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的人
穆穆倪觉得时空停顿了,只是她不知道时空到底停顿了多久。
柏之摩被长孙蝶男拉起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赤着上身的柏之摩用手指钩着衣服挂在肩背上,撩了一下头发,用一种无比狗血的姿势对穆穆倪说:“从此你就是我的人了。”
穆穆倪觉得喉咙发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长孙蝶男在旁边窃笑着说这是他的初吻,你要负责了,然后他拉着柏之摩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柏之摩对长孙蝶男说:“我确信你就是我的真命天女,因为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长孙蝶男捏着柏之摩的下巴,强行将他的脸转向了穆穆倪的方向说:“你搞错对象了。”
接着长孙蝶男又对穆穆倪说:“我可以确定他说的是真的,因为从小自主学习和超班的原因,他几乎不在学校上课,也宅得可以,所以应该从未见过什么女性。”
穆穆倪有些哭笑不得,但她实在还未从柏之摩那一吻的震撼当中恢复过来,只是说了句:“我先回去了。”
柏之摩马上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怒吼道:“那是我的灵魂在叫喊着我的名字。恋人的声音在晚间多么清婉,听上去就像最柔和的音乐!记着,明晚九点钟!”
“九你个头!”穆穆倪终于也忍不住咆哮了起来。
柏之摩冲了上来,抱住了她,说:“不止我的头,我的灵魂也全是你的,我美丽的穆穆倪。”
这就连长孙蝶男也看不下去了,他走过来将柏之摩从穆穆倪的身上拉开,说:“等你酒醒了再说吧。”
随即,柏之摩转过头,哗啦哗啦地吐了长孙蝶男一身。
长孙蝶男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青筋暴涨了起来,他暴怒地举起了拳头:“你这浑蛋是故意的吧!”
柏之摩瞬间躲到了墙角,比画着咏春的手势说:“你要小心哦,威猛哥哥可是很厉害的,我劝你还是消了和我血拼的念头……”
穆穆倪看到这场面顿时觉得头痛无比。
她让长孙蝶男先去收拾衣服什么的,然后她和柏之摩两人单独相处在客厅里。穆穆倪对缩在墙角比比画画的柏之摩说:“我不知道你说的话几分是真的,我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你。我不是讨厌你,但这样也太突然了。我并不像你这样可以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甚至你连自己的感受也不顾……”
穆穆倪就这样说着,柏之摩无比安静地听着。
渐渐地,穆穆倪才感觉到不对劲,然后当她仔细看柏之摩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并一直往她身上靠。
穆穆倪当场将柏之摩掐死的心都有!
但只好将睡得死死并把全身重量都靠在她身上的柏之摩弄到了沙发上,等长孙蝶男回来了,再将柏之摩扔回了他的床上。
等穆穆倪再看着客厅那一地的狼藉,忍不住叹了口气,开始了漫长的收拾工作。
一会儿之后,长孙蝶男突然出来了,他拿着拖把说:“我帮下你吧,看你这米虫就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样子。”
穆穆倪看了他一眼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善心了?”
长孙蝶男撇了撇嘴说:“我担心你劳动太多,你腰上那肥胖的脂肪掉在地板上,将客厅给淹了。”
“你果然是好好说话就会死的。”穆穆倪说着,自顾自地开始了收拾。
但这个鸡尾酒派对明显还是有用的,至少穆穆倪在收拾东西时所想的并不是陈先生或长孙蝶男的报复。她想得更多的居然是那个发酒疯的柏之摩。
他那贵妇犬一样的棕色的微卷的头发,和欧洲人一样的轮廓。
那家伙傻里傻气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说她是最美的人时,穆穆倪的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高兴。
然后长孙蝶男刻薄地提醒她说:“别想了,你再想下去,那高脚杯都要被你擦成磨砂玻璃的了。”
穆穆倪马上尴尬地放下手里的杯子,迅速拿起了另一只然后掩饰道:“谁说我想了?我根本没想柏之摩说的话。”
长孙蝶男停下了拖地,他拄着拖把说:“你觉得这样能骗到我?神啊,我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两个古怪的人。”
“那是我要说的!你们两个才是古怪得要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穆穆倪恼羞成怒地大叫了起来。
今晚的高加索山,前所未有的热闹。
2.伏特加的感觉
早上六点是柏之摩的起床时间,他睁开了双眼伸了个懒腰,对自己说:“又是一个新的一天!柏之摩要努力认真地对待每一天!”
