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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生的意义就是把个体的天然悲剧演成喜剧。家的意义同样是把悲剧演化成喜剧。每人个对喜剧的理解是不一样的,但都渴望着家庭的幸福。幸福的家庭,对孩子身心的培育,是那么有利。我认识一个小家庭,因为这个家庭主妇没有生养,抱养了一个孤儿。这孤儿叫雪儿,她是个女孩。家庭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爱她,我记得女孩,上三年级的时候,与街上的孩子玩耍,有个孩子骂那个女孩是野种。她哭着回家问她的后妈:“妈妈,他们说我是野种。”后妈听见了,跑到街上找到那个孩子。回来后,就耐心地安慰她,说她是妈妈亲生的孩子,抱养的孩子,妈妈和爸爸能对你这样好吗?女孩信了,她觉得妈妈爸爸对她太好了。当她长大之后,妈妈才把实情告诉了她,她也更加爱她的养父和养母。她考上大学,毕业留在了天津,现在把养父和养母都接到了天津,尽孝心,可以想象,这是一个温暖的家庭。

孩童时代的童心,需要爱的抚慰。我们相互搀扶。相互鼓励,寻找爱的支点,用人间的大爱来弥补空白。人间温暖和幸福是一快七巧板,家庭的爱护就是其中的一块。无尽的人海中,你我他,相逢、相聚和相知,那就是缘份。家庭也一样,家庭是一份美丽而温暖的牵系,家是我们歇息的港湾,我的身影永远留在家里,父母的眼睛永远凝视着我们,你知道吗,你我他,谁也走不出家庭的幸福,走不出家的祝福和思念——

人和鸟的不幸

有一年夏天,我有病刚好,爷爷带着我到县城的集市上,买来了一只绿羽毛红嘴巴的鸟。鸟的名字叫什么,我给忘记了,只是想把它放在房间里,给家里寂寞的空间带来一点活气。鸟放在鸟笼里,我在假期里,一边写作业,一边给它喂水喂食。

我很喜欢这只鸟。鸟在笼子里焦躁地鸣叫着,似乎要冲破牢笼。看着它,我心疼地说,鸟被关在笼子里有多不幸啊!爷爷看着我的脸问,你怎么看它的不幸呢?我说,失去自由就是最大的不幸!鸟是飞翔的,就像人走路一样。放它飞起来吧!爷爷说,让它飞跑了,你可别哭鼻子。我摇着小脑袋说,我不哭。后来就把鸟放到房间里,抓可坏了,鸟钻进了房梁,找不见了,我可被急坏了。过了一个下午,鸟终于又出来了。我捉鸟的时候,正巧奶奶走进来,一挑门帘,鸟顺着空隙飞走了。我追出去,鸟把我带进思索的空间。是啊,人在成长的路上丢失什么都不可怕,就是不能丢掉自由。我没有伤感,我为鸟的自由感到庆幸。

这就使我联想到鸟和不幸的话题。

那是我九岁那年,到姑姑家去,听到一个关于人和鸟的话题。姑姑给我讲了一个关于鸟儿和家庭不幸的故事。她说,村里有一个老人,叫王全有,他养了一屋子的鸟。鸟儿和老人家庭的不幸有关。老人养鸟的屋子,原是他可爱的小孙子的房间。小孙子在一场医疗事故中死亡了。老人痛不欲生。老人知道孙子生前喜爱鸟,怕孙子寂寞,就在屋子里养了很多的鸟。后来有人发现,老人给孙子养的鸟,不是市场上买来的鸟,而是从树林里捉来的。老人说,他的孙子喜欢的是野鸟!所以,老人就躲在树林里给孙子捉鸟。老人每捉来一只鸟,就把窗子打开,默默地看着孙子的照片,伤感地说:“孩子,爷爷又给你逮来一只,你喜欢吗?”然后他就泪流满面。鸟落在老人的肩头,老人给野鸟喂食,老人的身体几乎被孙子和鸟拖垮了。

