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朵扔了陆远之的墨绿披风，拢紧身上的四合如意牡丹锦织云肩。
那云肩晔如雨后云霞映日，越发衬出她的娉婷之姿。
陆远之看得痴迷，情不自禁抬手抚过她怒意勃发的脸颊，轻声说道：“朵朵，你本就是我的妻子。我曾答应过你，要呵护你一生一世，免你风吹雨打，免你颠沛流离。以前，我做不到，现在我会加倍偿还。但是……”
他话锋陡转，眼中隐含恶毒，“我绝不容这第三者活在世上。完颜静歌破坏了我们的感情，他就必须去死。”
朱小朵厌恶地撇开他的手，不禁反问：“大皇子完颜静歌久经沙场百战百胜，什么样的战争能吞灭掉他的骁勇？即使你成功地把他送上了战场，那些敌军注定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就凭你这卑鄙手段，还想取堂堂战神的性命？”
“不错，他确实是所向披靡的战神。如果他的军中藏有奸细，向萧国泄露了军情，他还能百战百胜吗？”
雪花缓缓飘落，影影绰绰，一如片片白色蝶羽轻飞漫舞。
陆远之的矜骄面容中隐有几分阴狠恶毒。
朱小朵半眯起眼来，透过片片雪花打量他。
他僵立的身上沾满了细碎的雪屑，眉与鬓间霜白一片，无论是他的外表和内心都俨然如一个冰人，让人不寒而栗。
良久、良久之后，她才不敢置信地问道：“连大军之中也有你的细作，你……你……早有颠覆天下的野心？”
陆远之负手而立，只道：“没错，从你死后我就发誓要颠覆这天下，让皇室中所有的人都对我唯命是从。完颜静歌在我眼里根本就是微不足道，构不成任何威胁。你要是多念他一分好，他会死得更惨更快。”
朱小朵悚然一惊，缓缓退步，一不小心撞上身后一株开在皑皑白雪中的腊梅。枝丫上厚重的积雪倏然落地，雪屑不知不觉地躲进了她的劲间，一股刺骨的凉意沿着背脊融入全身。
她握紧冰冻的腊梅枝杆，花瓣从头顶上缓缓飘落，纷纷扬扬中却是陆远之一张怒意勃发的脸颊。
她听他冷冷道：“完颜静歌必死无疑。”
“我和你之间的恩怨，又关大皇子何干。你非要取他性命？”一想起完颜静歌会死，她的心莫名地慌张，说不上是在意，却不忍一个活生生的性命就如此英年早逝。
陆远之步步逼近。
他俯下身来，急促的气息迫在她的鼻间，“朵朵，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你就移情别恋。你问我为什么非要取他的性命，你为何不问问你自己的心？”
朱小朵恍然大悟，又恼又悔自己拿了完颜静歌来当挡箭牌。
她急急抢白道：“我和完颜静歌是清清白白的，你放过他。”
陆远之依旧俯身，将她逼在农家巷院外的梅花树下，“清清白白的你还答应做他的镇安王妃，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朱小朵缓缓摇头，不敢再直视他陌生而又恶毒的瞳孔，闭着眼近乎狂吼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怀过他的孩子……你放过他吧。”
陆远之倏然起身，咬紧牙道：“你还在维护他，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会放过他吗？他占有了你，他就必须去死。”
朱小朵终于睁开眼来，见他一双恶毒的眼中含了针尖麦芒般的锋利，再不见昔日的温润与善良。
她只道，“我怀没怀他的孩子，你找个大夫来看一看便知。我和他是清白的，你为什么不放过他？”
他的眼中波涛汹涌，”知道我要杀他，所以要急急为他辩护，是吗？晚了。”
她惨然一笑，”既然你已对他杀意四起，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怕结果会让你失望，也许大皇子可以突破重重危机，内除奸细，外斩劲敌。陆远之，到那个时候你可别太失望。”
她松开腊梅枝枝，树上又一波雪屑与花瓣簌簌而落。
冷冽清幽的香气在瑟瑟冷风中飘远，她的目光不由落向远处－－完颜静歌，我本不想累及你性命，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身前的陆远之冷冷诘问，“在你心中完颜静歌就如此优秀吗？”
她猛地扬头，“我和你没有任何话说。”
“你……”他胸口一钝，沉郁问道：“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