然后柏之摩便发现了睡在沙发上的长孙蝶男,立马尖叫了起来,拽着被子的一角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会是……”
长孙蝶男睁眼瞄了一下柏之摩,在沙发上转了个身,背对他说:“你昨晚将你的床吐得跟垃圾焚烧场似的,所以我拖你过来我这边睡了。”
柏之摩皱着眉说:“我居然不吐在你的床上,却吐在自己的床上?看来我真的是喝醉了啊。”
长孙蝶男叹了口气迷迷糊糊地说:“酒你不会喝你学人干了伏特加,歌你不会唱你学人唱《忐忑》,舞你不会跳你学人脱衣服,清洁你不会做你学人吐得跟亚马逊河似的滔滔不绝。你说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伟人呢?”
柏之摩咂了咂嘴巴,没想出反驳的话,只是说道:“你知道所谓的宿醉,就是体内没有足够的水分去执行克雷布斯循环,这和因渴至死的情况完全一样。如此说来,我也是从鬼门关走回来的人了,你就不能对我和气点?”
长孙蝶男不置可否地翻了个身说:“你也算值了,借着醉酒不是找了个女朋友吗?我看穆穆倪对你挺有意思的。”
“是吗?”柏之摩皱着眉头说,“我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她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忽视我的吸引!”
长孙蝶男听完后拿了个坐垫,劈头盖脸地向柏之摩砸了过去。
而柏之摩正琢磨着他那颗兴奋紧张彷徨又有点不安的心。
他曾想过以后和一个女生一起组建一个家庭,他的理想对象至少要有160以上的智商,长得落落大方、美丽可人,这样才配得起他,走在街上的时候,他觉得那个女生才不会自卑。而且最重要的,那个女生一定要温柔,不能让他们动不动就吵架,动不动就打架。
在这个世上忙忙碌碌了十几年之后,柏之摩发现自己突然就找到了那个女生。
但穆穆倪和他所设想的女性实在是有些差距。
更让柏之摩难过的是,即使知道穆穆倪和他所想的女性有差距,但他还是仍记着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我恋爱了。”坐在床上的柏之摩,喃喃地对自己说道。
沙发上的长孙蝶男,早已再次睡了过去。
于是柏之摩只好自己继续琢磨着。
六点三十分的时候,柏之摩终于琢磨出了结果。所以穆穆倪被一阵紧促的敲门声吵醒了,她恼怒地打开门,看到了柏之摩微笑着站在门前。
柏之摩穿着adidas的运动服,原地跑步笑着说:“我们去晨跑吧。”
穆穆倪顶着蓬松的头发,皱着眉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说:“我昨晚整理客厅到三点才睡的,你干的好事。”
柏之摩也皱着眉,他回答说:“熬夜整理东西也觉得是好事?你真奇怪。”
“我是在讽刺你!”穆穆倪怒骂了一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不想一大早就面对着柏之摩这家伙伤脑筋,想起昨晚的事,她到现在还有些尴尬。不过她在床上只睡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刚刚进入睡眠状态没多久,她的门又被敲响了。
柏之摩在外面大叫:“穆穆倪!穆穆倪!穆穆倪!”
穆穆倪下床后左右看了一下,抓住了房间角落里的扫把就走了出去,准备给柏之摩重温一下扫把的威力。但她打开门的时候,却看到微笑着的柏之摩拿着两个就快要融掉的圣代。他将其中一个推到了她的面前说:“给你的。”
看着柏之摩拿着圣代,装得甜美可人的样子,穆穆倪犹豫了许久,最后也没能打得下去。她叹了口气说:“不用了。”
“拿着。”柏之摩坚持着说,“给你的。”
穆穆倪无奈地接过了圣代,但柏之摩还是站在那里不愿意走。
“还有什么事吗?”她无奈地问道。
“你不吃吗?”柏之摩看着她问。
穆穆倪心里咯噔了一下,想着对方会不会是因为昨晚的事觉得太丢人,在圣代里下毒准备灭口了吧。
就在她犹豫着的时候,柏之摩又说:“你能将你的圣代给我吃吗?”
“好啊。”穆穆倪马上迫不及待地将圣代推到了他面前。
柏之摩三两口吃掉之后,又问穆穆倪说:“你不想吃我的圣代吗?”
“不想。”
“不要这样啊,你快问我愿不愿意将我的圣代给你吃。”柏之摩着急地说。
穆穆倪实在不知道柏之摩在想些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都快要晕了,然后她照着柏之摩的要求问道:“你愿意将圣代给我吃吗?”
“我不愿意。”柏之摩十分坚定地回答。
“我了个去的!”穆穆倪终于忍不住暴走了,她怒吼了一声,“柏之摩你给我滚!”再次重重地关上了门,她也开始庆幸自己没有高血压什么的,不然迟早暴血管!她也怀疑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会不会和之前和管理员一样精神衰弱了。
柏之摩在穆穆倪的怒吼下吓得跑回了三楼,长孙蝶男就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像是在等着他一样。
一见到柏之摩跑回来,长孙蝶男瞪着他说:“你不会是去袭击人家了吧?”