这个故事,使我心头有一些震颤。后来听说,老人的精神几乎崩溃,整天到林子里捉鸟,田里的活也不去干了。所以他的生活很艰难,野鸟儿在老人的小屋子里,活得也很艰难。野鸟不好养,不断有鸟死去。老人再去林子里给孙子捉鸟,险些被摔坏了双腿。我从心里盼望老人从悲伤中解脱出来,同样也盼望老人把鸟养好,或是把鸟放回林子里。我的这种盼望往往在一个特定时刻失去光彩,因为,失去孙子对老人是不幸的,鸟同样承受着不幸。死了的鸟,老人从不吃掉的,而是送到掩埋孙子的坟场去掩埋。老人埋葬鸟的时候,还要跟孙子说上几句话:“孩子,你那里孤单吗?”

如何面对我们生活中遇到的各种的不幸?这是我思考的。

我们每个家庭都不愿碰上这样的不幸,可当不幸降临的时候,就要冷静下来。把不幸和痛苦当成自己人生不可避免的,心态就会复原。不幸就会过去的。如果用自己的不幸,再给他人造成新的不幸,就会恶性循环的。尽管这个故事中,老人给不幸的主体是鸟,可鸟也有同样的道理。我们人类如何与自然界和睦相处呢?

在不幸中学会宽容。一切留给时间,没有任何一种惩罚比时间造成对方的自我责难更为痛苦的了。我想,让给老人孙子造成医疗事故的医生看看,你们该怎样面对这样的老人?怎样面对小屋里的鸟群?是不是也应该在他人的不幸中学会自责?用自己的真实行动,给人一点关怀,还鸟以生存的自由。

后来,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姑姑村里的小伙伴李强。李强带我们几个人偷偷到老人家里。老人不在家,估计又到林子里逮鸟去了,我不由对老头产生厌恶心理。鸟是无罪的,你为什么总是把自己的不幸强加给无辜的鸟呢?我和李强跳墙进去,打开窗子,就把老头一屋子的鸟给放了。老人回来后看见鸟都没了,骂了一通,还伤感地哭泣了一阵。

我给李强出了一个主意,让学校的一个学雷锋小组,坚持业余时间给老人打扫房间,给老人带来欢乐,使老人尽快摆脱不幸的阴影。果然,李强这样做了,给老人担水,给老人擦玻璃,听老人讲故事,慢慢使老人走出这个阴影,老人不再给孙子捉鸟了。老人每到黄昏的时候,就静静地坐在河岸上,朝远处凝视着。有鸟自由自在地从老人的头顶飞过去。我想,老人面对黄昏的时候,总能唤起我幼小心灵的感动。黄昏是精美而忧伤的,生命与自然怎样和谐相处?生命走到了尽头,满含着眷恋与满足,向人间投下闪光的泪眼。

今天,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想起艾略特的一句诗:“走吧,走吧,走吧!鸟说,人类不能忍受太多的真实——”

为受挫折而庆幸

在我九岁那年的秋天,腿上受伤了。

受伤的原由来自我在旷野上的奔跑。发亮的旷野,永属于梦中的芬芳。童年的芳草地上,撒下了我最初浪漫的时光。我喜欢奔跑,我还喜欢在奔跑中捕捉野物。比如捉野兔子。放学后,我背着背篓到野地里挑菜,当时我家养着十只小白兔儿。兔子能够卖钱,维持我上学的费用。黄昏的时候,我的背篓已经装得满满的苣菜,准备回家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两只野兔子从我身边跑过。我扔下背篓,急忙奔跑着追过去,就要捉到兔子的一刹那间,我突然被脚下的玉米茬子给绊倒了,右腿被茬头,扎出了一个小洞,鲜血簌簌地淌出来。我一屁股跌在地上,抱着疼痛的双腿,看见野兔在不远处得意地看着我。野兔竖着耳朵,瞪着红红的眼睛,眼神里似乎有一股轻蔑的光。我心里有了一种被嘲弄的感觉,嗖地站立起来,抓一把泥土,将流血的伤口堵上,拼命地去追赶野兔。

