛,就大叫了起来。姬棠逸在里面放置着机关,打开之后就会出有狩猎时用的铁齿夹将那人的手夹住,不断也要疼掉半条命。
可是想不到那丫鬟居然忍痛将铁夹扯了下来,手中拿着刀要对姬棠逸下手。谁知就在刀马上要扎到姬棠逸脖颈的时候,姬棠逸敏捷的一翻身,里面的五岩等也及时赶了出来,兵刃相接。本以为那女人只是个普通的细作,却没想到武功竟然如此厉害,姬棠逸虽服过解药,却没料到毒粉末是这样下到他身上的,其中有些偏差就导致他现在头又有些发晕。可是那刺客此时也无法近的了姬棠逸的身,加上一时慌张,没一会儿就被拿下了。
穆玉茗从里面出来,看见那女子跪在地上一脸愤恨。“将解药服下,她下的药效可有些大,刚才那些是不够的。”说着她送上一个玉瓶。
听了这话,那女子不禁一脸震惊。
姬棠逸道“没想到居然有人可解你的毒?你也够有耐心的,让我猜猜,你是谁派来的?”
那女子冷笑道“今日算你命大,要杀就杀,我绝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姬棠逸服下解药,慢慢的走到那女子身边,用剑挑起他的下巴。脸上竟然是没有见过的狠辣“我那远在边疆的兄长可还好?”
“哼,宸王也不是那么笨。可惜你连我们王爷的万分之一也比不上!”那女子怒道。
“是么,你的搭档也被我捉住了呢。我那兄长是聪明,却养了一群不中用的狗!”姬棠逸道。
那女子一听这话,脸上居然出现了茫然的神色,下意识问道“搭档?”
话还没问出口,姬棠逸就拔出手中的剑,剑光一闪,穆玉茗惊的后退几步——那女子的喉咙被一剑划过,动脉已断,女子瞪大着眼睛倒到地上。他对五岩道“拖出去吧,别弄脏了这里的地。顺便,将她的首级寄过去给我那天下无双的兄长。”
书房之中的人全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姬棠逸和穆玉茗两人。姬棠逸的表情此刻居然带着些难得一见的烦躁,拿着手中的白布坐在一旁擦着剑上的血,全身散发着难以忽视的寒冷气场。他见穆玉茗还站在那里,突然将剑拍到桌子上,吼道“还不出去!”
穆玉茗一惊,姬棠逸虽然之前也对她有过不满,却从来都是喜怒不行于色,也从未对她吼过。让她都忘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这样的姬棠逸,才像她八年前见过的不可一世的小世子。她走过去,蹲在他的腿边,将他的胳膊上的纱布拆开,也不管姬棠逸的冷言冷语,只是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抚慰人心的笑容。
“你看,我手上,剑上全都沾满了鲜血,以后我这双手将沾染更多。刚才不是吓到了?还不快走!”
穆玉茗不理他,兀自给他上着药。“你看,伤口都裂开了,为什么也不小心一些?适才那女子那么惊讶,想必那晚在花园中行刺的你,恐怕另有其人吧。”
“穆玉茗!”姬棠逸也拿这样的她没有办法,想要发怒,看见她那样带着笑的眼,却又矛盾的想让她留下来。
“王爷。”穆玉茗握住他受伤的手,静静的看着他“王爷,你究竟在烦恼什么?这皇宫中的人,哪个人不是手染鲜血的?如果王爷你不握紧手中的刀剑,必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虽然从小到大都未见过杀人,可是我却明白面前却有两个抉择——是想看见王爷死,还想看见王爷强大起来保全自己。两害相较取其轻,我不愿王爷被奸人所害,只因这一点,那么王爷杀了该杀之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姬棠逸释然了笑了笑,突然将她拽了起,拥入怀中,“人人只爱表面的繁花似锦,背后的血腥残忍却避之不及。唯有你……”
唯有我,可是,我纵有千般好,也不是夏绿芸。穆玉茗苦笑。她轻轻推开姬棠逸,道“几日后我哥哥即将娶亲,王爷可否让我归宁,去探望一下我的家人?”
