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也是人,大部分情况下,也都有着自己的职业。有工人、农民、商人、政客,几乎你能想到的职业都有。但是,作为一名FBI探员,我接触过大量的案件。所有探员公认的,最讨厌的罪犯的职业有两种,一种是律师,另一个就是心理学家,特别是犯罪心理学家。
身为律师的罪犯,他们精通法律,总会在作案后将所有的证据抹掉。即使你知道是他做的,你也拿不出证据来控告他。当然,百密一疏,他终有失手的时候。而犯罪心理学家,我实在不愿意提起这个职业。他们精通心理学,为了破案和了解人心,他们经常会进行换位思考,也就是将自己想象成罪犯或者警察。而且他们精通警方办案的所有流程。一旦他们进行犯罪活动,警方几乎是束手无策!
在对这起绑架事件的各个环节进行分析后,伊尼戈·阿斯蒂尔确定了疑犯的22个特征。他认为,绑匪是一名白人男子,年龄在30岁左右,智商高于常人,很可能是个做散工的蓝领。由于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经过了电子处理,因此推断他有可能在电子电器公司上班。另外,他很可能有犯罪前科。伊尼戈·阿斯蒂尔还指出,他就住在附近。绑匪说话的语调透露出他似乎有自闭症。如果日常生活压力太大的话,他很可能会精神崩溃,所以,他选择通过从事一些暴力的行为来弥补自身的内心空虚。他是那种感觉自己非常渺小,感觉自己无所作为的人。他没有什么喜欢的人,也不喜欢任何人。他可能很胖,缺乏自信,或者说非常自卑。他一点儿都不吸引人,像这样一个人,当他想成为一个引人注目的人物的时候,他会怎么做呢?他就会对一些从来都没有机会接触的人行凶,就像对伊西多拉所做的一样。这样一来,他们就会觉得自己很伟大,而且受到了重视。
而且从绑架者和希尔达的对话中,可以听得出来他相当狂妄,他甚至有一种快感。可以说他自己此时已经陷入了病态当中。而且从他的话和信,伊尼戈认为伊西多拉已经遇难,他似乎在用含糊不清的办法来折磨着希尔达一家,来满足他内心的那种想法。这种事情极有可能是他们的仇人所干。但是,根据我们对桑德斯的了解,他在当地根本没有仇家。相反,他的人缘特别好。伊尼戈提醒我们,极有可能是桑德斯一家在某种情况下得罪了犯罪嫌疑人,而嫌疑人一直在等待着机会。加上伊西多拉失踪现场的表现,充分证明了犯罪嫌疑人跟桑德斯有可能很熟。
通过伊尼戈·阿斯蒂尔的分析,我们得到了一些模糊的线索,这对于我们来说可能会是一个好消息,毕竟任何一个线索都可以让我们缩小寻找罪犯的范围。而我们抓捕那些罪犯就是要他们从人群中找出来。
“你能想一下你有可能得罪什么人吗?”我们随即询问了桑德斯一家。
但是桑德斯很快摇了摇头,身为牧师的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什么样子的人。在他看来所有的人都是上帝的子民,他应该为他们解决烦恼。而且前来寻找桑德斯的人,大多数也是虔诚的教民。
6月5日,星期三,就在我们一边调查塞恩斯伯里家的一些朋友和分析罪犯行为的时候,塞恩斯伯里家的电话又响了。而这一次,那个匪徒提供了一些找到伊西多拉的线索。这让我们感觉有些惊讶,因为这个家伙正如伊尼戈所说,就是在不停地折磨着塞恩斯伯里一家,来享受快乐。而这些对我们来说,是一种绝对的煎熬。
“仔细听着,从378高速往西到大转盘位置,然后向左拐到一幢白房子里,我们会在后院里等你们。你们最好动作快点儿!”匪徒告诉了塞恩斯伯里一家一个位置之后,就挂断了电话。我们没有追踪到他打电话的位置,但是我们决定前往匪徒所说的地方去看一下。
我们迅速赶往现场,希望能够成功解救伊西多拉。可是,在伊西多拉神秘失踪6天后,我们只找到了伊西多拉的一具尸体。在绑匪指定的地点,也就是萨卢达县的丛林里,这个地方距离失踪地有17英里。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具棺材,从现场的情况可以看出,这具棺材是合上后刚刚被打开,这一点非常符合伊西多拉那份遗嘱上的说辞。而且整个尸体已经在38℃的高温之下严重腐烂,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我们立刻寻找法医前来,当法医看到现场之后,告诉我们天气的高温销毁了太多的证据,情况对罪犯非常有利,由于尸体严重腐烂,他根本无从确定死者死亡的具体原因和时间。而我们只能发布一级谋杀罪名通缉绑匪。
但是,犯罪现场的情况却非常明显地暴露了凶手的内心世界。他的犯罪手法很高明,因为我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事先计划好的。尸体腐烂程度加快这一点也正是他所期待的,他甚至有可能在尸体上做了一些手脚,加快了尸体腐烂的程度。而且他似乎很享受这一切,从现场来看,棺材不止一次被打开,他似乎每天都要来这里观望一下,然后等到尸体腐烂到让他满意的状态之后,他才打电话告诉桑德斯一家。这样一来,我们就很难查明死者的死亡原因。不过,我们也相信,匪徒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折磨桑德斯一家。