“不是。”柏之摩皱着眉说。
“怎么了?”长孙蝶男发现柏之摩十分沮丧,这种情况并不常见。
“我发现穆穆倪再也无法给我那种脸红心跳,爱情的感觉了。”柏之摩为难地说。
长孙蝶男脸色一僵,忍不住动了动嘴唇,但他最后还是没说出来:那是伏特加给你的感觉!
柏之摩独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那里昨晚穆穆倪已经帮他收拾好了。柏之摩站在窗边,如同普罗米修斯一样,背负着双手,凝视着窗外的大地。
长孙蝶男跟过来了,问他说:“你没事吧?”
而柏之摩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眼眶居然红了。他说:“爱情不就是愿意和对方分享我的一切,甚至精神和生命吗?我刚刚做了个实验。”
长孙蝶男本能地觉得那不会是个好实验,然后他问道:“穆穆倪不愿意和你分享?”
“不,她愿意。”柏之摩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说,“但是我不愿意和她分享。不要说为她付出生命,我连一个雪糕都不愿意给她。”
长孙蝶男听完之后马上转身就走,很显然,他已经不想搭理柏之摩这家伙了。
于是只剩下柏之摩一个人,在房间里独自垂泪。他看着楼下的宠物宿舍,看着这个校园一角的风景,他突然发现他来到这里许久了,但是从未如此伤心、挣扎、痛苦过。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柏之摩喃喃地说,“但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我想寻找爱情的真谛。”
3.爱情的真谛
那天中午的时候,穆穆倪送午餐给柏之摩,他说了声谢谢,并告诉穆穆倪说以后都不用给他送餐了,然后他还指了指一边巨大的背包。
“你要干吗?要出门研究项目?多久?”穆穆倪古怪地问道,她可没听到说柏之摩要出差什么的。
“我发现我在这里待得太久了,我的思想已经被囚锢了,我要离开这里,去寻找一些东西,你不要怪我残忍。”
“你要去寻找什么?”穆穆倪说,“你转行研究生物地质考古了?”
“不是。地质那种危险迂腐的东西我怎么会感兴趣。”柏之摩说,“我是去寻找真谛,就像少年维特那样。”
“你不是普罗米修斯吗?”穆穆倪反问。
柏之摩沉默了许久,他蹙着眉头想了大半天之后,说:“我是暂时当少年维特的普罗米修斯。”
穆穆倪听了半天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好,她知道柏之摩就是个儿戏的人,但她没想到他居然会儿戏得这么认真。
而晚上再去送饭的时候,穆穆倪没有见到柏之摩,那个巨大的背包也不见了。
这时穆穆倪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向长孙蝶男说起了柏之摩的事。
但是长孙蝶男不以为意,他说:“最多就是出走逛逛而已。柏之摩没多少存款,至于他认识的人……”长孙蝶男伸出两个手指说,“就我们两个,校长那老不死的算半个,我们两个半人都在学校里,他还能去哪儿投靠?过不了一两天没钱住酒店了也就回来了吧。哦,他还留了一封信,不过你可以不看了,跟《少年维特的烦恼》的开头没什么两样。”
诚如长孙蝶男所料。
柏之摩离家出走到了距离学校三百米开外的酒店,他像《少年维特的烦恼》书里的男主角来到酒店时那般欢快地跟酒店接待小姐打招呼说:“初来异地,请多多指教。我相信你会像书里那个上了年纪的酒店女老板一样,是个殷勤好客、古道热肠的人。”
于是并没有上年纪的十九岁酒店女招待给了他酒店里最烂的房间,并且算了最高的价钱。
三天后柏之摩用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弹尽粮绝。
柏之摩走后,高加索山里清静了不少。
穆穆倪闲得有些心慌,因为她发现自己一空闲下来,就会不自觉地想到陈先生。
在长孙蝶男的事件过去之后,陈先生仍有发信息来安慰她,然后问她事情怎么样了,这让穆穆倪多少有些温暖的感觉。
但在得知事情解决了之后,陈先生再次恢复了之前的论调。他仍是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穆穆倪知道他是对的,她知道再联系也不好,但她就是想和他联系,拼尽全力想要让自己的生命贴近他哪怕一点。
可是现在,她贴近不了。
长孙蝶男最近倒是没了那些古怪的举动,最近他只是经常跑去猫屋,有一次他还带了只受伤的小猫回来照顾。穆穆倪也搞不懂他,这家伙不知到底算是善良的人,还是恶毒的家伙。
难得的清闲也像是给穆穆倪放了个长假。
之前一起来这座城市读书的女生,突然联系了她。穆穆倪来了这边之后,因为陈先生和高加索山的事,忙得焦头烂额。除了有限的几次通话,根本没跟任何朋友联系。
这次她终于约了几个好友,一起去了KTV。
说起来,在KTV里,还真发生了一个意外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