“是啊……你哥哥,即将成亲了。”姬棠逸带着些茫然,眼睛盯着一盆一直放在书房的绿芸兰花。“也好,平平淡淡过一世,也未尝不是福分。荣华富贵我给得了,寻常人家的幸福,我却是望尘莫及的。我同你一起回去吧,也好断了念想。”
几日之后,嫁入宸府的王妃归宁。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王妃与宸王的关系闹僵,相反宸王居然陪着王妃回府了。穆萧虽然傲气,此刻也是早早的在门口候着,仿佛这是他穆府一门至高无上的荣耀。穆玉茗从辇轿上下来的时候,望着这她住过八年的府邸,恍若隔世。她如今高高在上的站着,那些人跪在她的脚下,恍惚之中,她却又觉得当初那个活泼倔强的女孩此刻也收敛了棱角,与那些人一同跪在下面一样。真是让人嘲讽。
穆玉茗和姬棠逸与府上道贺之人寒暄一番,就去了拜见了庄氏,又见了她哥哥,在哥哥房间里看见了在一旁服侍的秋官。秋官自那日跑回府上,就也没回穆玉茗那里去了。穆玉茗也懒得追究这些。她与穆淳聊了很长时间,才知道只会儿,夏绿芸也在府里。穆淳一脸欢喜的笑容,只是穆玉茗明白,恐怕他也不敢深究夏绿芸突然改变主意要嫁给他的原因。穆玉茗也不知道,她这哥哥的美梦可以做多久。可是现在就算一刻的美梦可以做,任谁也无法将他唤醒。
用过午膳,也没见到夏绿芸。她与姬棠逸回了自己之前住的翠竹苑,两人坐在那儿吹着春风下着琴,渐渐的有些倦,不知不觉竟然就趴在石桌上睡着了。林间一声鸟叫,将她唤醒,已是夕阳西下。她坐起来,发现背上披着姬棠逸的衣服。
她拿着衣服往回走,就远远的看见西边厢房门口站着茉莉。见她过来,茉莉面有难色道“王爷……和夏姑娘在里面,说是有话要说不让旁人进。”
穆玉茗点点头,走到门边。听见里面二人说话的声音。
夏绿芸似在哭泣,声音也带着哽咽。“你说了所有的理由,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可是皇权真有那么重要?你当初发誓娶我难道是假的?你我之间的感情难道还不上那些庸俗之物?”
“已经有太多人退缩……注定我不能。”姬棠逸只说了这一句。
他停了好久没说话,穆玉茗在外面站着心感觉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仿佛就能感觉出他心里不能说出口的痛苦与难受。
“我怕你对我也并没有半分真心,只是耍我玩吧。”夏绿芸的声音从没有那么绝望过。“你走吧,我即将嫁给穆淳为妻,你现在来做什么?!”
姬棠逸的声音僵硬而不带任何情感,却字字如同带着血一样。“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起用事,我不相信你是真心喜欢穆淳而嫁给他。”
“呵呵……你错了,我是真心喜欢他。穆淳待我多好,我让他为我放弃一切都可以,不像你……”夏绿芸话还没说完,姬棠逸突然转身,推门出来了。他快步走了出去,甚至连站在门外的穆玉茗也没有注意到。
“绿芸……”穆玉茗走了进去,她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夏绿芸了。夏绿芸正绝望的哭着,见穆玉茗来了,突然将带着头上的蓝玉花簪子扯下来狠狠的掷到地上,声嘶力竭的哭喊道“你当初为何要将此物送我?如果没有它,宸王也不会注意到我,也不会认为我就是他当初喜欢的那人……如果没有它我也不会知道情爱是何物,我也不会……我也不会如此痛心,如此失望!”
“绿芸,你希望宸王是什么样子的?”穆玉茗做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问道。
夏绿芸哽咽道“你凭什么问我?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我?!我当你是我姐妹,而如今你却坐在原本属于我的位置上!”
“你心中的宸王,是完美的,是你所爱之人。他附庸风雅,他有才气,他长相俊美。可是他也是当朝的宸王!他身上背负着无数条人命,他要保护你!要保护那些支持着他的人。他在外表的光鲜之下是一双沾着鲜血的手,可是你爱的只是那个干净宸王。你又凭在这里质问他?!”穆玉茗痛心的吼道。
夏绿芸楞了一楞,哭的越加伤心。“他为什么不能放弃那些权势,做个干净的人……他只要说一句,天涯海角我都同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