野兔看见我追来,也很精鬼地跑着,一跳一跳的。我瘸着腿奔跑,眼看兔子就要跳越水沟了,我急中生智,将手里挑菜的镰刀扔出去,镰刀把儿竟然砸在野兔的头部,野兔一头栽倒在地。我终于捉到野兔了,提着野兔的小腿,心里很是有一番得意。后来,母亲告诉我,你是63年生人,本人是属兔子的,对野兔和家兔都要友好,不然要遭报应的。我笑着对母亲说,您这是迷信,打兔子与我属兔有什么关系呢?母亲叹息了一声,摇着头。野兔还是被母亲用锅煮了,也被我们吃掉了。没几天,母亲的预料果然给应验了,我的伤口被肮脏的泥土感染,红肿,慢慢就化脓了。伤腿很疼,我已经不能走路上学了。

村医给我的伤口进行上药、包扎,最初几天,是母亲背着我到村东的学校里去。五天后,伤口恶化,我已经不能正常听课了。我只好呆在家里,专心养伤。养伤的时候,没人给家兔挑菜了,母亲白天要到地里上工,下工时再挑些菜回来。一天午后,母亲上工走了,一只家兔跳到我的床上来了,它支楞着小脑袋,静静地看着我,我爬了几下,慢慢将家兔拢在怀里,觉得人与动物是能友好相处的。兔子跟我玩着,使我在最寂寞的时光里有了新的情趣,我后悔自己的行为,心中暗暗想着,以后不再伤害野兔了,也不吃兔肉了,长大后我一直不吃兔肉。

这算一个收获,更大的收获是我变得坚强了。受伤的最初几天,我的情绪很低落,母亲看出我的表情,就告诉了学校老师,老师就带着同学来看我。同学小五还举着刚刚出锅的玉米棒子给我吃。同学们的一个微笑,一个鼓舞的眼神,都使我难忘。老师给我讲了一个道理,人是不能怕挫折的,最美好的事物往往藏在挫折的尖刺中,而那些垂手可得的事,大都是平凡无味的。你捉到了野兔,受了点伤,可你有了收获。这个收获对你是不是很有意义呢?我静静地听着老师的话,感悟里面的道理。老师还对我说,病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屈服。你要坚强起来,就会走进一个新的境界。他还讲了一个传说,传说遥远的天际上生长着一棵生命树,树上长着一种金苹果,谁要是得到这种金苹果,他就是天下最坚强的人。可是摘到金苹果需要经历千辛万苦,甚至是生命的代价。只有不畏艰险的人,才有可能最后得到它,得到它的过程,就是克服困难的过程。

老师和同学们走后,我静静地回味着。困难未必都是坏事情,困难面前走下坡路,是懦夫,困境面前寻找解决它的办法,就多了一个成熟的经验和战胜困难的能力。以后再碰上困难,自己就有一个良好的心态,有一个坚强的对策。我想到这些,就自己扶着墙壁,走到后院,用刀砍下一根树杈,做为我的拐杖。母亲回家看我用小刀刮着树皮,问我干什么,我坚定地回答:“我要拄着拐杖上学!”母亲欣慰地笑了,母亲还用布条将拐杖的一头缠好。

这个早晨,我背着书包,拄着拐杖上学去了。我的身子是摇晃的,可我的心是沉稳的,坚定的。母亲看着我的背影,久久地注视着,我回头看了看母亲的笑脸,也笑了一下,继续朝前走去。腿的疼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遮盖了,我咬着牙,流着汗,走得很有劲势,走得很有朝气。

在我们的心园中种植坚强之树吧,虽然它的根是苦的,但果实是甜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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