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吻了吻手上的戒指,柔声道:“他还在病床上,而我却来到了这里。他在我心里比这个奖项要重要得多,我愿意留在他的身边陪他,但是如果那样他醒来之后一定会对我心存歉意,我不愿意,所以我还来了。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他会没事,就像他那么相信我一样。”
舞台上灯光璀璨,她的声音如同暖阳覆在他的心上,她的眼睛里柔情似水,红唇微张,想说什么又似乎在犹豫。
他看得出神,静静等待,心跳莫名地加快。
然后他听见她说,“要……娶我吗?”
房间里酒香浓郁,莫梵一个人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形单影只,思绪依旧沉浸在回忆之中。她的身上还穿着进门未脱的大衣,背影却看起来如此单薄。
南方城市鲜少下雪,平日里顶多飘几片指甲盖大小的雪花,飘着飘着也就不见了。那几率就跟今天丁晟睿戴了戒指一样,小得可怜。而此时,近乎黑色的夜空竟也开始飘起雪来,落在地上也不化,逐渐在路面上铺了薄薄一层。
坐在沙发上的丁晟睿不知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若有似无地说了一句,“听说,一起看见初雪的恋人,会一直幸福下去。”
她不语。
寒冬已过,初春将至。
温度还没有回升,今天又下起了小雨,莫梵怕冷,出门的时候挑了一件厚实的外套穿,此刻坐在咖啡馆里等人也没有脱下,只是解了扣子。
舒姝收了伞,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在门口的垫子上踩了几下,又将雨伞放入一旁的收纳桶中,这才开始四处张望。乌溜溜的眼睛望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莫梵,她朝她招了招手。
莫梵看着在自己面前坐下的小姑娘,微笑着问:“喝点什么?”
舒姝扫了一眼菜单,要了一杯热牛奶。
咖啡馆的装修走的是复古风,墙面上贴着泛黄的照片,餐桌也是用做旧的实木制成,配上悠扬的苏格兰轻音乐,氛围很是悠闲,在这个下着雨的午后,让人不禁想蜷缩在沙发上。
可这样的氛围并不适合她们两人。
坐定后,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莫梵淡定地看外面的雨,眼神虚无缥缈地望向远方,也不知到底是在看些什么,亦或者什么都没有在看。
舒姝一手撑着下巴看她,万千思绪堵在心中。
“组长……”舒姝轻喊了一声。
虽然莫梵已经不再是她的组长,但习惯了的东西总是难以改掉。
“怎么了?”莫梵仿佛从梦境中醒来,回头看她,视线才开始清明起来。
舒姝也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既然都决定要约她了,就干脆都说出来好了!
一鼓作气。
“组长,我听说你们离婚了?”她问得小心翼翼。
莫梵搅了搅面前的果汁,半晌才应了一声,“恩。”
“是你开的口?”
“恩。”
“其实……其实,他是有苦衷的,你真的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舒姝犹豫了一瞬,却还是决定要说出来,“那些绯闻都不是他自愿,是被公司算计的,实情我不能说,毕竟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我知道,”莫梵淡淡地笑了,“其实我都知道。”
舒姝抬头,不可置信地重复,“你……都知道?”那,他被童滢下药的那场阴谋,她又是否知道?
“他的那些绯闻我并不想知道,也不想去探究,但是,”她笑了,如沐春风,那一刻她似乎想到了曾经,“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从和他认识到现在,她都知道他从未改变。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提出离婚?”舒姝无法理解,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要在一起。
“离婚并不是因为我不爱他了,只是我不再想让他背负那么多,让他那么辛苦。”莫梵小抿一口果汁,继续开口,“我遇见他时,他还是一个小男孩,天真活泼,阳光开朗,他过着那个年纪该过的生活。可是,他遇见了我。”
她低垂眉眼,话语间的落寞显而易见,“他大学时主修摄影,兼修油画。凭借着天分,他小有名气。但是艺术当不了饭吃,和我在一起之后,特别是在我获了国际大奖之后,他更加觉得自己该承担起一个男人该承担的责任。他放弃了他渴求的浪漫,开始变得现实,想的只是接什么工作能赚多少钱。后来,他进入模特行业也是因为收入高。我自私地认为他比我小那么多,为了和他在一起我与父亲决裂,不顾众人的眼光,我为他牺牲了许多,所以他也该如此。所以,他从来不对我说他遇到的困难,而我也选择故意漠视他的心酸。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越走越远。”
直到某一天,她突然发现,她终于弄丢了她最心爱的少年。
他因为她,变成了他曾经讨厌的,不屑的模样。
相爱的人不该得到这样的结局,而是应该像他说的一直幸福下去。
所以,她选择放手,把自由还给他。
“所以,相伴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莫梵口中的男人与舒姝认识的丁晟睿截然不同,甚至搭不上半点边,在舒姝眼里,他只是那个混世大魔王。
有的男人成熟稳重,却会在爱的人面前变成孩子,而有的男孩稚气未脱,却愿为爱成为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她想,丁晟睿就是后者。
舒姝今天扎了马尾,俏皮的发丝在她动作之间摇摆,看在莫梵眼里是那样纯真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