“真的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吗?”我们再次询问桑德斯。我们向他描述了伊尼戈所描述的那个形象,希望能够让桑德斯想起一些事情。但是,我们失败了。接着我们又调查了伊西多拉的一些朋友,在她的朋友中,我们没有找到伊尼戈所描述的那个人。因为伊西多拉不可能认识一个30岁左右的人,当然不排除在某种情况之下,她确实认识一个。
随后我们再次分析了匪徒两次留下来的录音,我们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些以前没有找到的东西。但是,除了狂妄和变态,我们寻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我们甚至把整个录音放大,希望能够有一些背景声音,但是很遗憾,我们什么也没有找到。
伊西多拉的死讯使莱克星顿居民都陷入了一片悲伤之中。随后,1000名群众参加了在第一浸礼会教堂举办的葬礼。当天晚上,凶手迫不及待地试图再次折磨伊西多拉的家人。
“喂,呃,我能和塞恩斯伯里夫人讲话吗?”匪徒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并不着急,看来他非常有自信,而且表现得极度变态。
“不好意思,她不在家!”接电话的是伊西多拉的阿姨贝弗莉,她并不知道打电话来的是谁,但是为了不让希尔达的情绪失控,贝弗莉说了谎话。
“我想和道恩说话!”他试图寻找下一个目标,“我是那个和伊西多拉融合的人!”贝弗莉才知道打电话的是劫匪。当时,我们也没有想到匪徒会再次打电话过来。不过好在我们放置在塞恩斯伯里家中的追踪器和各种设备都还没有来得及撤走,留守的同事立刻开始追踪这个信号。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愤怒了,他实在太猖狂了,我发誓要抓到他。
“对不起,她现在没空!”贝弗莉看到了我同事的手势,她准备尽量拖延时间。而且,就算没有我的提示,她也不可能让道恩和这残忍的罪犯通话。天知道他想干什么!
“要是这样,我就挂了!”匪徒有些生气地说道,“我本来有些话想对她说!”
“请等一下,我去喊她!”贝弗莉小声告诉我的同事,疑犯威胁说要是不能和道恩通电话,他就会挂断。我的同事还没有追踪到那个家伙使用的电话,她明白如果自己不答应,对方一定会挂掉电话。我的同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如果挂断了,有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个家伙。道恩虽然很害怕,但是她更想抓到这个可恶的家伙。
“喂!”道恩接过电话,有些着急地说。
“很抱歉,这件事有点儿失去了控制,其实我只是想对道恩表达爱意!”那名匪徒猖狂地说道,从他的语气中听得出他充满了失落,似乎伊西多拉最后违背了他的什么愿望而遭到了他的杀害。
“对谁?”道恩为了拖延时间尽量让自己稳定下情绪说道,她很惊讶匪徒说出来自己的名字,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哦,是对伊西多拉。道恩,我希望你和你的家人能够原谅我!”那名匪徒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十分忏悔的感觉。但是,我们感觉那是装出来的。希尔达也听到了电话的声音,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然后坐在道恩身边。
“你杀死伊西多拉的时候,她害怕吗?”道恩的声音中带着哽咽,她已经有些忍不住哭了起来,希尔达在她的身边安慰着道恩。
“她不害怕。她很平静,她知道自己会变成一个天使!”匪徒平静地回答道,从语气中听不出来匪徒有一点后悔。他似乎很满意现在的情况,他正在一点点地折磨着伊西多拉一家人。不过匪徒今天看起来非常悠闲,他似乎不怕我们追踪,我有些怀疑我前面的判断,他好像并不知道我们就在伊西多拉家中。
就在这时候,道恩和伊西多拉的母亲,桑德斯牧师的妻子,伤心欲绝的希尔达坚持要和杀死女儿的凶手通话。道恩把电话递给了她。
“我是伊西多拉的母亲希尔达。”希尔达强忍着悲痛低声说道。
那名罪犯似乎非常惊讶,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后,就响起了一阵惊奇的叫喊:“噢,尊敬的女士,早上好!”
