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雪的缘故吧，今天的客人并不多，只在大堂中坐了两三桌。店中的伙计都懒懒的围在火炉周围，只有张前倚在门口。
“你听说了吗？听说凌家小姐病了，自三个月前淋了场大雨，凌小姐就一直病着，这几日，越发不好了，凌老爷都快急死了，到处求医，大夫们都束手无策啊，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较贵，不就淋了场雨，竟要了命了。”
“哪个凌小姐？”
“你呀，还能有哪个？就是闺名唤做轻诺的，凌首富的女儿啊！”
“原来是她，听说那小姐极其美貌呢，真是红颜薄命啊！”
张前脑中嗡嗡作响，轻诺，轻诺。他看了眼坐在椅子中的掌柜的，见他一脸淡然，愤怒更是溢了出来。他走到掌柜的面前，问道：“是你害她的，对不对？”
离尊瞟了他一眼，淡淡“嗯”了声。
那淡淡的一声听在张前耳里却比惊雷还要响。再也控制不住愤怒，他一把抓住离尊的衣领，怒吼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还要害她，你还要害她！”
离尊轻而易举就把他拨开了，张前双目赤红，青筋暴起，神情恐怖。店中的伙计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面面相觑，掌柜的和张前不是情同父子吗？怎么忽然吵的这么厉害？
离尊见人都围了过来，脸色忽然涨红指着张前，手指颤抖，似悲痛欲绝：“前儿啊，你竟为了个女子这般为难我，我早就和你说过，凌家小姐不是我们这样条件的人能高攀得上的，你就是不听。这凌小姐命薄，是她命该如此，怎么是我误了你的终身？我是为了你好啊。”说着，还重重咳了几下。伙计们一听，纷纷看向张前，却见张前突然平静了下来，神色木然，冲着离尊重重一跪：“掌柜的，是小前错了，掌柜的，你惩罚我吧！”
离尊又回复到原来的样子，上前挽起张前，和蔼的说：“我知道你是因为凌小姐病重才如此失措的，你放心吧，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等她好了，我就舍出去这张老脸，为你提亲去。”店内的人听了这话，都瘪瘪嘴，人家可是首富的女儿，你一个小小的养子也敢妄想，还为难自己的养父，真是自不量力。
张前听得前前后后的嘲笑声，只觉天旋地转，一口血喷了出来，又昏了过去。
第二天，张前醒了来，睁开眼，望着屋顶，眼眶红了又红，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这时小路走了进来，张前抹了抹泪。小路说道：“前哥，掌柜的让我告诉你，凌小姐死了。”
“什么！”
张前猛地坐了起来，嘴角又有血丝渗出，小路见他样子可怕，连忙走了出来。
张前自怀中掏出那方丝帕，抵在鼻端，传出阵阵幽香：“轻诺，轻诺，是不是我连累了你啊，是不是我害了你啊。”他挣扎着走下床，自箱中翻出爹生前用过的腰带，看了半晌，又笑了：“爹，小前去陪您了."
左手拿着帕子，右手拿着腰带，心中一时想哭，不过转念想想就要和他们相聚，口中又笑了出来。就这么一会哭一会笑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久。自己死后，会不会有人把自己埋了呢？想到和自己交好的几个兄弟，还好有他们。自己还是去了吧，去了就没有苦难了。爹找不到自己会难过的，轻诺那么娇弱，会有人欺负她的，自己要去保护他们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