希尔达沉默了片刻后,颤声问道:“你告诉她要杀她吗?”
“是的,我让她选了死亡方式,她选了窒息!”匪徒依然很平静。
“天哪,你这个残忍的刽子手,你怎么能这样做!”希尔达大声喊道,而这个时候匪徒挂断电话,匪徒把握得十分精准,在我们找到他的位置并通知当地警察赶去的时候,他再次逃跑了。
不过,当事后我们听录音带时,发现凶手把伊西多拉的名字说成道恩的时候,我和当地的警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我们相信,凶手很可能会再次动手,把道恩作为下一次袭击的对象。令人担心的是,凶手很可能从此永远沉默。这就意味着我们很难再找到线索将他绳之以法。现在任何人都可能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而我们必须抢先一步。
1985年6月,我们仍在继续追踪杀害17岁少女伊西多拉的可怕绑匪。正当我们全力追捕之际,这个难以捉摸的凶手却又在策划着其他阴谋。
6月14日,星期五,在伊西多拉绑架案发生两周之后,在另外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上,一名男子闯入民宅,将正和弟弟玩耍的只有9岁大的克拉丽斯挟持了。
“啊!华莱士!救我!”克拉丽斯被那名男子抱起来的时候大声叫道。
“不!放下她!”克拉丽斯的弟弟华莱士大声喊,但是他实在太小了。幼稚的童声对于那名男子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那名男子抱着克拉丽斯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名邻居听到孩子的尖叫声后慌忙跑出来帮忙,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绑匪在光天化日之下逃之夭夭。当地的警方在追踪无望之后,询问了这名出来帮忙的邻居。在他们看来这跟伊西多拉的案件比较相似。为了进行进一步调查,里奇兰德县的警长迅速联系了莱克星顿特别行动小组。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我和警方人员推断绑匪和联邦调查局通缉的杀害伊西多拉的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在这起绑架案发生后不久,我们就知道了,并且开始着手调查这起案子。“嗯,我想,我们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这两起案子肯定是有关联的。”对伊尼戈·阿斯蒂尔来说,他必须抓紧时间,因为这很可能关系到克拉丽斯幸存与否。
伊尼戈·阿斯蒂尔告诉我们,这样的匪徒一冲动就会寻找选定的受害者,可是如果这样行不通的话,他们就会转向任何有机可乘的目标。克拉丽斯的案子就是这种情况!
伊尼戈·阿斯蒂尔闻讯后迅速从康涅狄格州赶到了南卡罗来纳州。我们希望能赶在罪犯下毒手之前,找到9岁的克拉丽斯。在伊西多拉案件中,凶手的电话是一条关键线索。这次,凶手并没有故伎重施。
不过,伊尼戈·阿斯蒂尔想到了一个让他自动上钩的方法。他想借助于媒体设置一个陷阱。这项计划必须要道恩的配合,不过这存在着一定风险。伊尼戈·阿斯蒂尔需要征求塞恩斯伯里一家的同意,看他们能不能让另外一个女儿冒险。
“桑德斯牧师,我是FBI探员乔治·帕伦特,很抱歉这个时候来打搅您。”在莱克星顿助理警长查利·克里斯托弗斯的陪同下,我来到了桑德斯牧师的家门口。说实话,我非常不愿意来执行这样的说服工作。桑德斯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而我们的到来却是要让他将另一个女儿放到危险的境地里。
FBI是什么样的组织,桑德斯牧师自然是知道。看到我的到来,他显得很激动,或许他认为案件有了什么进展:“两位警官,是抓到凶手了吗?!”
听了这句话,我和查利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脸颊有些发热。从伊西多拉被绑架并杀害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我们不光没有找到凶手,而且眼睁睁地看着另一名年仅9岁大的女孩儿被绑架。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非常抱歉,案件依然没有进展。”我低声说道。在我说这话的时候,查利也摘下了帽子,并向桑德斯致歉。
“天啊!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凶手,在失去伊西多拉之后,我深深地了解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不希望再有更多的人遭遇这种不幸了。”桑德斯悲痛地说道。
“尊敬的桑德斯牧师,我们也是抱着和您同样的想法在进行工作。我们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求您的帮助。”查利是个不错的家伙,在这个时候,他替我说出了这难以启齿的话。
“寻求我的帮助?”桑德斯疑惑地看着我们,“我已经将整个案发的经过向警方诉说过了。而且,我只是一名牧师,我恐怕不能帮到你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